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赵意欢接到了自己加入“七杀门”半年来的第一个任务:九方县县尉涉及绑架少女,她需要解救出被困少女,并揭露县尉崔无思的阴谋。
暗中探查不如以身入局方便,她做了三日的准备便是为了今日的引蛇出洞。
只是她也未料到计划奏效得这么快。
其实早在进城之初,赵意欢就发觉有人在盯着她了,而且是无数双眼睛,暗中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傍晚在馄饨铺上真是饿极了,但其实也是在营造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娘子的假象。
当时刻意大声说的那几句话,全都是说给暗地里在观察她的人听的,她现下想来还觉得有些假,却没想到对方也是个没脑子的。
回想当时的情况,崔无思那厮从头到脚哪有一点县尉的样子,不穿官靴只着官袍,腰间挂着的羊脂玉的玉佩和头上的发簪都是上等货,还有那皮肤细腻的程度,比她个女子都还要好些,这些行头加起来,绝不是他一个县尉的俸禄所能承受的起的。
赵意欢之前看过崔无思的详细资料,黔州人士,家境清贫,上元四十二年进士,在工部待了几个月,年后就直接来了九方县,担任县尉。
即便是此人为人处事圆滑,在翰京时攒下不少家底,但也不可能在几个月间就变得如此殷实,一看就是私下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才能一下从寒门子弟阔绰成了地头蛇。
为官者不为民就该被罢免,赵意欢一向对贪官污吏唾弃的很,她此番还带了许多磨人的利器来,定要让这人好好吃些苦头。
打开随身的行囊,她掀开了外面几层衣服,包裹在最里面的是一套夜行衣,一条特制的匕首鞘带,四把匕首,还有一条放满了各种暗器的胸带。
为了此次任务,临行前她可是做足了准备,还特意去了暗市,花了重金买来这些装备。
匕首是玄铁的,匕首鞘带和胸带是牛皮的,甚至是胸带内部还嵌入了软甲,她捶了捶胸带,保管刀枪不入。
…
一入夜,赵意欢便迫不及待换上装备和夜行衣穿梭于房屋之间。
夜色如泼墨般浓郁,既无星月也无风雨,整个九方县已经陷入了寂静之中,连牲畜都已安然入梦。
九方县比较小,只有两条主街,这两条主街呈十字交叉状,将整个九方县大致分为四个区域,县衙就坐落在城东,而崔无思的宅邸外加县令和县丞的宅邸也都坐落在城东,只是离县衙还是有些距离。
赵意欢本意原是打算先潜入崔无思家里,找找看这人家中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或是有什么确凿的绑架少女的证据。
可她才刚穿过主街,远远地就看见县衙内突然灯火通明,声音嘈杂。
紧接着十余个手持火把的捕快冲了出来,正好绕过了她所在的位置,约莫跑了一炷香时间,个个都不带停下喘气儿的,“砰砰砰”地就敲响了崔无思家的大门,在四下寂静中犹为突出。
赵意欢跟着这群捕快一路而来,这还真是巧了,她也要到崔宅。
只是崔无思现在已然要被吵醒,她只得寻了个屋顶,伏在上面,她倒是要好好悄悄,这群人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她趴的高,因此比那些捕快更先看到崔无思的动静,半盏茶时间后,那人只披了件外袍就从房门中出来了,边走还将外袍的系带给系上,满脸的不耐烦,一打开门,一个巴掌就往为首的捕快脸上招呼去,那清脆的响声连隔了老远的赵意欢都能听到。
其余的捕快见了,个个都默默退后了几步,快把头埋到地上去了。
而为首的那名络腮胡捕快也被打的踉跄了几步,随后又捂着右脸,附在崔无思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赵意欢眼瞧着崔无思又往那捕快左脸扇一巴掌,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
随后崔无思立马从门后拿了一把双刃剑,领着这些捕快敲响了崔宅对面的大门。
…
足足两个时辰,一直没怎么搞清楚状况的赵意欢跟着这群人在夜色中奔波了两个时辰。
其实她原本是想要趁着这个时间潜入崔宅的,但潜意识告诉她,跟着这群人更加重要。
在这两个时辰内,赵意欢总算有些清楚这群人在干什么。
他们在找人,在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会不会是被绑架的少女逃脱了?赵意欢有些怀疑。
这群人已经几乎是将整个城东地区所有人家都敲响了一边,连胡同巷尾也没有放过,但好像还是毫无收获。
崔无思的脸色愈来愈黑,冲着手底下人一顿臭骂,连打带踹,一个都没放过,“连个人都看不牢,你们这群废物干什么吃的!”
骂骂咧咧过后,崔无思怔在原地半刻钟,拨了一部分人出去,他领着一部分人,那个络腮胡的捕快领着一部分人,两方朝着相反的方向。
赵意欢看得起劲,却突然发现崔无思去的方向正是城北,她立马抄了近路,翻越几个死胡同,先崔无思一步先回了城北。
与去时不同,现在城北的空气中总有股似有似无的血腥味,虽然现在情况比较紧急,但赵意欢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
在经过离家不到两条街巷的一个拐角处,空气中的血腥味到达了顶峰。
要不要去看看?赵意欢暗自纠结着,到底还是没忍住。
胡同里有些暗,但借着月光尚且能辨别出这里堆了许多竹篓,乍一看倒是没什么异常。
但赵意欢嗅觉灵敏,根本无法忽视这里的血腥味。
她手脚并用,尽量小声些,不惊扰周边的百姓,将乱糟糟的竹篓理清。
一个满身血渍的姑娘躲在了这些竹篓之下,脸上有些细小的伤口。
赵意欢捡起了身旁的扁担,戳了戳那女子的胳膊,没动静,应当是昏迷了。
虽说该女子的来路不明,衣裙上还有大量惹人生疑的血渍,但赵意欢摸摸便知道她身上的衣料是用名贵的云锦裁成。
用云锦做一身衣裳可是要花几十两银子的,虽然算不上十分昂贵,但哪个普通人家能负担的起。
况且此女子全身上下随便拿出一个首饰出来就是价值不菲,这样的人一看就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小姐。
在犹豫间,赵意欢还注意到了她腰间的玉佩,这个纹样总让赵意欢感觉有些熟悉,因此思虑再三下,她还是把该女子带了回去。
赵意欢有预感,崔无思在找人,找的就是她救下的这个人。
慌里慌张将女子从竹篓堆里捞出来,她已经可以听见崔无思一行人的声音了,当下不敢有丝毫犹豫,立马就扛起了女人往家里飞奔。
这间小院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崔无思又熟悉其构造,无奈之下,她只能将那昏迷的女子藏到了衣橱之中,外头还塞了几张棉被,乍看之下倒是没什么异常。
又拿出师父给的特制的药粉,来不及思考,赵意欢全部洒向了空中,此药倒是奇特,空气中的血腥味立马就淡了下去。
下一刻,“叩叩叩,”大门被敲响。
…
屋外,崔无思亲自敲的门。
在敲了十来下后,屋里终于有了动静,赵意欢甜腻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啊?”
在场的男子在听到赵意欢的声音后,个个都变成了一副痴呆傻笑的样子,都是不正经的。
“是我,崔无思,县衙里逃脱了个犯人,要搜查。”崔无思更甚,他本就是□□之徒,那双狭长的眼睛一看就是早就在期待着赵意欢来开门了。
“原来是县尉呀,这就来了,稍等。”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在看清了赵意欢的穿着后,在场的男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又个个喘着粗气。
没别的原因,只因为赵意欢穿了件单衣就来开门,凌乱的发丝被别在耳后,睡眼松懈的她此时还在不断打着哈欠,那股慵懒随意劲儿将这群夜半三更还在忙率的男人迷了个晕头转向。
“我先前睡着了,听了你们的话就立马来开门了,”赵意欢满眼都是慌张害怕之色,不断往崔无思身边靠近,还攀上了男人的右臂,“怎么会这样啊,我才刚来九方县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我好害怕呀。”
“没事,只是跑了个惯偷,但为了安全,我们还是要例行搜查。”美人在旁,崔无思语气比搜查其他人家时好了许多,连音调都拔高了许多,抬手一挥,“进去搜查,别弄坏了赵姑娘的东西。”
但他自己却是一动也不动,赵意欢一个女子,又是初到九方县,他一点也不怀疑她,比起搜查,还是安慰美人儿更要紧。
“那大家赶紧搜查吧,你们不搜查一下我都不敢睡觉了。”赵意欢赶忙退到一旁,方便捕快们入内。
这群捕快做事定然是没有崔无思那么细致的,在加上赵意欢一直在指挥着搜搜这儿又搜搜那儿,娇滴滴的声音扰乱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神,大伙的眼神全在赵意欢身上,哪有人有心思搜查,全都草草应付。
一炷香时间后,手底下人来报,没有任何发现。
“呼…还好还好,我今夜还能睡个安稳觉,多谢崔县尉,也多谢各位大哥了。”拍了拍心口,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张手帕,赵意欢擦了擦莫须有的汗。
“多谢赵姑娘配合了,”崔无思色眼打量着赵意欢,似是不舍离开,但实在是没办法,摩挲了赵意欢的双手后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
赵意欢也是配合,帕子在空中飘摇,像是对这些人崇拜极了。
好险好险…赵意欢关上门,背靠在门沿上,为自己顺利混过去而庆幸着,刚刚的敲门声差点没把她吓个半死。好在她脑袋灵光,那些装备和夜行衣也都被她一道塞在了衣橱之中。
只是那女子还未苏醒过来,怎么处置她倒是有些棘手。
移开那些被褥,赵意欢将女子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番,却并没有在她身上找到任何大点的伤口。
她只会处理些简单的刀伤剑伤,其他医理是一窍不通,除了喂一颗保心丹,还真是有些束手无措。
她能不能醒过来都只能看天意和造化了。
又将她塞回了衣橱,赵意欢今夜还有的忙的,实在无暇顾及她了。
上元四十三年,六月十五,子时。
今夜的九方县还真是忙碌,崔无思和一帮捕快忙着搜人,而赵意欢又换上了那身夜行衣,打算再去探探崔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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