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娅差点尖叫起来。
攥住他的手力道放松了，她的恐惧情绪被瞬间抹平，奇怪的心平气和起来，她对自己如此剧烈而突兀的情绪变化感到惊讶：这真的是我做出的情绪反应吗？
“你好，小姑娘。”苏檀先用西班牙语和他打招呼。
他不知道索菲娅能不能听懂，一门语言经过一百年出头的时间就有可能有所迭代，中文稍好，不会说至少会写，西语的词汇变化可能会更剧烈。
还好，索菲娅听懂了。
她的震惊很快被兴奋与好奇所取代，苏檀为什么可以长眠那么久，他为什么知道她的祖先？那个改编自烂柯人的故事，也是为了此刻而撰写的吗？
索菲娅的疑问太多，苏檀一时回答不了，不过外面的变化他比索菲娅更清楚，抬了抬下巴：“来的路上就不注意身后么？”
索菲娅一惊，她转头，墓穴入口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就算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下，索菲娅依旧能认出他。
卡勒姆.林奇。
好久不见。
她退后两步。苏檀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旧人重逢，他们之间想要说的话显然还有很多。自己就趁这会功夫稍微舒展一下筋骨，不然爬出石棺的力气都没有。
“你跟踪我？”索菲娅第一反应是她的行动早已在兄弟会的注视之下，所以林奇能第一时间赶到这。
“在你们沿着河岸搜索的时候，我们也在调查你们。”林奇看了眼坐在石棺中的苏檀，苏檀旁若无人地缓慢舒展胳膊，伸懒腰，慢悠悠地梳拢头发扎起发髻，像只是睡了个长长的懒觉。
要说对这位能奇迹地从刺客古墓中复活的先祖不感到惊讶是不可能的，不过以后有的是时间询问，“我们从先人留下的笔记找到了有关地下墓穴的蛛丝马迹，不确定你们在找什么，但这是兄弟会的墓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圣殿骑士打扰他们的安眠。”
索菲娅心情微乱：“林奇，你……”她想说的有很多，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苏檀从棺材里翻出来，落地的瞬间还是有点腿软，以不太雅观的姿势一下跪在地上，艰难地转过上半身看了石棺中的塔希尔。
斯人已逝，徒留白骨，即便如此，又何尝不令人眷恋。
“索菲娅，你……还好吗？”
“……你说呢？我获得了更高的地位，以及全权追查你的责任。代价是我失去了亲人。”
苏檀伸手摸了摸骷髅，撑着石棺站起来亲亲他，再盖上棺盖，严丝合缝地扣紧，留恋地摸了摸棺盖，或许，以后还会有回来的一天呢。
可别太早化成灰啊，不然连个念想都没多少了。
他再看向对峙的男女，气氛就差欲语泪先流了，“那个……你们谁愿意扶我这个老东西一把啊？”
外面的局势已经被兄弟会所控制，索菲娅带来的保镖全部身亡。其他成员看到裹着林奇外衣的苏檀都有些惊讶，苏檀看看四周，感觉有些不对：“怎么人只来了这么点？”
“我们的人……现在是有点少。”林奇不得不承认兄弟会目前的困境，“等我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索菲娅本想问他们要去哪里，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欲言又止，苏檀跟上林奇的脚步，同行刺客看着他**着双脚不知所措，苏檀笑了笑：“这点路不碍事的。”
临走前，苏檀饶有兴致地看了索菲娅一眼：“卡耶塔诺家的后人，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的哦。”
苏檀的复活迅速震惊了西班牙兄弟会上下所有人，而苏檀看到废弃厂房里的人，有些不敢置信：“这就是所有人？真的都到齐了？”
“啊……”玛利亚求援性地看向林奇，林奇组织了下语言：“相对于您的时代，现在兄弟会实力确实有所消减。”
这已经不能仅仅用“消减”来形容了，而是直接被圣殿骑士打残废了。苏檀吸了口气：“那西班牙的导师在哪里？我想见见他。”
“导师……我们目前只有一位，稍等，我们很快就能远程联系上他。”
玛利亚打开电脑，黑屏上转了几圈，露出威廉.迈尔斯的脸。
这样的手段让苏檀觉得有些新奇，屏幕另一头的威廉.迈尔斯同样对苏檀的脸颇感惊讶，片刻后就恢复了镇定：“刺客先祖，你好，我是兄弟会的导师，威廉.迈尔斯。”
“兄弟会现在……”苏檀斟酌了下语言，“那些地下圣堂呢？土地和商业呢？隔了这么久，就算商业没了，土地总有传承下来的吧？”
玛利亚知道苏檀误解了“只有一位”的意思，不是西班牙只剩一位导师，而是全球整个兄弟会只剩一位导师。
事到如今更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威廉.迈尔斯沉默了一会：“先祖留下来的产业……在现代有很大的变化，大多落入圣殿骑士之手。”
“这样啊。”苏檀叹了口气，也不算太意外，百年时间倥偬而过，时移世易，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他就是太心疼现在仅存的孩子了，正式的聚会都是在这么明显废弃又破破烂烂的地方举行的，平时生活说不定更艰难，得想办法多搞点钱，先改善好生活，再搞清楚现在的局势情况，再徐徐图之。
只是他脑子里过去的记忆太过庞大，光是回忆就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在万历年间，他追溯记忆就花了五年时间，现在想回忆起西班牙兄弟会在马德里埋藏的珍宝，恐怕需要更多时间。
苏檀简要地向迈尔斯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和大致计划：在西班牙被称之以“黄金漏斗”的年代，西班牙兄弟会就开始有意识地积蓄财富，将天量的白银与珍宝秘密埋藏在各地。
苏檀携带整整一船的东方瓷器和茶叶来到西班牙后，一船的货物在兄弟会的运营下收益直接翻番。除开那些大路货民窑瓷器，朱由校给他的宫廷瓷器放到现在毫无疑问价值万金。
在他进入墓穴“沉眠”后，这些珍贵的宫廷瓷器与黄金珍宝的埋藏都是海东青来处理的。他验算过，那些珍宝现在应该都埋藏在地下好好的，随便拿出一个放到外面拍卖都够兄弟会好长一段时间吃喝不愁。
现在问题是，苏檀的过去太长太长，想从海量的碎片记忆中寻找那些有关珍宝埋藏地点的信息要花不少功夫。迈尔斯当即说，这不成问题，他们会提供一台轻量化的Animus，供苏檀快速追溯回想过去几百年的记忆。
苏檀有些惊奇：“居然还能这样？这台……阿——东西这么厉害？”
“当然，只要它采验你的……”想到苏檀对DNA这个概念一定一无所知，他换了个说法，“采集你的血液，就能读取你隐藏的记忆。不过Animus也有一定的副作用，如果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区别，沉浸在Animus世界里的人很可能会出现出血效应，最终导致精神崩溃，大脑都会受到永久性的严重伤害。”
苏檀详细了解了“出血效应”的定义与情况，松了口气笑道：“我以为是多吓人的东西呢。等等，既然对出血效应这么了解，是不是兄弟会内就有这样情况的病人？”
“是这样的，有些人的出血效应症状轻，对思维没有太大影响，出血效应病症严重的话，他们只能在疗养院里休养。”
苏檀稍一思索：“等我追溯完了记忆，可以带我去疗养院看看那些人吗？有神器的力量，他们未必不能被救回来，如果那些病人能恢复，对兄弟会也是件好事。”
“如果您真的能治愈那些人，我会配合你。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您对Animus的潜在危险性有足够的认知，我会让丽贝卡远程指导你正确使用Animus，切记，不要冒风险轻易接触记忆。”
画面一转，视频出现了另一个女孩子的脸，她坐得端端正正，向苏檀打招呼：“你好，我是丽贝卡，Animus到西班牙后，有任何使用上的问题都可以咨询我。”
“你好丽贝卡。”苏檀看着她笑起来，“都快要做妈妈了，怎么还熬夜呢？对身体可不好。”
“啊？啊，咳咳！”丽贝卡瞬间有些慌乱，尴尬地岔开了话题，“感谢你的关心，稍后我会发您一份资料，是Animus的简要使用说明书。我会尽可能地用简单的话来解释Animus的各项功能，您稍微记一下就可以了。”
通过海上走私的途径，一台Animus寄到了西班牙，这一等待足足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等来这么宝贵的机器，苏檀饶有兴趣地围绕Animus看了又看，才照丽贝卡的吩咐躺了上去，连接上监测身体数据的金属贴片。
丽贝卡远程检查Animus的功能状况，初次使用机器需要一定时间进行自检，她在这段空闲问苏檀：“您对现在的生活还习惯吗？”
“还算习惯吧，太多东西不一样了，虽然孩子们看着比较拮据，但生活条件比过去好很多了，国王都比不上呢。”
“那……您活到现在，有没有觉得很孤独？如果您觉得时代差别太大，心理不适应，也是需要治疗的，这对您的心理健康有好处，也能减少发生出血效应的风险。”
“孤独……”苏檀看着天花板，“我已经醒过很多次了，变化这么大的的确是第一次。家人不在身边确实有点难过，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没有办法的事。”
机器自检已完成，可以开始同步基因记忆。丽贝卡说：“马上就开始了，第一次体验Animus可能会稍稍有些不适，请您保持放松，想象这只是一个梦境，对您来说可能会更好受点。”
梦境啊。
苏檀闭上眼，轻哼：“纵使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啊……”
育碧在起源之后似乎已经放弃了与刺客信条电影的设定联动，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在无限里有提及。
正文已完结喵，接下来是番外和一些创作手记啦，喜欢的小天使可以支持下本人的《外神自我修养》或者给《黑客今天也在物理骇入》点个收藏噢，谢谢喵（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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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现代篇（下）：不废江河万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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