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程少审人

一处外表平平的居民楼内,稀稀落落散布着一群人,程喻斯文地坐在沙发上,头发不太规矩地披着,却依然贵气十足,骄矜又漂亮,不可亵渎。而他的面前跪着三个人。

褪去伪装的青涩,程喻换上服帖的西服,少年初长成的骨架居然能将衣服好好撑住。他用皮鞋的尖头晃了晃,指向其中一个人。

“程少,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只要不杀我,我可以做任何事情!!”那个人被属下一踹,除了磕头认错还是磕头认错,额头肿起也不敢停下,鬼哭狼嚎地回荡在屋内。

他旁边两个人背后的衣服又湿了一截,面色青白交加,像刚死不久。

程喻明显是不愿多听,挪开眼,嘴角一撇,浓浓的厌烦感不加掩饰的传达出来。他手下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不需要他开口,就有人上前揪住磕头人的头发,狠狠往上一拽,迫使脸往上,狼狈的糊了一脸鼻涕和泪。

“爹的,哭得这么难听,我们少爷听得都要吐了!别说没用,交代你们私下是怎么交易的,别撒谎!”

“啧。”程喻刚正眼一瞧被恶心到,眉头紧锁,忍着不适道,“你是那个裁判?”他装作很惊讶,浅浅笑了下:“怎么成现在这副样子了?”眸中是明显的杀意。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裁判却不敢怒,他的头发被拽着,整个人怕到发抖。要是他当初明白程喻的实力,没有听信谗言吹捧,他是一定不会帮助身边这个人的主子的。

“啊啊啊啊啊——”现场传来一声惨叫,跪地的两个人更加不敢抬头。

“说话啊,哑巴啦?!”拽着裁判头发的黑衣男直接踹了一脚的他的腰,差点给人一脚踢残废。

“我说……我说……”裁判气息不稳,差点归西,他虚弱的整张脸白的血色尽无,“是.......是张建冬!”

他身边跪着的张建冬的手下立马就急了,不顾性命想阻止裁判继续说下去,尖叫道:“你怎么这样污蔑人,乱说可是要没命的!”

“蠢猪。”程喻一脚朝着张建冬手下的脸踢去,睥睨道,“轮得到你在这插嘴?张建冬能有你这种属下,也是活够了。”

他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活动了下手腕,挑起眉,嘴角一翘,冷声嘲讽:“正好活够了,死了也挺好。”

扑通一声闷响,人被踹出去好几米,身体在地上抽搐几下,淌出新鲜的血,没声了。

现场一片寂静,忽而传来一阵古怪的骚味。

程喻低头,看到原来是之前赛场一起交过手的冰狼,当即嫌弃地退了好几步,直到退无可退才停下,随后想到什么似的,人格分裂似的森然一笑:“怎么办,你的队友好像没气了,你之前那么心疼他,不然一起去死吧?”

冰狼的身体像接入压强过大的电流,不受控制地狠狠颤动,一边抖,一边身下的污渍越扩越大,那个味道属实不好闻。

程喻捂住鼻子,下面的人就知道拿拖把过来反反复复拖干净,还顺道喷上空气清新剂,确保味道不至于让人想呕。

他现在当然暂时不会杀冰狼,但是待会事情交代完就不一定了。

裁判没缓过气,但是他不敢等,生怕自己下一秒也会躺在地上,和那个人一样,于是哑着嗓子喊:“那个人——那个人,他比赛前过来贿赂我,说除非出局定胜负,不需要叫停。我当时一听就觉得古怪,本来不想答应的,然后那小子就搬出张建冬压我,说如果我不照做,明天老大就会过来找你麻烦!”

他苦笑,似是无奈似是害怕地继续说:“那张建冬谁不知道是谁?我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喽啰,哪敢不答应啊……求大人明鉴啊,错不全在我不是?”

话里话外都是为自己求情,将责任几乎推卸了个一干二净。

程喻若有所思,倒是没第一时间反驳,缓和表情,继续问:“张建冬为什么要找你?”

见到程喻的心情似乎转好,裁判心下放松了不少,谄媚得更加卖劲:“说是因为想要你这个人?张建冬生活作风不是出了名的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把主意打到程大少身上了!该死!真是不要脸!”

程喻眼神一暗,抱在胸前的手指微微蜷曲。

这点裁判倒是说得不错,张建冬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欺男霸女、荤素不忌,之前就有苗头要搞自己,这次如此兴师动众,动真格了?

不过动到程喻头上,他会生气,但动到程喻身边人身上,他会想杀人。

裁判为了争取更多赦免空间,向前爬去几步,像只狗一样说:“张那混蛋,您也知道,他玩得很花,我听说,这次好像是……什么聚会,就那几个常见的公子哥,他们打了个赌,不知怎么就赌到张公子能不能追到程大少,赌注是好几套灵脉呢!”

“押的什么?”程喻怒极反笑。

裁判将手放在嘴巴边捂着,好似在说一个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那当然是——赢啊!”

张建冬他们这群狗东西!程喻暗骂,心中百转千回,最他爹的气是他现在还干不掉他们。

程喻不动声色的几个呼吸,将状态调回去,皮笑肉不笑地问:“怎么,您看起来很高兴?”

裁判大气不敢喘,连忙摇头:“不敢不敢!我这不是骂那群狗玩意吗!”

程喻哼笑,抱在胸前的手已经握紧成拳,他远远地拿脚尖踢了踢像具死尸一样的冰狼:“你呢,你旁边这人可是都交代完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冰狼沉默垂头,一句话也不作答。

身后的属下见状想走上前逼供,就见本来被绑住手的冰狼猛地暴起,蓝光大放,整个屋内温度低了好几度,按捺许久的人终于趁其不备完成兽化,唰地朝程喻袭来,留下一段难以反应的残影。

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即使属下反应再怎么快,也来不及挡下这一击了。程喻眼皮一跳,手迅速变成狼的臂膀,迎面单手挡住进攻,目光定定直视着冰狼眼中的恨,再一个云淡风轻地上踢腿。

人瞬间被踢飞到天花板,楼顶粉砌的墙出现裂纹,扑朔掉落雨一般的墙灰,现场烟雾缭绕。

“还挺有骨气。”程喻不咸不淡地评价一句,脱下黑皮手套扔到地上,扫视一圈身边的人,吩咐道,“收拾干净。”

黑衣男们低头应和,随后立马开始行动。

见到程喻要走,裁判急道:“我呢!程大少!我怎么办?!”

就像出门前忘记丢垃圾般,程喻被这么一喊,似乎终于恍然想起还有个活人质这件事,于是迈着长腿走回来,蹲到裁判面前,勾起一抹笑:“你是说你吗?”

这个笑甚至称得上温柔,漂亮到蛊惑人心,长发披肩,魅惑又清纯,身材修长匀称,包裹着禁欲的正装,这个姿势将曲线稳稳勾勒,实在让人血脉喷张。

裁判一愣,喉头上下一滑,呼吸重了几分。

“我呢,确实有一个任务交给你。”程喻一只手撑在大腿上,手掌托住脸,偏头自然地靠在手心,人畜无害地说,“你去做卧底,帮我潜伏在张建冬身边,好不好?”

他笑容不改,嗓音放轻了,将尾调拉的绵长而缱绻:“我可以给你一点好处。”

美人当前,裁判这头色心上头的老猪竟然也饿得不管不顾了,粗着嗓子哼哧哼哧讨好:“好好好,程大少的话,我一定尽心尽力完成!”

“那就好。”程喻点头,起身离开,门口把守的人将屋门关上。

程喻往外面走,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他一身黑西装,竟完美融入夜色,月光洒在他的肩头,将人描绘过分圣洁。

杨伯是他随身携带的人,不仅是作为私人医生存在,更是担任着司机和贴身保护的职责,说到底,程喻出狱这两年成长得太快,但还没有完全找到能信任的新人,除了这个陪伴自己长大,从头到尾都陪在自己身侧的杨伯——杨卓荣。

为程喻开了门,杨卓荣坐到副驾驶上,启动了车子,透过后视镜看到靠着窗休息的程喻,问:“少爷,你刚刚说得那番话是真的吗?”他有点拿不准程喻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的啊……”在熟悉的人面前,程喻就不显得那么可怕了,他闭着眼,一边思考一边把玩垂落的一缕头发,“反正那个老男人回去,左右也会被张建冬这个多疑的神经病找个理由杀掉,我干什么当这个恶人呢?”

“传出去,在我程喻这只要改过自新,磕头认错就能得到一条活路,何乐而不为?”

“那……那个裁判的话……”

程喻笑,觉得这玻璃真冷,还震得厉害,便将头移到后面的靠枕上。

“他啊,谁知道是真的义正词严的拒绝后被威逼利诱,还是听到赌注上赶着帮张建冬呢?”

外头一黑,街道上很多黑影陆陆续续开始冒头,即使隔着玻璃,仍然能听到外头茂密植被里的嚎叫。有时车过,能在月光的照耀下看到怪物的隐约的样子,高大且毛发旺盛。

他们行驶的这一条路恰好被法阵保护,每个月维修要不少钱,所以每次过关口都要缴纳高额的费用。

程喻看着,觉得有点难受,便移开眼,继续给杨卓荣解释:“虽然我手下的人没有打听到一点消息,但是根据我对张建冬这个杂种的了解,应该说的是如果把我搞到手,玩完可以大家共享。”

他说得很淡然,显然是对这种话见怪不怪了。

在上位圈,玩腻了送给别人这种事可不少见。程喻自从知道后一直觉得恶心——一群被生殖器官占据大脑的畜生。所以也从未接近过以张建冬为首的圈子。

说到这份上,杨伯再不懂也不配坐在这了。

他叹了口气,想安慰些什么,但开口的瞬间又停下了。

程喻从来都不需要这种形式主义,他向来尊崇实际行动——如果心疼,如果敬佩,那就追随主的步伐,永远忠诚,永远站在他身侧。

杨伯从而二十岁怀着一腔热血来到程家,看着少爷长大,到现在三十六岁,磨平棱角,自发站到家族的对立面,为这个早熟的小孩提供一点休憩地。

他们没有血缘,但程父程母和时间为这份羁绊浇灌了最好的养分。

杨卓荣这么做,只是因为——他希望曾经那个本该在檐下无忧无虑长大的贵公子,在时过境迁,失去亲缘后,还能在自己这找到点家的感觉。

有些人一旦出生,就是飞向天空的风筝,如果没有线牵住,就飘向无望的远方,在某个大雨倾盆的时刻搁浅,成为孤独废品,埋葬在无处落脚的地。

杨伯念着程喻,牵着这根线,化作风筝坠下的回收站,不论它如何远去,只要转动手中的叉子轮,就能找到遗失的孤品。

在程喻心里,杨伯是目前他唯一的亲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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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程少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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