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残破的城墙常年累月地经受暴风雨和咸腥海风的洗礼,早已失去了防护的能力。

城墙脚下到处都是碎裂的砖块和裸露的钢筋。宋时羽找了一个稍大一些的,能容纳两个人通过的裂口,率先钻了进去,接着伸出手臂让紧跟其后的何须借力。

好在这里人烟稀少,没有人注意到两个闯入虹港的不速之客。

“你之前来过虹港吗?”宋时羽嘴上问着何须,眼神却警戒地环视着四周。

“很早以前来过。”何须蹙着眉,腐烂海藻的味道让她微微有些不适,“那时候我还在蓝茵陆军战队。”

宋时羽不语,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听到何须的话。

从踏进虹港起,宋时羽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何须也不例外,踏入这片土地的第一面,她就把之前摘下的特质面罩重新戴到了脸上。

虹港,一个围绕港口而建立的小型城镇。尽管距离不算太远,但这里的建筑风格跟蓝茵城截然不同。

如果说蓝茵城有着现代文明的影子,那么虹港就是中世纪城邦。

腐烂的木结构,生锈的铁链,远处废弃的船只,到处都是肉眼可见的肮脏破败。潮湿的石板滋生着灰绿和暗红色的霉菌,远处昏暗的灯光已经提前亮起,为夜晚的到来做足了准备。

随着两人的前进,零零星星的人开始出现在视野里。

披着斗笠的老翁努力睁着没瞎的那只眼打量着两个人,好像在打量着她们身上是否有油水可捞。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宋时羽腰间别的几把匕首上时,那种带着贪婪之火的目光瞬间熄灭。

另一个带着相同目光,脸上打着不清晰烙印的中年男人却没有退缩。这种烙印宋时羽见过,代表着他曾是一名被俘的帮派成员,被某个敌对帮派拿来取乐。

男人慢悠悠地把已经略微腐烂的碎鱼肉塞进嘴里,视线却仍旧毫不避讳地落在两个人身上。

宋时羽十分厌恶这种目光——和敌对的目光不一样,这种打量带着更多侮辱和不平等的意味在,只是把自己当做鱼肉,压根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有威胁性的对手。

如果是在蓝茵城,宋时羽早就动手了。但这里是虹港,她不想主动招惹是非。

黏腻的石板路早就被臭鱼烂虾腌得入木三分,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配合着男人吃鱼肉发出的吧唧吧唧的声音,占据宋时羽心头的烦躁被她强行压下去,又从骨头缝中丝丝地冒出来。

她本想深呼吸几下平复情绪,但腐臭的味道摩擦着鼻腔,反而加重了她的躁动。

一旁的何须察觉出她的情绪,轻拍了宋时羽的肩,示意她冷静。

宋时羽同样不想刚踏入虹港就惹是生非,她咬牙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走。

“两位小姐别急着走啊。”男人察觉到二人不想惹事,马上抓住了机会,“刚来虹港人生地不熟的,我帮你们熟熟路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宋时羽狠狠地闭上眼,感受着正在攻占胸口的怒火。

“不必了,我们是来找朋友喝鲸油茶的。”何须先一步出声,平静却毫不退缩地直视着对方。

“哦...”男人的眼神略微有些退缩。他再次打量着二人,但是视线明显在何须的装着武器的手提箱上停留了一秒。

“走吧。”何须无视男人的反应,回头对宋时羽说。

宋时羽看着瞬间熄火的男人有些错愕,但随即跟上了何须的脚步。

何须好像比她更快入乡随俗。

“鲸油茶是什么?”宋时羽忍不住好奇问着何须。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跟野草帮学的。”何须狡黠地眨眨眼,“易丛珊说过,她们每次火并赢了都要喝鲸油茶。”

“你还挺熟门熟路。”宋时羽不咸不淡地说着,”我还以为你会水土不服,没想到这么快就入乡随俗了。“

“那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何须轻笑。特制面罩下的她仅仅露出一双眼睛,但宋时羽还是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得意。

虹港的夜晚似乎比蓝茵城来得更早。夕阳开始被海平线毫不留情地吞噬,昏暗的路灯逐渐发挥作用。

“今天有些晚了,咱们还要找易丛珊吗?”宋时羽问着何须,她对虹港的夜晚充满防备。

“明天吧,我也不太放心晚上出门。”何须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咱们得找个住处。”

“找个酒馆住下吧,不远处有个酒馆相对还算安全。”宋时羽回忆起自己曾经在虹港住过的酒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倒闭。”

“好,我对这儿的情况不太熟,这方面听你安排。”何须应允着。

宋时羽在夜色中寻找到一支猩红色的旗帜,那是红弦酒馆的招牌标示。

随着二人的继续前进,一座同样残破,但是灯火稍显明亮的酒馆出现在眼前。

推开酒馆的木门,扑面而来的事一股混杂着焦糖、麦芽和劣质香料的气息。这里的风格很奇怪,既有中世纪的感觉,又带着一种现代文明刚刚普及的意味。

头顶吊灯中的钨丝灯泡在滋滋作响,几盏鲸油灯作为补充光源,吊在低矮的天花板上。十几张木桌错落有致地摆在一楼大厅,每张桌面上都带着深浅不一的刀痕,有几张桌子甚至带着弹孔。

酒馆总是最热闹的地方。下了工的工人,三五成群的帮派分子,高大粗壮的打手,坐在牌桌上大声吆喝的赌徒丝毫没注意到旁边眼睛滴溜溜乱转的扒手。

宋时羽从人群中连挤带拨地开辟出一条路,走到吧台前询问着正在擦拭杯子的女老板。

“老板,还有房吗?”

“几间?”女人扫视了一下两位来客,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宋时羽略带迟疑地看向何须,正拿不准主意。

“出老千是不是!”她的思绪被牌桌旁传来一声爆呵打断。

一个帮派份子恶狠狠地抓住旁边男人的衣领,另一只手掏出腰间的枪对准对方的脑袋。

看到这幅场景,刚刚还在擦拭杯子的酒馆老板迅速从吧台地下掏出一台汤普森冲锋枪,朝着天花板连射几枪。

流弹打在脚下,一群闹哄哄的人群顿时陷入安静。

“怂货们!要闹事的话先买够二十杯酒,这是酒馆的规矩。”老板大声怒斥着所有人。

说罢,汤普森冲锋枪的枪口冒出一连串火焰,将帮派份子身上钻了几个血窟窿。

没等血流到地上,一旁等待许久的打手,不耐烦地将男人的尸体拖向酒馆外面的码头,饥饿的鱼群早早等候在旁,血液的味道让它们兴奋地跃动。

“继续吧。”老板大手一挥。

沉默如羔羊的人群一哄而散,该打牌的打牌,该喝酒的喝酒,俨然一副听话小学生的样子。酒馆又热闹了起来,只不过每个人都在试图用各种小动作缓解刚刚的尴尬。

噗嗤。

宋时羽没忍住笑出了声,她瞟了何须一眼,发现何须也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刚刚的闹剧。

老板低头将冲锋枪再次放到吧台下面,然后起身继续招待着二人。

“两间吧。”何须从口袋掏出钱递了过去。

合理,正常。但宋时羽的心头却微微有些失落。

“好,二楼拐角第二、第三间。”老板虽然早就看出来两个人的身份不一般,仍不忘嘱咐道,“晚上睡觉注意点,最近整个虹港都不太平,管都管不了。”

宋时羽还想问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点头向老板致意,随后拿起吧台上的钥匙,向楼上走去。

脚下的木楼梯被踩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地毯也被啮齿动物啃出了好多窟窿。两人的房间算是处于一个比较好的位置。

宋时羽推开门环视着整个房间。不大,但是设施还算完善。当然,在虹港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宋时羽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以后才让何须进来。

“谢谢你的贴心。”面对她的仔细,何须露出一副欣然接受的样子。

客套的虚伪。宋时羽白眼翻到脑后,但手上却不忘帮何须把行李提了进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宋时羽终于感受到疲倦。她躺在床上,琢磨着自己是直接休息还是下楼喝一杯。

今天确实有点累,没想到路上会遭遇军火商厄德菲尔的袭击,但所幸还是成功来到了虹港。

所以到底是不是自己卖了何须,沈芪又卖了自己?

她想不出答案。组织、军火商、沈芪。蓝茵城所有的事变得乱糟糟的一团,如果自己当初没在组织内杀死“扑克”,可能事情不会像现在一样,所有的消息都要依靠沈芪才能得知。

但是对于自己来讲,比起组织的怀疑,自己胸口的阻魔金才是迫在眉睫的不定时炸弹。自己跟着何须来到虹港,就是为了解决阻魔金的问题。

但刚刚酒吧老板说的“虹港最近不太平”,又让她心里隐隐紧张起来。自己要不要下去闲聊几句,打探打探情况?

要主动获取情报。想到这宋时羽决定休息一会儿,然后下楼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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