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闻夜不喜欢她，或者说讨厌。
从叶慈跟着方丽华踏进秦继伟家门的头一秒，她就知道了这件事。
老实说，叶慈跟他有一样的感觉。
他们都反感秦继伟，及其身边的一切。
这种反感使他们从陌生时开始，立场就变成了敌对。
只不过叶慈没有他这样直白。
闻夜可以浑不吝地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不在意秦继伟的家庭内部是否和谐，但她不能不在乎方丽华。无论如何，她都要维持面上的和平。
符骏的算盘落了空，他原以为自己技不如人是因为队友不行，也想以此来拖低闻夜的水平，可没想到他根本不会被任何人拖累。
蒋梦莹开完球，闻夜上场，只用了十分钟，比赛就结束了。
二比零，符骏气得脸都歪了，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蒋梦莹故意给他放水。
蒋梦莹骂他：“你是不是有毛病？你没见我连球都开开呢，这要算是放水，那行啊，你来打，我也这样给你放放水。”
闻夜放下球杆，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的软沙发里，翘着腿，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睛里盛着点幽幽笑意，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看着他侧脸优越的鼻梁和下颌线条，叶慈再没有了那种放松欣赏的心情，转身将球杆还给了马遥。
马遥有心逗她，故意说：“咱们跟乔子哥也来一盘啊。”
叶慈摇摇头：“你们玩吧，我得走了。”
“啊，你要走？”
“谁要走？”蒋梦莹闻声回眸，见是叶慈，眼底有放松的神情一闪而过：“怎么要走呢，这还没玩儿一会呢。”
叶慈假装没发现她的庆幸，对她挤出一个抱歉的笑意：“我刚想起来下午还有点事，不好意思哦，不能陪你过生日了。祝你生日快乐。”
蒋梦莹张张嘴，挽留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谢谢你。”
叶慈回到水吧旁，周蓓蓓刚才一直在这边观赛，没听见他们的对话，这会儿见她回来拿书包，有些意外：“你这是干嘛，要走啦？刚不是玩的挺好的嘛？”
叶慈背起书包，侧身时，余光里的人并没有看向这边，她淡淡抿了抿唇：“有点事，得走了。”
周蓓蓓不明所以，也从椅子上跳下来：“那咱们一块吧。”
叶慈点点头，“好。”
见两人都要走，蒋梦莹拉住周蓓蓓：“你干嘛去啊？”
周蓓蓓本来是想让人作陪才找叶慈一块来的，这下她走了，她一个人实在当不下去这个背景板了，“那个，我也有点事。”
一个说有事，另一个也说。有这么巧吗？
蒋梦莹看一眼叶慈，脸色变淡：“行吧，那你们都走吧。”
周蓓蓓怕她不高兴，回学校会找她麻烦，赶紧赔着笑脸：“对不起啊，梦莹。”她从书包里掏出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她，“祝你生日快乐。”
廉价的彩色包装纸，分量不重。
蒋梦莹连猜都不想猜里面的内容，扯了下嘴角，“谢谢啊。”随手扔给马遥，她抱着手回到符骏身边，“我还有事，就不送了。”
事已至此，气氛里的微妙是个人都察觉到了。
叶慈不想再继续留在这儿讨人嫌了，道了声再见就拉着周蓓蓓出了门。
她们一走，乔子不禁遗憾道：“又没要成微信。”
大刘：“现在去呗，又没走远。”
乔子摸了摸鼻子，“还是算了，梦梦姐不说人家是好学生嘛，你瞅她乖那样，恐怕是不会理我的，我还是别去碰壁了。”
马遥赞同地点点头：“一般那样子的都清高着呢。”
乔子遇到了知音，欣慰不已：“是吧，你看我没感觉错吧。”
大刘鄙视他们：“切，你俩就是张嘴硬。”
蒋梦莹不由看向闻夜，他一直没说话，眼神淡淡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
符骏也不知道现在这气氛是怎么回事，但见蒋梦莹好像又不太高兴的样子，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自言自语了句：“女人就是麻烦。”
-
第二天上学，叶慈来的很早，待周蓓蓓进了教室，她主动将化学作业递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没做化学作业！”周蓓蓓激动地抱住她：“啊我的叶慈！你真是我的及时雨！”
叶慈不禁莞尔，“快写吧。”
快速搞定了化学，周蓓蓓厚着脸皮继续乞讨：“好人做到底，物理数学也一并给我抄了呗。”
叶慈无语：“敢情你一个作业都没做啊。”
“谁说的，我做了语文和英语好吧。”
周蓓蓓讨好地蹭了蹭她的手臂：“拜托拜托啦叶慈，人家昨天真的有事嘛。”
说起昨天，叶慈顿了顿，小声问：“昨天……蒋梦莹没为难你吧？”
“没有啊。”周蓓蓓挥挥手道：“我算啥啊，她为难我干什么。”
叶慈想到昨天临走时蒋梦莹冷冰冰的表情，“她不是有点不高兴了嘛。”
周蓓蓓：“你想多了吧，我俩还能让她不高兴？昨天咱俩走了之后，她立刻把她班上那俩好姐们儿叫过去了，人家一直嗨到半夜才散场呢，别提多高兴了。”
“你怎么知道的？”
“看她朋友圈呗。”
周蓓蓓拿出手机，“昨天她半夜发了条生日动态，今早我起来一看，好家伙，几乎半个高三的人都在她这条下面点了赞。”
叶慈扫了一眼照片，整体昏暗的背景，只有蒋梦莹的脸是亮的，她双手合十，正俏皮地冲着镜头眨眼。她身后，符骏和闻夜虽然隐在闪光灯之外，但依稀能辨别出他们的身形与五官。
尤其是闻夜，他那张脸，青天白日里就让人移不开眼，这种模糊光线下，唇边一丝若有似无的浅淡弧度，更是勾得人神魂颠倒。
叶慈看见下面一排生日祝福里，夹杂着好几条询问她身后帅哥信息的留言。
巧克力薄荷味道的烟雾似乎仍萦绕在鼻间，耳边又响起他那声“滚回去”。
叶慈眸色微动，低头拿出了周蓓蓓要的物理数学，顺道将她的手机推了回去：“快写吧，一会儿该上课了。”
作业为大，周蓓蓓无暇顾及她突然变得奇怪的神情，埋头开始奋笔疾书。
-
今天下午仍然休假，放了学两人一块往校外走。
刚一出校门，迎面就看见几个打扮妖艳、化着浓妆的女生。她们在绿荫道的大树下站成一排，不断在放学的人群里张望着，好像在找人的样子。
周蓓蓓一见着她们几个，登时紧张了起来，她低下头，拽着叶慈绕到一边。
叶慈好奇：“你怎么了？”
周蓓蓓压低声音道：“你看见那边几个女的了没有？”
叶慈回头：“看见了。”
周蓓蓓：“她们是后面职校的，跟蒋梦莹有过节，三天两头跑这儿来找她麻烦。”
叶慈心头一紧，“那她岂不是有危险？”
“危险啥啊！她们根本不敢动蒋梦莹好吧，她有符骏罩着，在这一片基本是横着走的。”
“那她们还……？”
“哎呀你真笨，她们找不了蒋梦莹的麻烦，还不能找她旁边的人啊。”
周蓓蓓提起这事儿就有点后怕，“上次她们在学校门口见着隔壁班一姑娘跟蒋梦莹一块儿出来，第二天就把那姑娘给堵了，还让她往学校里带话，谁敢跟蒋梦莹走太近，谁就是跟她们作对。”
叶慈诧异不已：“怎么还有这种事？”
“这种事儿多着呢！附中周边好几所职校，里头的人各个都奇形怪状的，没事就喜欢惹是生非，不像咱正经念高中的，除了学习啥都不知道。他们都觉得附中的好欺负，三天两头来找事儿。之前符骏他们在学校的时候还强一点，现在他们都毕业了，附中人在他们眼里一个个都跟待宰的羔羊似的。”周蓓蓓说。
叶慈以前在北湖的学校里虽然也有不良团体，但也没有这么嚣张直接在人校门口正大光明的堵人的，这下大开眼界了。
见周蓓蓓如此紧张，她安慰道：“没事的，咱们又不是跟蒋梦莹一块出来的，她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话虽如此，但周蓓蓓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万一她们之前见着我了呢？”
叶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那你往我身后藏着点，我帮你挡着她们。”
话刚说完，那群人中有人看了过来。
周蓓蓓吓得一缩，叶慈下意识挺直背脊，略微侧了侧身将周蓓蓓挡了个严严实实。
那人跟为首一个染着紫头发的女生说了什么，两人一块望向叶慈。
叶慈完全没意识到危险，与那紫头发的女生对上了视线，下一秒，她们竟然朝着她过来了。
“你是高三的？”
她们满脸写着来者不善，叶慈心道不妙，面上仍保持着镇定：“有什么事吗？”
紫发女嚼着口香糖：“没事，就想找你聊聊。”
叶慈皱眉：“我不认识你们。”
“聊聊不就认识了。”紫发女说着，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女生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了叶慈。
叶慈刚想大叫，紫发女一把捏住她的脸颊，威胁道：“识趣的就安静点，不然我也不介意在这儿把你扒光了让大家看看。”
叶慈心头一凛，没再出声。
紫发女哼笑，“算你识相。咱们走吧。”
她们全程没有理会叶慈身后的周蓓蓓，一直到她们将叶慈带进了小巷，周蓓蓓才从惊吓里回过神。
她脸色苍白的抱紧书包，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功夫，惊魂未定地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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