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会过去——发现花巷的取名真的是很随便，什么节的聚会都叫狂欢会，好像不久之前才过完暑假收假联欢会，昨天刚过的那个又叫中秋联欢会。
经年暗戳戳地连问好几遍辰中秋有没有时间有没有安排，辰不耐烦地想把怀里那几罐茶全砸他身上指望着能给他砸清醒，最后还是妥协道：“没什么安排，难得空闲。”
“来陪我复习吧。”经年说。
辰转头看着他。
经年却没看他，还是低头盯着砖花。
半天，辰说：“行。”
估计是看在“朋友”这两个字的面子上。经年低着头笑了。
辰觉得他今天怪怪的，笑点奇低，走了没两步就笑。弱智会传染，于是他往前快走了两步，不跟他并肩走了。经年看穿了他的想法，笑得更厉害了。
第一天经年起晚了，到酒馆是日头已经很高了，一进门看到辰坐在茶几旁时，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是他知道他心情挺愉快的，飞去茶几的时候脚步都带着轻快。
“来这么早。”经年惯常摔在他旁边，一般他人会跟着他的声音一起到。
辰这才掀起一点眼帘：“真慢。”
“是你太早。”经年拿没什么道理的话呛他，呛完又问，“什么时候来的？”
辰说：“第一节上课铃响。”
“你们的上课铃还是我们的上课铃？”
辰抬头看了他一眼，经年大笑了几声，才又问道：“吃早餐了没？”
辰可能不太习惯突然和他这么日常的寒暄，经年看他一瞬间的表情可能是有些后悔答应他来了，不过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回道：“吃了。”
“哦，我没吃。”经年笑着托着一边腮，对着吧台那边喊了一句，“我要买早餐，你们要不要捎带？”
阿柯回了他一句：“经理你要不饿一饿等着吃午餐吧，这个时间点浪费钱。”
“闭嘴。”经年指了指他，翘起个腿，“小爷高兴，就要点。”
“要不要咖啡？”经年边点餐边侧过头问了一句。
“不要。”辰一点悬念也没有地拒绝了他。
“以为你们成功人士早餐都先来杯咖啡呢。”经年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地继续划拉屏幕，“哟，这有茉莉花茶呢，茶你要不？”
辰又想起了他扛回去的三大罐茶叶，估计这几天喝茶喝得挺想吐，他摔下琴谱看着他：“俞经年你是不是找骂。”
经年又笑崩了，边付款边乐，密码连着输错了好几次。
说是陪着复习，结果昨天晚上经年乐大发了作业是一点没写，于是今天早上就是辰继续看琴谱，经年在他旁边抓着杆笔写字写得要起飞。
刚肝完数学作业的时候任性点的早餐外卖到了，Z帮他拿了进来，阿柯在前台喊他：“小经理您花大价钱买的金拱门早餐到嘞。”
“谢谢。”经年回了一声，“劳驾放在一边，我现在腾不开手来吃它。”
“说了你这个时间点了就是浪费你还不信。”阿柯抱怨了一句。
经年这会儿甚至都腾不出手来指他叫他闭嘴，而是继续哼哧哼哧地刷题。
Z笑着放在把早餐放在了他手边，想着等他真饿了好伸手就能拿到。
辰那边琴谱翻了好几页，跟入定了似的动都没带动一下。
巷高布置作业的风格很花巷，不会狂塞也不会让你太清闲，有种“反正你放假也没事干都高三了玩手机不如来写几套题”的态度，而且各科作业都早两天就会陆陆续续下发，也不会有说临近放假一举推翻再重新布置新作业的这种做法。经年是那种很喜欢刷套卷的人，真实地有一种写完一张就少一张的满足感，课间十分钟正好够刷完一道大题，等到最后下午的自习课就一口气把卷子剩余的部分全写完。晚上再抽出两个小时再刷完一套卷子，然后差不多就累了，洗漱完往床上一躺，时间也不算晚，睡得就很爽。
所以这会儿他其实是已经把学校布置的套卷都刷完了——哦，除了语文。他这么多年养成习惯了，不写完其他作业真不会想起语文，不管现在成绩是怎么怎么样了，想写作业的时候就是抓起摆在桌旁的作业就开始刷，语文一向都是被压在最底下的。
等他默写完化学两张A4纸的方程式时，一口气还没松到底，肌肉记忆地抓起旁边没剩几沓的卷子一看，密密麻麻的古诗词默写。
经年绷着脸伸出手指掀了掀剩下的作业，全是语文了。
经年痛苦地小声喊了一句，甩了甩握笔握得太用力导致筋疼的右手，往身后的沙发一躺，决定先给自己三十秒的时间摆烂。
现在也不是看到语文题目一点都写不出来的程度了，但是就还是抗拒，鼓起勇气提笔去写都要做好一番的心理准备。
辰在这个时候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经年开始庆幸自己厚着脸皮硬是要把大明星叫来陪他，这一眼看过来他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就从作业的重压中被治愈了，他手中的笔还没扔呢，突然就有种起身还能再战三百张卷的力量。
不过辰还没收回视线，经年也就没急着重新投身回作业的深渊，继续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回看他。
等到辰无语地又瞄了一眼他手边的早餐，经年狼狈地回头去把袋子捞过来。
早餐份，就是一个比正常大小小了一圈的汉堡，一个短了一截的鸡肉卷，还有一杯因为他自己没有单独点饮料就送了一杯套餐里的咖啡，摸上去还带一点温，咖啡味挺浓的。
经年拿着咖啡在他跟前晃了晃：“店里送的，我不喝这玩意儿，你真不要？”
辰窝在沙发里，大半张脸埋在外套的高领后面，眼皮都没抬一下。
经年特别喜欢这种一眼望过去能突出他眉眼的视角，心情很好的摆在他身前，然后自己拆了汉堡开始吃。
阿柯在前台忙完，又到茶几旁边的半窗那开始搞些有的没的，目睹了全程的他不满地出声：“我明明也在附近，小经理怎么不问我喝不喝咖啡。我爱喝啊。”
经年左手握汉堡右手抓着笔，闻言放下了汉堡把那根鸡肉卷丢了过去：“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阿柯欣喜地接过了，正好早上那豆腐脑没给他吃饱，他边吃边得了便宜卖乖：“那这点可不够看，要堵我嘴起码得再来俩。”
经年骂他：“再废话你就别吃了，给Z吃去。”
阿柯于是不张嘴了，三两下把缩小版鸡肉卷吞完继续理窗台。
没有阿柯再跟他插科打诨，世界好像一下子又安静了，经年听着自己手下笔划过纸面传来的沙沙声响和辰时不时翻过琴谱的摩擦声，余光中看到辰漂亮的手握起那杯咖啡，牛皮纸的包装衬得他的手指更白润如玉，指尖带了点淡淡的粉。
经年眨了眨眼，然后迅速关闭掉自己的余光，开始专心致志地盯着面前这操蛋的语文默写。
在浓郁的咖啡味和奥尔良汉堡味的包裹下刷完了剩下的最后一点作业，中途经年遇到几题不会写的就直接靠过去问辰。辰这会儿抓了他一支笔开始在琴谱后面的空白部分写写画画，然后就直接就着这支笔来给他画题目重点，再给他讲要用哪个答题模板，不要忘记带文章内容和主旨。
经年到这会儿才算是切身体会到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聚在一起写作业了，一遇到不会的就有大佬带飞的感觉真的不要太好，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带别人的那一个，语文作业他一般懒得问别人，自己搜搜题，或者时间不够了直接嫖别人写完了的抄。
头碰头一起看着同一道题的感觉也很好。反正就是什么都挺好的，假期第一天就赶作业赶得很愉快。
就这么埋头不知疲倦地写写写，写完差不多也到了下午三点了，酒馆里几个小鬼灵精已经自己点过餐了，辰一直被他拽着问大题，好在他自己的任务在上午就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按经年这问题目的频率他后面就没在琴谱上再划过什么标记。
辰又窝回沙发里，音调没什么起伏，但是说话的内容是一如既往地嘲讽：“你这几天刷的题都喂狗了是吧。”
经年毫无脸皮地承认了自己的懒散：“身边有个人肉搜题神器，谁还想动脑子啊。”
况且这个搜题神器长得还挺好看的，声音也比人机好听。经年飞快地朝他那边瞥了一眼。
辰平常听到他这种话会直接起身进包厢，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这会儿估计是饿且累，他蔫着没动弹。
“好啦，我这不也是熟悉一下标准答题模板，看看自己的差距在哪里嘛。下次，下次一定自己写。”经年说着又凑过去，“想吃什么，挑挑。”
辰懒洋洋地甚至懒得躲他，两颗脑袋凑着看点餐界面。辰上下扫了一眼，雷打不动地继续要意大利面。
“怎么又是意面。”经年啧了一声，“天天吃也不嫌腻，来跟我尝下这个茄汁鱼片盖烧饭。”
辰眼睁睁地看着他叉掉了那份意面，然后点了两份盖饭，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形象，注意形象！”经年故作严肃地看着他，然后下一秒就自己笑欢了。
阿柯那几个毛猴在前台那边叽叽喳喳：“小经理，再点几杯咖啡！”
“酒馆里不是有现成的吗，叫Z给你们做。”经年笑着喊回去。
“不要速溶的，就要现磨的！”
“就要上午辰老大喝的那种咖啡！香死我了。”
经年还靠在辰身上，听到最后一句又笑开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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