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批注

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响,教室后排的座位却已经亮了盏小台灯。林薇薇把蓝色错题本摊在桌面上,指尖悬在许放歌写的第三种解法旁,停了好一会儿才敢落下笔——笔尖划过纸面时,她特意放轻了力道,像是怕碰乱本子里藏着的细碎暖意。

错题本的页边空白处,许放歌的字迹比平时工整了些,连涂改的痕迹都带着耐心。最后一道大题的步骤旁,他用红笔写了行小字:“浙大的图书馆有落地窗,冬天晒着太阳做题很舒服”,后面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和她信封上那个几乎一模一样。林薇薇盯着那个太阳,突然想起妈妈走的那天,护士递来的笔还攥在掌心,笔尖的蓝墨在雪地上划出的线,原来早被人悄悄接成了向前走的路标。

“在看什么?”林语欢抱着热可可走过来,杯壁的热气在台灯下凝成细雾。她把杯子放在错题本旁,余光瞥见林薇薇红着的眼眶,没提昨晚的事,只是用指尖点了点那行小字,“许放歌昨天写这个写到半夜,说怕你看不懂步骤,特意把公式拆成了三步。”

林薇薇抿了口热可可,甜意混着暖意滑进喉咙,眼眶却更热了。她翻到错题本的最后一页,空白处竟贴着张便签,上面是许放歌的字迹:“我问过浙大的学姐,她们说春天的玉兰花会开到图书馆门口,到时候可以在花树下背单词”。便签的角落还粘了片干花,浅紫色的花瓣压得平整,像是从去年春天小心存到现在的。

“他其实很会照顾人,就是嘴笨。”林语欢笑着说,伸手帮林薇薇把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窗外的天渐渐亮起来,雪后的晨光透过玻璃,在桌面上投下淡淡的光斑,把错题本上的字迹照得格外清晰。林薇薇突然想起许放歌蹲在雪地里,睫毛上沾着雪粒的样子,想起他把围巾绕在自己脖子上时,指尖的温度透过毛线传过来,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关心,都藏在这些细碎的地方。

早读课的铃声响起时,许放歌抱着课本匆匆走进教室。他看见林薇薇手边的热可可,脚步顿了顿,才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那道题……”他刚开口,就被林薇薇递来的本子打断——她指着第三种解法,声音比平时轻却很清晰:“这里的辅助线,我昨天想了好久才懂,谢谢你。”

许放歌的耳朵突然红了,他抓了抓头发,目光落在错题本上的太阳图案上,小声说:“要是还有不懂的,随时问我。”林薇薇点点头,低头继续做题时,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了扬。晨光落在她的笔尖,落在错题本里的批注上,落在三人之间悄悄流动的暖意里,她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觉得跨不过去的坎,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同行的人。

午休时,林薇薇抱着错题本去了操场。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墙角还堆着薄薄一层,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她找了个长椅坐下,翻到便签那页,指尖轻轻摸过干花的纹路。风里带着点春天的气息,吹得书页轻轻晃动,她突然想起妈妈说的苏堤柳树,想起许放歌写的浙大玉兰花,想起林语欢递来的热可可——原来那些藏在心里的约定,从来都没有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陪着她继续往前走。

“在这儿干嘛?”许放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两个面包,递了个给林薇薇。“林语欢说你没去食堂,怕你饿。”林薇薇接过面包,咬了一口,甜味混着麦香在嘴里散开。她抬头看向许放歌,发现他的耳朵还带着点红,想起早上他别扭的样子,突然笑了出来:“许放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妈妈的信里写了什么?”

许放歌的动作顿了顿,才慢慢点头:“护士说,阿姨写的时候,总念叨你的名字,说怕你一个人撑不下去。”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暖流一样淌进林薇薇心里。她低头看着错题本,看着上面的批注和太阳,突然觉得,那些未融的雪粒,那些相触的指尖,那些藏在字迹里的心意,都在慢慢攒成春天的暖意,推着她,也陪着她,走向那个满是希望的未来。

夕阳西下时,林薇薇把错题本抱在怀里,和林语欢、许放歌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渐渐亮了起来,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圆珠笔,笔尖的蓝墨虽然干涸,却像是还带着妈妈的温度。风里的寒意越来越淡,她抬头看向天边的晚霞,突然想起许放歌在错题本里写的话——原来有些约定,真的会迟到,却不会缺席,就像春天总会来,就像那些藏在掌心的温度,总会陪着她,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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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辞岁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