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急救场

凡是喝下三坛酒的人,都被请进了翠香阁,翠香阁里也已为大家安排布置妥当,上了醒酒汤,只待客人入座,这进来的人比艳娘想的多了一倍,她让仆从临时又多加了几桌,第一个喝酒的大汉却隐没在人群中,去了后院找人领赏,多亏秦烟的点子,总得有人帮着吆喝,打破僵局。

先进来的人自然靠前,秦之行并不讲究,随意选了个位置坐下。

周围的烛火熄灭,接着屏风后亮起微弱的光亮,女子倩影落在屏风之上,一如手镜上的样子。

刘牧眯着眼睛,回忆起那晚也是如此模样,不过此女子并非当夜之人,其他人初见此景,不自觉赞叹,拍手叫好。

屏风之后的青儿手中抚琴,一曲《平沙落雁》,舒缓悠扬,一副秋江日暮图如现眼前,曲中,旋律一转为活泼灵动,充满了雁群鸣叫的生机和欢跃,最后复归于和谐恬静,意境苍茫恬淡而又生趣盎然,让人仿佛置身于那片宁静的湖畔,一同感受那份静谧与和谐。

青儿一出场,王朗的目光便一直未移开,他见过她例无虚发的飒爽英姿,亦见过她抚琴奏曲的端庄大方,这女子样样都好,一举一动都撩拨着他的心。

一曲完毕,艳娘找了个机灵活泛的姑娘上台,准备请大家竞价,人刚上去一站,还未开口,便听得一声:“我出一千两。”

众人纷纷望去,刚才开口之人正是王家的公子王朗,心道:真是豪气!

赵赟也知道这是青儿姑娘,他听着王朗的叫价,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出五千两。”其他宾客不由得睁大眼,只叹这上都真真是富庶之地。

王朗打断他:“赵家公子,我出的可是黄金!”

赵赟已被架上去,自是不能丢了面子,他心有不忍,但表情依旧风度翩翩,淡淡开口:“我出的也不是白银!”

王朗走上前一步,却被身边的管家拉住,他低声道:“公子,您可得三思,只是今日一见而已,过了今日您大可以再来,何况这青儿姑娘也会去校场,切不可冲动啊,老爷知道的话,您没法交代!”

王家在上都的势力自然是比不过赵家,他紧紧握住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双眼圆睁,眼神中闪烁着狠厉的光,一种被压抑到极致、即将爆发的怒火在胸腔冲撞,在这股汹涌澎湃的情绪背后,却隐藏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片刻后,他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那狠厉的眼神也逐渐变得黯淡无光,他低下头,默默地承受这份无奈:“我们走。”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屏风后的青儿听到他们的话,怅然若失,泄了气一般坐在那里,愣愣地看着前方。

众人鼓掌,赵赟一掷千金,赢了开头彩,兴奋地跑过去,也不顾仆从的阻拦,跑到屏风之后,也顾不得礼数就去拉青儿。

见得青儿真容之后,只觉比画中仙还美上许多,他适才回身,退后几步拱手作礼:“青儿姑娘可再愿为我弹奏一曲?”

青儿礼貌应下,两人便去了隔壁雅间。

虽然众人只匆匆一撇青儿真容,但也认她这个绝色,对其他三位佳人充满期待,只是囊中羞涩,若还如赵家一般,他们只怕败兴而归。

第二位姑娘登场,一首小曲宛转悠扬,别有韵味,只是唱完后,客人们都不敢轻易开口,起得低了怕自己没了面子,起得高了万一遇到如赵、王两家一样的人,只怕自己逞一时之快而倾家荡产,均在斟酌。

这时,一位衣着讲究的富商开口:“一百两白银。”

这人一开口,解了大家尴尬,在自己钱包范围内都争相竞价,一时热闹非凡,最终以八百两白银被一个爱听戏曲的商人拍得。

下一轮竞拍热闹开始,秦烟坐在后边的厢房数着手里的钱,面前堆满了银子、钞票,她这一趟误打误撞来此,着实不亏,她正收拾包袱,准备趁无人时趁机溜走。

却听到门外的脚步匆匆,她转身把包袱和银钱收好,艳娘焦急地赶来:“秦烟,你可得帮我这一次!”

秦烟皱眉,直问道:“出什么事了?”

艳娘本来是寻了四位唱跳俱佳的姑娘,但是这其中一个因水土不服,脸上起了疹子一直未消,近几日寻遍了附近的大夫,都无药可解,本以为时间尚早,可以救治好,但如今只怕瞒不住了,这姑娘本是天生丽质,但是奈不住脸上的疹子用脂粉也遮盖不住,眼瞅着外边的竞价愈来愈高,若他们不满意,只怕会当场闹起来。

秦烟把桌上的银票往自己怀里放:“这可不好办,之前让你多备一个姑娘,你心疼银子,说没问题,眼下怕是来不及临时寻人了。”

艳娘却不说话,只拉着她不放手,眼中满是恳求,见她的模样,秦烟适才反应过来:“你莫不是想让我上去顶替吧!”

艳娘不住地点头:“眼下只有你能帮我了,其他姑娘都是熟面孔,我不能推出去顶事,只有你一直未曾露面,上都的人也未见过你,除了你没有更适合的人了。”

秦烟拉开她的手,连连摇头:“这病急不能乱投医,你这的姑娘个个才艺出众,我什么都不会,你让我上去傻坐着吗?”

艳娘:“你忘了上次刘牧来时,你舞过剑么,这就是顶好的,没几个姑娘有你的身手!”

秦烟头摇得宛若拨浪鼓一般,抱着钱财往后推,艳娘挑眉一笑,接着一挥手:“来人啊,我花高价买下你,今日也到了你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门外齐刷刷站了一队仆从,闯进之后,二话不说朝秦烟而去,他们反手抓着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秦烟被束缚着双手,对艳娘说道:“你就把我这样押上去,我也没法表演啊,你先放开我,我表演就是。”

艳娘与她相处几日,自是知道她的鬼点子多,她说道:“把你放了,你要跑了怎么办?”她出手点了她的穴,“放心,你既不想表演,那就上去坐着,我自有办法。”

秦烟被封了穴位,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被人摆弄,艳娘上前给她整理好衣服,又把幂篱为她戴上,拉着她往外走,捂嘴笑道:“走吧,我的最后一位美人!”

艳娘命人撤了屏风,直接把她拉到台上。

秦之行此时正以内力驱散刚才喝下的酒,但他平时就不爱饮酒,多少还是有些招架不住,脸上带着醉意,头也并非完全清醒,他等了一晚终是见到台上的人,虽然看不清面容,但看其身影应该就是秦烟了。

之前的佳人都各有才艺,唯独她单单站在那里,也不言语,其他宾客摸不着头脑,吵嚷着:“这个怎么回事啊?我们可不是只看脸啊。”

艳娘笑着让大家稍安勿躁:“这个佳人才艺俱佳,以舞剑擅长,之前刘知州可是亲眼见过的,只是近日伤了手臂,所以今日不方便舞剑,还望大家见谅。”

台下的宾客嘘声一片,众人调笑着:“你说会舞就会舞啊!”

“不如把头上那玩意摘了,最起码让我们看看脸。”

“之前的卖艺不卖身,那这个没艺的总能卖身了吧!”

之前上都的四个富户都已离开或者拍下,只还有刘牧坐在一边,秦之行的人手进不来,现场的仆从人数多,硬闯恐怕救不下秦烟,他走到外边给顾一递了个消息。

艳娘皱着眉,眼瞅着控制不住台下的骚乱,此时一道清越的声音打破喧闹:“两千两黄金!”

竟比第一位青儿姑娘还高,且台上之人未表演任何才艺,大家探着身子寻那声音来源,最后将目光落到秦之行身上。

秦烟隔着层纱,周遭喧嚣吵闹,只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台下,不成想还真有冤大头上当。

刘牧也注意到身后的秦之行,他别有意味地笑道:“三千两!”

秦之行知他会掺和进来,似是胸有成竹,继续加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顶着,炒到了八千两,其他宾客大气不敢喘,听着他们出价,围着看热闹。

刘牧坐不住了,比上次相见,他又富态不少,在随从的搀扶下,走到秦之行面前:“秦老弟,何时来上都了,怎么没让人提前知会我一声。”

秦之行面上的礼节还在,他拱手一礼:“刘知州,我偶然经过,凑个热闹罢了。”

刘牧朝他凑近几分:“不过是个卖艺的女人,你若好这口,改天给你找几个漂亮的送去县衙,今天天色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去我府上一叙如何?”

秦之行拉开身距,因酒意未消,身形还不稳,但说出的话却半点不饶人:“今日冒昧前来,不便叨扰,大人若是年长体弱,大可以提前回去歇息。”

刘牧看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变了脸色,用手指着他:“你...好好好!”

随后他大喊道:“一万两黄金,外加两颗夜明珠。”

他偏不信这黄口小儿还敢和他继续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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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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