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速客

秦烟之前探听,这上都城有王、赵、孙、吴四家富户,王家的小儿子王朗善骑射,平日最爱去城郊校场。

她摩挲着桌上的手镜:“既这些姑娘都是愿意的,那你有没有会些功夫,最好是会射箭的姑娘,明天该她出场了。”

翌日一早,王朗带着随从去校场,远处一青衣女子缓缓步入校场中,身影轻盈如柳,步履间透露着不染尘埃的高雅,幂篱轻轻覆盖在她的头上,只露出精致的下巴与柔和的侧脸轮廓,为这份宁静添上了一抹神秘,其持弓而立,连射五发,连连正中靶心。

突然间,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紧接着,一支箭矢划破长空,带着锐不可挡的气势,从女子身后疾驰而过。这箭矢之快,仿佛超越了时间的束缚,连在场众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与速度,精准无误地穿透了女子头顶轻盈的幂篱,而幂篱则如同被春风轻抚过的花瓣,缓缓飘落,露出女子清秀绝俗的面容,眼中闪烁着惊讶与不解。

与此同时,那箭矢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向前,直至“嗖”的一声,深深嵌入了远处的靶心,稳稳当当,分毫不差。

青儿回身看到正信步走向他的王朗,他笑得宛若开春的一缕阳光,明媚温暖:“姑娘好箭术!”

英雄难过美人关,更莫说这斗鸡遛鸟的富家子弟,王朗对其渐生情愫,也知她是春风楼的四位佳人之一,这绮梦之夜如今炒得火热,他深以为自己占了个大便宜,且上都城内只他一人见过青儿,自觉高人一等,但他依着青儿,并没有对外声张。

王朗上钩后,赵家公子在府内摆宴席,特来春风楼请几个会唱曲跳舞的姑娘,青儿被安排在其中。

赵、王两家虽然不和,暗中较劲,但面上总过得去,王朗和赵赟正在推杯换盏,便注意到戏台上身姿婀娜的青儿,盯着眼前人不由得蹙眉。

青儿虽然带着面纱,但眉眼如画,模样标致,又识大体知礼节,座下之人无不对其另眼相待,知她是四位佳人之后,更连连赞叹赵家果然不同凡响,今夜托赵家的福,可以提前一睹佳人风采,话语间全是奉承之词。

王朗只坐着喝闷酒,也不多言语,王家当初从丰县举家来此,虽然多年经营有方,有了自己的产业,但一直融不进上都的圈子,大家话语间也只把他当做外地人,言语间难免有几分轻视。

王朗自知是他得了先机,与青儿认识得早,他又岂会甘愿白白拱手相送,咽下这口气呢。

同样坐立难安的还有清平县的李玉师爷,这几日派去寻人的衙役们接连回来,都没有秦烟的消息。

他之前一人撑起县衙,办事周到稳妥,但如今秦烟已经失踪几日,还是在县衙失踪,他难辞其咎,只怪自己当时大意,不该把她一个女子留在此处,心里既愧疚又担心,连带着对秦卿都愈发照顾,生怕再有什么闪失。

李大厨回来后,秦卿仍干一些简单的洒扫,但也常常心不在焉,不是打碎茶杯便是碰掉东西,问赵顺他也说不出个究竟,从不认自己见过秦烟,她与他怄气,除了回去看看秦安,大多都留在县衙等消息。

秦之行倒是一如往常,他本就寡言少语,秦烟在时,还多和他聊上几句,如今仍是清清冷冷,无喜无悲。

一匹快马停在县衙门口,顾一翻身下马,带着一路风尘,匆匆赶去书房,听到动静的李玉和秦卿也放下手里的活,跟着去瞧。

秦之行知道他们担心,就允了他们一同进去:“都进来吧。”

顾一看着大家期盼的眼神,还是如实摇摇头:“我一路打听,没人见过秦二姑娘。”

秦卿听闻悲痛不已,一直悬着的心终是受不住,晕了过去,大家齐齐把她抬回屋里休息。

顾一交代着在上都的见闻,三日后上都的春风楼将举行绮梦之夜,据说吸引了不少人,上都的客栈都已住满,她们那新进了四位佳人,只有当晚出价高者可以一睹芳容,他说着呈上一个手镜:“这还是我跑了几个铺子才寻着的,这手镜起初是当礼赠送,后来被人当做新鲜玩意,不少人在公开售卖。”

秦之行拿着手镜,仔细端详,手镜背面粘着姑娘的剪影小像,虽并无眉眼,但寥寥几笔勾勒得顾盼生姿,有似曾相识之感。

他把手镜收起,将衙内的事务暂且由李玉代管,点了四五个人:“去备马,你们随我去趟上都。”

*

春风楼里,艳娘正在拨弄着算盘,算了几遍后,她忍痛把面前的银子一推:“之前的帐平了,我艳娘自是守信,这是该给你的那份,你点点吧!”

秦烟知她一定不会在钱上出错,也不再清点,伸手去拿,艳娘似是想到什么,又抽回一锭银子,像孩童得了糖果般开心:“你昨日买的簪子,钱还没付呢!”

秦烟只笑笑,让她多点几次,免得日后又要找她讨回来,收好银子后,她又让艳娘去安排几个眼生的人,定做几件上好布料的衣服,让她们扮作抬价的富商,绮梦之夜挣多挣少,可全仗着这几人了。

两人正在此有商有量,聊着当日筹备和一些具体细节,仆役敲门来报:“刘牧刘知州来了!说是要见那四位美人,拦都拦不住。”

她们四位除了青儿是引着王、赵两家来此,不得不得出面,其他人自是最好不让任何人得见,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艳娘皱着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转瞬又恢复了平静,笑道:“既然来了便是客,没想到我这小小春风楼还有今日,快请上座。”

她先一步命人把酒水提前摆上,招呼了几个嘴甜的姑娘先迎着,送去玉香阁,回房稍作整理后,便娉婷袅袅地去迎了。

玉香阁屋里屋外围了十几个随从,有的还拿着家伙,来者不善,见老板娘来了,开门让她进去。

推门而进,只见刘牧侧躺在软榻上,屋内姑娘莺莺燕燕唱着,旁边的姑娘不时地递着酒水、喂着水果,他打着拍子听得入迷,摇头晃脑地沉浸其中。

艳娘带着笑意,上前为他倒了杯酒:“不知今儿吹得什么风,把刘大人吹来我春风楼了,真是稀客呀!”

她软媚的声音挠得人心酥酥痒痒,刘牧眯眼看她:“这是春桃还是红杏?”

艳娘调笑地一挥手,那香香软纱轻拂在他脸上:“瞧您都多久没来了,连艳娘都忘了。”

周围姑娘让开,艳娘坐在他身边,刘牧一把揽过她,手上的力道却毫无怜香惜玉之感:“我听说这春风楼新来了四个美人,都叫来我看看。”

艳娘压下心中反感,把他的手拿开,转身去倒酒:“刘大人,您看这儿这么多姑娘,还没有能得您青睐的嘛,咱那四位姑娘得等绮梦之夜才会现身,这也不是我一人说了就作数的,我不能坏了规矩呀。”

刘牧抬手一记耳光打在她脸上:“你既说了不算,那你当着老板娘是为何?别给我卖关子,我没那个耐性,既然不能露面,那前日去赵府唱曲的是谁?少给我整那些,今天不把人带来,我拆了你这春风楼。”

其他姑娘吓得惊叫着四散开,一两个胆子大的跪着上前扶住艳娘。

周围的随从靠上前,面露凶光,刘牧在多年来独霸渝州,作威作福,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玉香阁里的惊慌声传到隔壁,秦烟离得不远,虽听不真切但也知道那刘牧不好应付,他寻了个仆役打探消息,仆役不久慌张回来,颤巍巍道:“那刘知州发了好大的脾气,正逼着艳娘将四位佳人交出去,否则就砸了这里。”

秦烟从怀里掏出一柱迷香,低声在仆役耳边嘱咐几句,着人下去安排,这些仆役自她来到春风楼,就奉命一直跟着她,知道她的手段,如今她又和艳娘交好,速速依她的吩咐下去安排了。

玉香阁内一片狼藉,刘牧发着疯要见人,少不了对艳娘拳打脚踢,几个柔弱姑娘护着她,也受了些伤。

艳娘筹谋多日,就指望当夜能挣些银钱,死咬着不松口,挨打也不吭声,两方僵持着。

一股异香丝丝缕缕飘来,让人昏昏沉沉,飘然若仙。

正适时,门被推开,姑娘们端着果盘,分列两队,飘然而至,将随从和刘牧围住,身娇百媚地拉开他们:“大人们,消消气,您想见的姑娘一会就来,先喝杯酒去去火气。”

这些人嗅到香气,身子慢慢松软下来,也没了之前剑拔弩张的模样,顺承着姑娘们敬上的酒,卸了防备,姑娘们见时机已到,转身吹灭了屋里的烛火,四下陷入黑暗。

有些功夫在身的随从中香不深,还未完全迷糊,见此有异,推开身侧的人:“怎么回事?保护大人!”

话音未落,歌舞声响起,屏风之后,一女子持剑而立,青丝飘扬,她随着音乐起身舞剑。

倏而,身形一动,如同脱兔般迅捷,长剑随之划破空气,发出“唰”的一声轻吟,清脆而悠扬,与急促的乐声相应相合。

剑光如龙,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翻飞,时而如蛟龙出海,气势磅礴;时而如灵蛇舞动,灵动异常。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剑尖划破空气留下的淡淡残影,宛如一幅幅流动的画卷,美得令人窒息。

她的步伐轻盈而稳健,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乐曲之中,身体与剑仿佛合为一体,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与美感。剑影交错间,时而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剑墙,时而化作漫天剑雨,令人眼花缭乱,却又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无穷威力。

随着舞动的深入,她的呼吸渐渐与剑势相合,每一次吐纳都伴随着剑尖的微微颤动,仿佛整个天地都随着她的剑舞而律动。剑影与人影,在这一刻交织成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美得让人心醉。

艳娘有功夫傍身,这迷香又只是最浅的忘忧香,对她没有伤害。

她看着屏后人,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暗道:还是小瞧了这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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