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蝉鸣声把教室的空气烘得发烫。林语欢刚把文具收进书包，就被许放歌拦在了教学楼的玉兰树旁——他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志愿填报指南，指尖把“浙大”那栏的纸边捏得发毛，眼神里带着点没藏住的急切。
“林语欢，别装了，你眼里的光骗不了人。”许放歌的声音比平时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他往前递了递指南，指腹蹭过“杭州”两个字，“你明明也想报浙大，为什么总说不想去？我们之前不是说好，要一起去图书馆自习，一起捡玉兰花吗？”
林语欢的指尖蜷缩了一下，书包带勒得肩膀发疼。她避开许放歌的目光，看向地上散落的玉兰花瓣，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许放歌，我们不是一路人。”她顿了顿，故意把语气放得冷硬些，“我爸妈想让我去北京，那里的学校更好，跟你想去的地方，本来就不一样。”
许放歌的手猛地攥紧，指南的纸角被揉出了褶皱。他盯着林语欢的侧脸，想从她眼里找到一点玩笑的痕迹，可只看到她垂着眼帘，连睫毛都没颤一下。“不一样？”他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里的温度一点点冷下去，“之前一起讲题、一起喝奶茶、一起画的奶茶杯，这些都是假的吗？你眼里的光，也是假的吗？”
林语欢没回答，只是转身往校门口走。她不敢回头，怕看见许放歌失望的眼神，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她没说，爸妈早就找好了北京的关系，没说家里的变故让她不能任性，更没说夜里翻到题集里的薄荷糖画时，她偷偷掉过多少次眼泪。
志愿填报截止的前一天，许放歌在教室最后一排找到了林语欢的志愿表。那张表上，“北京某高校”的字迹写得工整，却没再出现“浙大”的名字。他盯着那张表看了很久，最后从笔袋里掏出支笔，狠狠划掉了“杭州”那栏——笔尖把纸划破，像在心里划了道再也愈合不了的口子。
开学前的那天，林语欢坐在开往北京的火车上。窗外的风景一点点往后退，她掏出手机，点开许放歌的对话框——里面还存着他上次发来的“浙大玉兰开了，等你一起看”，下面是她没回复的灰色对话框。她手指悬在“删除联系人”的按钮上，顿了很久，最后还是按了下去。
删除的瞬间，眼泪突然砸在手机屏幕上。林语欢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远处渐渐模糊的小城轮廓，心里反复念着一句没说出口的“对不起”——她没说，其实她的志愿表背面，也画过小小的薄荷糖；没说，她也偷偷打印过浙大的校园地图；更没说，那句“不是一路人”，是她逼自己说的谎。
火车轰隆着往前开，把玉兰树的影子、奶茶店的甜香，还有许放歌眼里的光，都远远甩在了身后。林语欢攥着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纸——那是许放歌当初给她的草稿纸，上面还画着薄荷糖，她把纸贴在胸口，像在抱住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意，也抱住那句再也没机会说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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