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美人计”用得明目张胆,颜知希气恼间不禁无奈一笑。现在皇上已经下了旨意,那便是暂时不能将人要出来了,既然如此也没必要争这一时。
她往后轻靠,有些慵懒地倚在位上,把这叫上官景的侍卫上下打量。同样都是垂眸不语,可这人眼眉嘴角都带着丝丝笑意,与南照的沉静全然不同。
“替本宫多谢陛下。”她轻勾了红唇,悠悠地收回了目光。
至此,颜知希好似能理出近日发生之事的逻辑,想来真是南照不为卫司控制,这才将其带走换来上官景。
不过,在公主府的眼线,自来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
既然费尽心思送来个这样的侍卫,颜知希也要给足面子。便直接将人从晖阳殿带到了偏殿,一路上再时不时投去几个赞赏的眼神。
上官景不疾不徐地跟在身后,每一次都能准确地回应这样的目光,笑得越发柔和。
除去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但想把卫司里的人捞出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可颜知希却想不出有谁能在卫司里运作,毕竟那是皇帝眼皮底下,刀枪不入的地方。
她抵着头靠在榻上愁闷,不经意间看到了门侧立着的上官景,竟明目张胆地看过来。
“怎么了?若是累了,便去休息。”她以嗓音醇柔,想先探探这人底细。
话音落下,上官景轻摇了头。他身段很轻盈,甚至带了几分雅致,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卫司出来的人。
“只是看公主无聊,不知要不要做些什么打发时间。”他说话轻缓有致,听起来很是舒适。
既然都这么说了,定然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颜知希以指尖轻扫眉尾,饶有意味地将人上下打量,轻笑问道:“你能做什么?”
上官景真不愧是一双含情目,即使不笑时也分外清亮,自如流畅道:“回公主,属下略通琴技,棋画、投壶、煮茶都会些。”
说起投壶、煮茶,颜知希眼中的笑意淡了些,略有所思。自己前几日才同南照做过这些事,今日就投她所好送来了会这些的人。
如此灵通的消息,看起来公主府里还是藏着她没发觉的眼线。
“卫司什么时候卖起艺了。”她语气中暗藏嘲讽:“不仅教刀枪棍棒,还教琴棋书画。”
上官景微微颔首,不急不躁道:“是属下进卫司前学的。”
卫司里还真是人才辈出,不过与南照做过的事情,颜知希不想同旁人做,下棋又太费心神,不如听听琴音。
“府里有架古琴一直都没机会用,今日许是它得了良主。”她说罢扬声唤道:“来人,去后库将那架琴取来。”
门口听命的小女使领命后诺诺退去。
……
春日正盛,城郊的桃花尽数开了,满路粉云落红中,一辆朴素不打眼的马车辘辘行驶,转过山角小路没入苍翠。
这辆马车停在了一处邻水的溪边,车夫掀了车帘,自车上下来一身着远天蓝锦衣的男子,正是恒国公府谢小公子,谢青泓。
他只身踏着碎石,往临溪远处的一处凉亭而去,远远地可见亭下已坐了个人影。
溪水潺潺,鸟鸣清脆,四周花香草香弥漫,这里实在是个清幽养性的好地方。
谢青泓缓缓踏上台阶,对着面前背坐的身影浅施一礼,带着笑意道:“见过二殿下。”
云白长衣的人闻声抬手,在那杯空盏里斟了茶:“谢小公子不必多礼。”
在这凉亭下等待的,是二皇子,颜巡。
二人相对而坐,只从神色中便能看出是相互熟悉的。因为长久病着,颜巡面色还有些苍白,不过却显得温和:“宫里情况如何了?”
谢青泓拈起茶杯饮了一口,并不顾忌对面人皇子的身份,只道:“海州情况不好,户部同谏官打口水仗,陛下到底还没拿定主意。”
“就把你留在京中什么都不做?”颜巡看他一幅悠然的样子,还真有几分闲散公子的模样。
“算是什么都没做吧。”谢青泓挑眉,无奈叹了口气:“今日刚领命监管春搜筹备,只需动动嘴皮子说些好与不好,实在是闲差。说到底不过是太皇太后把我留在京中之策罢了。”
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些高兴的事情,竟笑起来:“说来,这活本应当是袁屹程来做,可我们小公爷被禁足三月,怕是要错过春搜射猎了。”
袁屹程被禁足之事已成为朝中谈资,颜巡自然知道,其中内情也听眼前人说过一二,不由得道:“还不是谢小公子有一手落井下石的本事。”
“仰仗公主计策。”谢青泓赶忙推脱这并不荣耀的功劳,并以调侃的目光看着颜巡:“殿下若再不想想办法将我调出京城,只怕真的要与公主订婚了。”
颜巡一声轻笑,故作不在意:“那等本王哪天给你下了药,往青楼里扔一扔,只怕陛下有意赐婚,太后也不肯把公主往虎口里送。”
虽知是调侃,可谢青泓还是煞有介事地退了些:“殿下可不能为了妹妹,就不顾我的清誉。”
两人都知对方是打趣,必然不可能用这种法子,便也一笑了之。
笑过之后颜巡正色起来,眸中沉稳有些不可测,沉声道:“海州还是要接过来,得拿住粮食命脉。”
停顿思索了片刻,他又道:“襄阳王和各个暗点照常联络着,有什么消息及时来讲。”
“是。”谢青泓应了声,会意点头。
……
公主府偏殿里已经架起了琴,上官景习惯性地抚了武袍,好似在理顺什么宽松的飘逸的长衣。
颜知希便目不转睛地看着,想瞧瞧这侍卫到底有什么本事。
几声轻拨琴弦的试音,却已经能听出些功力。她不由得稍稍坐直了身子,竟一时惊讶,难不成陆乔真寻了个琴师过来?
上官景起手拨弦,琴音婉转悠悠,一时似静泉叮咚,一时又如急水匆匆,变化莫测。
颜知希本是不喜舞乐的,可抛却眼前人的身份,也不得不承认,这琴艺绝非一两日促成,颇见功底。
三两音符点缀,尾音绵长,她听后竟有些静心的功效,好奇问道:“你有这技艺,即便去个茶楼做琴先生,也是能名动京城的,何必来做侍卫。”
听闻这话,上官景缓缓抬起眼睛,神色里竟多了些闪动,俊秀的面庞上多了些真切的笑意:“能得夸赞一句,已是不可求。”
这身武袍实在是不配他,颜知希总觉得他应当是宽袖长衣,风致又多情地坐在茶楼里,不管看客是男是女,都能深迷其中。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啊?”颜知希随口问道,并不刻意。
上官景道:“回公主,家里有个妹妹,还有个在宫中禁卫做事的叔父。”
说到自己的家人,他似乎有意避而不谈,话锋一转,笑得温和:“公主可还有其它想听的曲子,能叫上名的,属下都能弹奏一二。”
面对那清亮有情的眸子,颜知希却无心去看,自顾自地斟了杯茶:“你在卫司时可认得个叫南照的?”
“认得。”上官景答得干脆:“昨日才被陆大人带回卫司。”
听闻有消息,颜知希才认真地看过去:“他怎么样了?”
上官景的眸子轻动了一瞬,似在思索:“昨日有人询问了什么,便一直安顿在房间里,今日便不知了。”
正说着,白晴快步至了屏风后,颜知希见状不再问下去,只道:“今日你先去休息吧,明日再来给本宫弹奏。”
她特意留了个期待,好让这侍卫觉着她确实已经被吸引。
话题结束的突然,上官景警惕得向身后打量了一下,不过这份谨慎在那笑意中并不明显。
“属下告退。”他自知不可多留,便徐徐起身,在转身间留下了一个流连的目光。
上官景才出屋门,白晴便转身进来,站定后施礼:“公主,朝中刚才传来消息,谢小公子接手春搜的事情了。”
早晨陆乔说过南照被安排去春搜后,她便领命打探消息,既然卫司是铜墙铁壁,那春搜定然有可下手之处。
谢青泓接手这件事情,颜知希心思活分起来,想着能不能借此机会见见南照。
可是要见这谢小公子却不容易,总不好光明正大地上门拜访。她思索片刻,道:“近些时日盯着宫内,若是谢青泓进宫了,及时来告诉本宫。”
想要见到人,也只能装作偶遇,才不会惹人怀疑。
……
南照第一次觉着卫司里的时日这么难熬,仿佛这两日比过去一年还要漫长。他不知道公主府里究竟是何情形,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猜测是不是已经没机会再回去。
长豫公主本没有必要为一个侍卫劳动心神,况且是被陆乔直接带走的侍卫,任谁也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
现在只要有机会能出卫司,他便想尽办法也是能与公主见个面的,哪怕是提醒一句,陆乔想在公主府安插眼线。
忽然,房门被推开,带来一阵新鲜的空气,陆乔带着笑意进门:“南照?近日可还好?”
笑面虎是最难应付的,南照微微侧目不愿去看他,也不答话。
可是陆乔似乎并不介意,随身落座在一旁的椅子上:“我将你擒获刺客的事情报给陛下了,陛下许你调回卫司,着手春搜筹备。如此一来,之后立功的机会可是更多。”
什么立不立功的,南照是没听去。他一时意外,不由得轻眨了眼睛看过去,神色略微犹疑:“公主…答应了?”
“自然。”陆乔说得轻松:“卫司已经另派人手补进公主府了,公主对新侍卫很是满意。”
南照心中忽然有些涩,或者是心跳不大规律引起的心慌。颜知希便这样将他放了,连个正经的告别都没有。
即便是有过猜测,可真的面对这样的结果时,他还是如鲠在喉,心中似被什么刺着。
今日更新1/1
陆乔造谣啦(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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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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