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身份揭穿

蟾光皎洁如水盈盈,自层霄而下,浸润万物,今夜是个再平静不过的夜晚。萧六娘单手把玩着新获得的长萧,心情大好,她已许久不吹奏这首曲子,亦不记得是何人所教,好似天生便会一般。

不多时却听到忙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早前才离去的两个无赖又卷土重来,跃进了她的视线,那猥琐的表情好似意犹未尽。

若不是方才萧六娘察觉到梁宸一行人在暗处偷窥,是断不会让此二淫棍近身。她原也是好奇,这世上究竟有多少热血的见义勇为之人?又有多少冷漠的袖手旁观之辈?

眼下玩心尽消,再留着这两人苟活于世可就不像她的作风了。

正等这两人再入险地,她便起身,行走如云,两指夹着柳叶状的精钢利刃,还未再让无赖们多看一眼,便剜去了二人的眼睛,又封住了他们行动和呼救的穴位。

而后又将他们同那早前同样想侵犯她的卖茶汉子一般倒挂,喂了麻沸散使其失去知觉,再切舌、割喉、放血。

黑暗之中,二人昏昏沉沉,精神被恐惧吞噬殆尽,肉身步步迈向死亡。

万事尽了之时,萧六娘看着三具尸体满意非常,继续以俏寡妇之姿,整装待发在土窑之外,单手掂量着来之不易的盘缠,趁夜上路。

她已吃了一整日的「醒草」,近期再入迷雾林定不会因致幻雾气而影响意识使自身无功而返。

后日便是春分,乃是林中雾气最稀薄之时,若届时再入,定能寻获落金,满载而归!

说来她也觉得奇怪,从前进出迷雾林,她从不需借助草药。难道是乾坤门解散之后,服下去的解蛊丸破了她百毒不侵之身?

正思忖着,远边一轮红日伴着金辉从两处山头之间缓缓升起,树林中响起杂沓的马蹄声,她倍感不妙,轻哧了一声,故意放缓脚步,等着这几人朝她奔来。

果不其然,是在土窑之中的佩剑侠士。四人四马,将她围得水泄不通,非遁地不可逃。

萧六娘装作再遇恩人的欢喜样子,对着梁宸笑容可掬。

谁知曾静却翻于马上,拔剑对着她刺去。

萧六娘一面像不懂武功的样子连连后退,一面暗地把控着安全的距离假意被吓破了胆,脚软摔倒在他们马群外围,以保后续逃脱无虞。

她泪光闪闪,哭腔应景而起,磕磕巴巴道:“女,女侠这是做什么?你们,你们不是让我走吗?”

曾静先瞥了一眼梁宸,后眼神凶狠,冲她怒道:“还在装蒜!好一个乾坤门千面隐卫!好一个萧六娘!土窑里那三个男人与你何愁何怨,你竟以割舌挖眼如此残忍的手段杀害他们!”

萧六娘用仅剩在外的一颗眼含着泪茫然打转,不知所措道:“死,死了?什么死了?什么男人?”

“还在给我演!”曾静气得立眉,登时朝着萧六娘刺去。

萧六娘佯装害怕,双手抱头缩成一团,身子朝着另一个方向,巧妙地躲了过去。

而后瞟看曾静剑刺入土,又立起半身,手脚并用地坐着倒退,以树木为倚靠,不漏身法破绽。

她指着曾静他们一行人,宛如五岁孩童初次被人冤枉了偷盗一般,有冤无处申憋屈说道:“我,我知道了,定是你们自己寻仇杀人,尔今被人发现,你们为了自保脱罪,才想着把我抓回去当替罪羊!”

“你胡说什么!”

萧六娘见曾静怒气更甚,又哭得连咳带喘,颤抖着手却又飞速地将昨日受赠的两个钱袋与长萧一并扔了出去。

如同缴械投降一般,说道:“我不过一介平民,不想被卷入江湖纷争,你们私人恩怨要如何夺人生死都别拉扯到我!还请各位大爷小姐拿走你们的钱财,放我一条生路吧!”

曾静听着萧六娘在此颠倒是非黑白,气得咬牙切齿。转头看向梁宸,却见他不知何时下了马匹,只是饶有趣味地听着看着,甚至带着欣赏的浅笑对着萧六娘。

刹那间失去了理智,再次举剑。

“妖女!你同你的乾坤门本就是江湖之中最大的害群之马!你们杀人如麻、见利忘义,为了银钱什么勾当没做过!如今还谎言连篇,甚至毫无敢作敢当的勇气!当真是一群活在阴沟中的胆怯鼠辈!”

萧六娘忽而变了脸色,收紧情绪,挨着树站起身,垂头拍着身上尘埃,轻语道:“我都说了,你们找错人了。”

“哼,”曾静摆好架势,不再有任何犹豫,“乾坤门作恶多端,杀人无数!眼下就当我是认错人,算你倒霉成了我剑下亡魂!”

萧六娘听曾静如此说,突然仰面捧腹大笑:“我原以为你们是救人于水火的好心人,没想到竟也是由着一己善恶判断,空口无凭借着主持正义的旗号去杀人的伪君子。你们这般假仁假义,却以正义之士自居。难道不是虚伪至极!”

紧接着又话至梁宸,挑眉轻嘲道:“猜想公子昨日施以援手,不过因是有求于人,并非出自好心。公子看似如此正派,亦不过是趋利避害之徒嘛。”

梁宸此刻默然无语,只是负手而立,静看萧六娘。

曾静见二人似有眉来眼去之意,气得挥剑叫嚣道:“果然是妖女!自己做了恶事,还敢泼他人脏水!看我今天非要扯下你一层皮!”

萧六娘压根没把曾静放在眼里,她的神情仿佛在看待一位刚拜师的学徒。单单外露的一只眼睛,内里皆是蔑视,上扬的嘴角亦在无声讥笑。

而面对曾静的剑招,她更灵巧地以左右侧身、上下弯仰不费吹灰之力躲过。

一阵下来,明明被攻击的是她,可气喘郁愤的却是曾静。

她笑着轻轻勾勾食指挑衅道:“你就这点本事也敢大言不惭?”

“你休要得意!”曾静气不打哪来,又举剑再次攻去。

萧六娘感受到曾静此番是使了全力,顷刻间起了兴致,再陪着玩玩。一招一式之后,节节败退,越来越落于下风。

更又是抬单臂挨了曾静实实在在一脚飞踢,摔倒在地。偷瞟一眼,见曾静得意非常,她再装不敌,躲避剑招,在地上翻滚两圈,带起半身飞沙。

双指之间捻住一抹尘沙,正欲朝着身前的曾静弹去!

却在此时,忽然听到一声耳熟之音:“六娘住手!曾小姐挨你一弹指,眼睛可就要废了!”

萧六娘即时用缓了力道,依旧将沙粒弹向曾静眼角。她仅用了一次进攻,便让曾静持剑跪地,双眼迷糊得不得睁开。

她站起身顺着那声音看去,眯了眯眼见一身穿灰色黑边的布斗篷之人,站在不远处,轻唤了一句:“银铃?”

“六娘,你还记得我。”银铃应声,笑着摘下斗笠。

萧六娘哼笑了一声,视线在银铃和曾静身上跳跃,最后看向梁宸。纳闷此人应是非同一般,竟能与乾坤门内的解毒圣手银铃为伴。

只见他这时才迈步而出,握拳拜问道:“姑娘这时还要再说,我们找错人了吗?”

萧六娘勾起嘴角,微歪了头,半紧了眼,笑说:“公子要找的是乾坤门隐卫,而我早已退出其中。说各位找错人了,又有何错?”

梁宸依旧客气,朝着萧六娘一拜,略有歉意道:“都是我未说清,我原想找的,就是萧姑娘你。”

“我?”萧六娘边慵懒地抬眼,边不抗拒银铃的靠近,任由着曾经的乾坤门药师检查身体。

银铃托起萧六娘的断掌,揭开一圈肉皮,而完好的手掌贴着小臂反折紧贴。银铃像组装人骨将其恢复原位。而萧六娘全程如没事人一般,不动声响。

梁宸见此眉间蹙起惊诧,而后感叹,再次重申来意拜托道:“在下想借姑娘古今无双的模仿绝技,替一人入宫为妃。”

银铃摘下萧六娘的眼罩,见其中有两片金叶子,忍不住笑着责怪:“你也真是的,何苦把这劳什子挡在眼前。”

萧六娘耸耸肩,无奈说道:“没办法,这年头办事离不开钱,可这寡妇实在贫穷,扮不了富相。”

二人笑问笑答,无视在场众人。

曾静被乘风踏雪扶起,紧锁着眉头,艰难睁眼满目血丝,愤恨骂道:“妖女!你果然是假扮的!现下有什么好说的。”

萧六娘看着银铃,朝着曾静努努嘴,问道:“刚才为何叫我住手?”

银铃笑笑,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曾静推开。

“妖女,你如此恶毒杀了落金村村民三人!这下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萧六娘现今双目如常,四肢健全,再无俏寡妇从前可怜委屈之相,反倒另有一番霸道嚣张。

她上前一步,与曾静对视对峙,不慌不张毫无悔意,“人是我杀的,但,你又能拿我如何?”

“你!”曾静被激得扬手握拳相击。

萧六娘稳稳接住,莞尔一笑,继续鄙夷道:“你若有通天本事,大可一剑杀了我,惩恶扬善;但你若只有黔驴之技,还是好自为之,别再丢人现眼了。”

说罢巧用手劲儿,扭了曾静的筋脉,催生痛麻之感。

曾静吃力地抽回手,忍痛犟嘴道:“你如此作恶多端!迟早会遭到老天爷的报应的!”

萧六娘摸索着自己下颌边缘,找到人皮面具的边缘,有恃无恐道:“呵呵,报应?正因老天爷有眼无珠,才会许你这样的蠢物不自量力,妄图以弱胜强。”

她边说边缓缓当众人之面撕去俏寡妇的脸。比起原先的柔弱之相,她的真容自带独特的攻击性。

深棕色的眼眸扫视众人一圈,最后看向梁宸,将人皮面具丢入他的怀中。

做回了萧六娘,她习惯性地以下位者的视角看人,就像她从前在乾坤门做事时那样。可现在眼里,却目空一切,无所畏惧。

俯首、抬眼、瞪目,露出来的下眼白充满着无尽的危险:“我不会帮你做事,趁我心情还好,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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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为妃
连载中芋圆仙草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