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黄叶树的询问

难得,第一眼互不对付的四个人居然凑在一起吃了中饭,黄褚和的态度软化,和程喻两人颇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

程喻请客,点了一大盘鱼,还拿来一升六个核桃,笑着让江淮湳多吃点,后天好比赛。

在场,除了当事人江淮湳,知道真相的人笑得无法自抑。江淮湳不明所以,吃得很高兴。

一行人吃过饭,回去的路上,恰逢老师黄叶树。

老师的名字和秋景很衬,鬓发苍白的男人站在树下,踩着一地落叶,枯败颓势蔓延,如一口形状不规则的橙黄潭池。

黄叶树率先看到他们一行人,表情骤然有点惊讶,但片刻就恢复了平静,眉目慈祥,朝江淮湳招手。

江淮湳可还记得资料的事情,但后来这位老师就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也没让自己抓住能刨根问底的机会。

他想起那天的情景,舒展的眉宇皱起,面色有点凝重。

“黄老?他找我们?”狮衡摸不着头脑。

江淮湳摇摇头,说:“找我的,你们先回去吧。”

剩余三个人面面相觑,在江淮湳严肃的神情下,还是选择不做过多询问,各回各家了。

江淮湳顺顺气,走上前,毕恭毕敬地问好:“老师,您找我?”

黄叶树颔首:“我今天特意看了你的比赛。”

特意?

江淮湳捕捉到这个字眼,有点受宠若惊。

“你看得懂那本资料的内容?”黄老问,有点期待。

什么意思?江淮湳一激灵,不明白为什么黄老为什么这样问,资料上都是汉字,怎么会看不懂呢?

片刻,江淮湳还是点点头,选择坦白:“看得懂,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但心中仍是忐忑。

“没什么。”黄叶树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东西,抚着下巴思索,“那你今天台上那招儿,是巧合使出来的?”

“……”这句话问的就不如前面朦胧,话里话外都有点——“这玩意很难学,你居然这么快就能学会”的惊讶。

枪打出头鸟,一时间,江淮湳不知道怎么答,可是支支吾吾不吭声,或是犹豫编个谎,那是很难蒙混过关的。

姜还是老的辣,黄叶树吃过的饭比程喻走过的路还多,精明的眼睛一瞧,便将此人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老师没有别的意思。”黄叶树还在掂量江淮湳的价值,停顿几秒后决定抛出个引子,“那天在明智楼,你好奇的,我可以告诉你。”

“?!”果然是在装不知道吗?!

一物换一物,人的恐惧来源于未知,江淮湳还是挺想搞清楚这个鬼秘密的,不然总杯弓蛇影,也很影响生活。

出于种种因素,江淮湳思酌着道:“我目前可以稳定地使用,并不是碰巧的。”

“稳定?!”果不其然,黄叶树十分的震惊,“你才拿到资料没几天吧?有一个月吗?”

“差不多吧。”江淮湳被夸得有点害羞。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黄叶树布满皱纹斑点的手抬起,放到了江淮湳肩膀上拍了拍,“这难道是……奇迹吗?终于出现的……”

黄叶树神神叨叨念些什么,把人捧地跟救世主一样吓人,江淮湳不敢当,非常惶恐。

最后黄老还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祈祷上帝保佑。

随后睁开眼,用那双已经年老但仍清明的眼直直盯着江淮湳:“我只能先告诉你,当初你感受到的所有不对劲,都是真的。”

黄老的嗓音也如旧色的秋,带起沧海桑田的沉淀,如亘古的回响,掷地有声地落在江淮湳心里。

“这个世界,不属于真实,此地皆虚无。”

“什么?!”江淮湳皱眉,有点失声,“什么意思?”

黄叶树摇摇头:“多的不能告诉你,会有危险。”

监狱样式排列的房间,怪异的软装房,向上永无止境的回旋楼梯……江淮湳冷汗唰一下瀑出,嘴唇有点白。回想起当日的诡谲,一切不合理都未得到解答,一句“会有危险”就足以让经历多重可疑bug的江淮湳应激恐惧。

如果是真的,那么他看到的马赛克、慢动作是不是都是信号?

江淮湳脸上太藏不住事,此时的脸色着实有点过分差劲,黄叶树忽而有点庆幸自己并未全盘托出,不然这小孩不得被吓死。

黄叶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手帕递给江淮湳,示意他擦擦汗,随后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不顾挽留地离开了。

江淮湳却并没有拿着这块手帕擦汗,他将纯白绣着一只孔雀鸟的绢布翻过,背面除却针脚外,边缘处绣了一行英文。

——FLEE.

江淮湳迈着发软的双腿,一边走一边轻轻地将手帕叠好收入自己的口袋,他特意拨开外衣,塞进了里面长袖的上兜。

离开树荫,阳光有一瞬间穿透这行字,将黑布镌刻的英文照出熠熠生辉的神圣。

是什么意思呢?江淮湳垂首,眸间思虑甚重,任由三个字母在唇齿间滚过。

逃离危险,一个组织名吗?

是黄老的暗示?那自己该如何寻找呢?又该如何自保呢?

愚者自有愚福,江淮湳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知道这么多。如果未来能过得足够好,那么就不需要动身前往冒险吧……可如果危险一直潜伏,那不仅自己性命并不安全,他的妹妹也不会有安全保障。

如果这个世界并不真实,那他们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猛地,一道白光在江淮湳脑子里闪过。

他突然回想起,当时程喻在门外敲门,自己以为是索命鬼,准备死前走马灯的时候,意识到有一段记忆的缺失。

是什么?!

江淮湳感冒本就没好,脑子一下思考这么多事情,不可避免地浑浑噩噩,有点绕不清,他急得冷汗往下掉,十分焦虑。

是……是——上一世,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车祸?自杀?他杀?

已经快回到宿舍楼,江淮湳的脚步却并未放慢。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思考到这种事情,他就会变得十分惊慌,没有安全感,极度渴望有烟火气的地方。

此时此刻,他就无比希望程喻能在自己身边。

路过的桂树花开,香味染了满身,江淮湳却没有丝毫欣赏的心思。

前世的自己,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极度不值得怀念,但至今未曾忘怀,是因为那些苦痛、仇恨,已然成为前进的动力,如果安逸,谁知道会不会再步入后尘?

抱着这样的想法,江淮湳总是非常用力地活,努力地活,为了将来的每一刻活。

一楼、二楼、三楼……

“!”在回忆死因这件事上,江淮湳没有一点头绪。

但他猛地想到一个东西——负债!

“江哥?”等到江淮湳站定在宿舍门前,门突然从里头推开,程喻人高马大地站在门口,手搭着门框,眉宇间露出明显的担忧,“你怎么了,脸色好差。”

江淮湳呼吸略微有点急,反应极快地假意咳嗽两声,解释道:“外面风太大了,吹着凉了。”

既然黄老只交代了自己这样一件事,就说明这件事并不是个可以公开的秘密。况且,妄自让别人掺和一件本不属于自己的事情,万一有危险怎么办?万一很麻烦怎么办?他并不想自己的朋友因为自己而身陷困境。

程喻听完这番解释,一言不发地站着,盯了江淮湳许久,随后沉默地侧身让出道。

进到宿舍,隐秘的空间总算给予了江淮湳点安慰,加之一抬眼,自己的好舍友就站在面前,实在让人心脏安定了不少。

程喻给江淮湳打了杯热水,用的自己的保温杯。

江淮湳并未察觉不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因为水烫,他的嘴唇多次与杯口接触,脸颊终于因为热气而有点血色,不那么吓人了。

程喻在旁欲言又止,半晌坐到江淮湳的对面,问:“刚刚那个老男人是谁?为什么突然找你?”

还是躲不过……

江淮湳心下了然,友情间的占有欲,就是想知道好兄弟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事吧?看来程喻是真的特别想和我当好朋友,所以才会这么关心。

从未有过好哥们的江淮湳差点感动到哭出来。

而且程喻还给自己倒水,呜呜呜真是大好人!

这样想着,江淮湳撒谎都有点没底气了,羞愧地回:“是我们班的老师……兼班主任。”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奇怪。

程喻瞳孔微瞪,疑惑地歪头,嘴唇嚅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后又否定地摇摇头,沉下气继续问:“那你脸色这么差?他批评你了?”

“没有啊……他过来看比赛,觉得我们打得好,特意来夸我的!”也……不算说谎吧?本来就是夸了……江淮湳在心中嘀咕,眼神越发坚毅。

程喻见状才松口气,看这江淮湳的傻样,也许是真的着凉了所以脸色才这么差。他心疼地摸摸江淮湳的额头,确认没发烧,手指往下捻住他脸颊的肉,轻轻捏了捏,情真意切地委屈:“江哥的身体不好,心疼死我了。”

“唔。”江淮湳也不生气,覆着他的手掌扯掉在脸上的动作,弯起眼角笑,“那小喻带我赢多几场,哥的病一下就能好。”

江淮湳感冒的手凉,搭在手背上像一块冰。

程喻跌进月牙池塘里,挨着冰块做的石头,身体却温热得很,心脏跳着,要命的快。这暧昧燎原,比酒熏人,光是靠近闻一闻,整个人就要烧。

“程喻。”

“嗯?”

两个人都不自觉咽下口水,喉咙皆是一滚。

可没有后续了。

一个说不出,一个认不清。

程喻要想出来,也满身湿透,狼狈至极。

一个打,一个愿挨。

江淮湳只清澈地想,程喻挨近自己的时候,当真舒服,太令人安心。仿佛能坦然睡一觉,不用再担心任何了。

仅此罢了。

再cue一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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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黄叶树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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