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兄弟,”领头人嫌干站着说话寂寞,从裤兜里摸出一包开过的中华,先是示意了阿柯,被拒绝了也没觉得有什么,继续传了一圈给兄弟们,“你是为什么要借这么多钱啊?看你一个大学生,也没有这么大的开销啊。”
阿柯似是想到什么黑历史,摇着头苦笑一声:“当时年轻不懂事,一门心思想着学音乐去了。哪曾想这是多么砸钱的一个喜好。”
“音乐啊,怪不得。那是有钱公子哥的消遣品。”领头人老成的点点头,“不过在我这里借高利贷是为了梦想的还真是挺少见的,你也是奇特。”
“总之,债也已经还了,祝你脱离苦海吧,兄弟。”领头人拍拍他的肩膀,伸着胳膊招呼一堆人浩浩荡荡地走了。留下阿柯一个人对着一片破碎的夕阳发愣。
脱离......苦海了吗?
的确是他幸运,遇上了这样好的人们。
可是就这样,就这样的话,他又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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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辰是真的被气着了,连续好几天没来,来了也是直接窝包厢,也不唱歌。花巷的歌迷们饿了好几天,已经嚎开了。二姨又揪起经年的耳朵,说谁惹的就该谁去哄。
于是这天。
经年象征性敲敲包厢门,然后直接开门走了进来:“还生气吗?我开玩笑的。”
辰坐在红木桌后面,摆着一张臭脸,是一如既往的惊艳。
“听说你在为演唱会做准备,我想过来听听。”经年随便拉了一把木椅,坐在红木桌前,乖巧地看着他。
辰冷哼一声:“别以为装乖你就不用还钱。对我,没用。”
“呃,我不是说了嘛,叫阿柯还。”
“你真打算让他帮你打五年工?”辰皱起眉,“且不说他是一个大学生,就你这破酒馆,活得到五年?”
“......”经年下意识要怼他,想了想又咽了声。
辰不是第一次拿这些话刺他,他每次都怼回去,说得脸红脖子粗,任辰拿怎样平淡透彻的眼神看着他,他死不承认就当作不会发生。
他又不是没心没肺,他也有想过。酒馆还有那么多员工和顾客,都叫他一声兄弟,都盼着他。小兔子越长越大,酒馆也能越办越景气。可是他越想越觉得虚无,脑袋想破也说服不了自己。他甚至现在手腕都还是软的,提不起劲来。他心里没底,答不出话。
也许是因为怼累了,不想怼了。经年这样想。
“怎么?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弱了?终于意识到你那带血的拳头解决不了一切问题了?”辰顿了一下,露出他的标志性讽刺笑容。
经年恼怒起来:“苏烨屿你是说句人话就会死是吗?不就坑了你六万块钱吗天天计较,又不是说不还你了你急个屁啊急,干嘛老子今天赏脸来看你编曲你还很嚣张啊?脸大如盘天天照镜子你看不到自己这副讨人厌的嘴脸啊?”
辰气得笑了:“又不是没听过我唱歌。天天点那些过时摇滚的是谁?现在假惺惺说要来听我编曲,鬼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靠。”这煞风景的臭狐狸。
经年一通气撒完,身子就软下去了,趴在桌子上耍赖:“烦死了烦死了,本来就烦什么都烦,难得有兴趣听你唱个歌还要挨你一通批,现在这世界我最可怜。”
“神经病。”辰骂他,“这是你的地盘,我也赶不走你。你烦别影响我编曲。”
“啊,苍天,看看这无情的人吧,快来一道雷把他给劈了吧,太令人心堵了。”经年自顾自翻了身,辰已经不理他了。他果然是现在全世界最可怜的人。
辰唱歌很好听。在辰开口的一刹那,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就缓和下来了。辰撤去了平日里冷淡讽刺的神情,很柔和,这样的他很好看。经年也愿意停掉咋咋呼呼的吵闹,乖巧地听着他。
经年听不懂辰歌里的含义,他不是音痴,也不是乐盲,也听过别人的歌,只是就是听不懂他的罢了。
别人说听不懂歌是幸运,可辰的歌好像不太一样,倒像是越有经历,越听不透他的歌。好像他在跟你谈论宇宙`谈论幻境`谈论潘多拉,可是你只是关心今晚是否又要加班`点外卖如何货比三家`是睁眼还是闭眼算跨过这无聊的365天。
好像你在感慨他怎么能什么都不想,而他却嘲讽你怎么什么都想。
对了。好像没有感情。别人的创作是痛苦的凝练,演唱是发泄的泪与怒吼。可是他的歌声里一点他的感情都听不见,是飘忽的,也因而梦幻。
也不知是他不愿、不屑,抑或是不懂。
辰收了乐谱,看见俞经年还杵在高脚椅上发愣,伸腿踢了踢他脚尖:“听完了?快滚。”
“怎么?觉得我提前免费听大明星的新歌赚到了是吧?这就要赶我走。”经年收了神,不客气地回怼。
“是。快滚。”
“......靠。就不滚。怎样?”
“......”
他还有一个编曲要做,今晚就要交给制作人。他工作的时候不太喜欢有人在旁边。说气其实也早就没气了,毕竟俞经年自己都说,六万块钱对他来说真的没有所谓,在经年进来之前他还在慢悠悠地改谱,听到开门声也一听就知道是谁,换了套表情逗逗他罢了。
“我要编曲。”辰很无语。他现在是真觉得这小孩最近奇奇怪怪的了,比如黏人黏得死紧。他以前可不会像这样三天两头跑过来找他为着不是吵架就是发呆的无意义行为。
不过经年走得很快,他说完这句他就起身走了,走之前扫了一眼包厢,撂下一句“对了是二姨叫我来找你说是歌迷们想听你唱歌了你看看这两天有没有空露个面亮个嗓”,中途不带一个标点,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了。
辰又骂他,毫不客气:“神经病。”
经年绕出拐角,一大片阳光便倾泻而下抱他一个满怀。他却好像若有所思。
掐着时间前后走了两趟进了那间包厢,这张老脸该丢也丢了,俏皮话恶语也快说秃噜皮了,却依旧一无所获。
难道二姨真的没有把那些东西藏在辰那里吗?
不是天天嚷嚷着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饿死你个小脸皮薄的”吗。
不应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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