晚自习的下课铃响时，教学楼里的灯光还亮着大半。林薇薇收拾错题本的动作慢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页边许放歌画的小太阳——油墨被反复触碰，边缘已经有些模糊，却像烙在纸上的温度，总让她想起傍晚操场边的风。
“等会儿走吗？”林语欢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把书包甩到肩上，目光扫过教室后门，“许放歌说要去车棚取东西，让我们等他两分钟。”林薇薇点头时，眼角刚好瞥见许放歌的背影，他正弯腰收拾桌肚，校服外套的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洗得有些发白的卫衣，后颈的碎发被晚风掀起，晃得人心里发轻。
三人走出教学楼时，夜色已经漫了上来。路灯还没亮，只有走廊尽头的应急灯透着微弱的光，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许放歌走在最外侧，刻意把靠近马路的一侧让给她们，书包带斜跨在肩上，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林薇薇跟在中间，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着晚风里未散的雪后凉意，竟让人觉得安稳。
走到车棚拐角时，林语欢突然停住脚步，指了指不远处的便利店：“我去买瓶水，你们在这儿等我。”她说完就快步跑开，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剩下两人站在原地，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晚风卷着落叶的声音，在耳边轻轻打转。
“错题本……你今天都看懂了吗？”许放歌先开了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像是怕打破这夜色里的静。他侧过头时，林薇薇刚好抬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又很快分开。她看见他耳尖悄悄泛红，手指攥着书包带，指节微微发白——原来这个平时解数学题时从容不迫的男生，也会有这样紧张的时刻。
“都懂了，”林薇薇的声音有些轻，指尖攥紧了错题本的边角，“谢谢你写的批注，还有……那片干花。”提到干花时，许放歌的脚步顿了顿，他伸手摸了摸口袋，像是在找什么，最后却只拿出颗薄荷糖，递到她面前：“上次看见你上课打哈欠，想着这个能提神。”
糖纸在夜色里泛着淡淡的银光，林薇薇伸手去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腹。他的手比白天暖些，带着点薄荷糖的清凉，触碰到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很快收回手。她把糖放进嘴里，薄荷的凉意从舌尖漫开，却压不住心里悄悄升起的热意，连耳尖都开始发烫。
“其实……”许放歌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犹豫，他抬头看向远处的路灯，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浙大的学姐还说，玉兰花花期的时候，图书馆门口会摆长椅，坐着背书很舒服。”林薇薇听着，突然想起错题本里的便签，想起他画的小太阳，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扬：“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像星星：“好啊。”话音刚落，林语欢的声音就从远处传来：“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两人回头时，看见她举着两瓶矿泉水跑过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我刚才好像看见，有人递糖了哦？”
林薇薇的脸瞬间红了，连忙把糖纸塞进口袋，许放歌也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把话题岔开：“快走吧，等会儿晚了，路上不安全。”林语欢笑着点头，却故意放慢脚步，让两人走在前面。晚风里，林薇薇能感觉到许放歌的脚步始终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有自行车经过，他会下意识地往她这边靠一点，手臂轻轻蹭过她的衣袖，带着点让人安心的温度。
走到岔路口时，林语欢挥了挥手：“我家往这边走，明天早读课见！”她走后，剩下两人又陷入了短暂的安静。许放歌看着林薇薇家的方向，轻声说：“我送你到楼下吧。”她点头，两人并肩走着，路灯刚好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在地面上叠在一起，像悄悄靠近的心跳。
到楼下时，林薇薇转身想道谢，却看见许放歌盯着她的头发，伸手轻轻拂过她的发梢——一片落叶不知何时落在了她的头发上，他的指尖带着点晚风的凉意，轻轻蹭过她的耳廓。“有叶子，”他轻声说，收回手时，指尖还残留着她头发的柔软触感，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谢谢你，”林薇薇的声音有些轻，她抱着错题本，看着他的眼睛，“还有……薄荷糖很好吃。”他笑了笑，点了点头：“那我明天再给你带。”说完，他转身挥了挥手：“上去吧，早点休息。”
林薇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身上楼。进家门后，她把错题本摊在书桌上，拿出那颗薄荷糖的糖纸，小心翼翼地夹在许放歌画的小太阳那页。窗外的晚风还在吹，带着点春天的暖意，她摸了摸耳尖，想起刚才触碰到的指腹温度，想起他眼里的星星，突然觉得，有些心动，就像夜色里的路灯，虽然微弱，却足够照亮向前走的路，也足够让那些未说破的心意，在晚风里悄悄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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