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中,四周墙壁俱为棺椁所制,其中人影晃动,但每副棺椁都以微妙的角度,注视着密室正中,而在那里另外躺着三副精致华贵的水晶棺椁。
随着密室大门的打开,从那正中间的棺椁之中,一个黑衣人缓缓飘起,原本仿佛空壳般的躯体渐渐有了生气,却又逸散出如墨般的寂灭死气。
这……莫非是起死回生之法,傅怀惠内心一阵恍惚,倘若真有人能达到此种境界,便不再是所谓的修仙者,而是真正的仙人了吧。
就在傅怀惠惶恐之际,那黑衣人却开了口∶“傅怀惠,你的胆子很大,倒是本尊低估了你。”
“宫主……”傅怀惠双目圆睁,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转身拉起余情便全力飞出,擅自到此,反心已露,无何必不可能留自己活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逃跑。
只是,在面对大乘境修士之时,想要逃跑似乎也是一种奢侈的想法,一只巨大的黑手早已从背后袭来,仿佛要将一切掌握其中,向傅怀惠和余情猛抓过来。
“可恶!”傅怀惠催动符箓,无何赐予他的那道灵符之中,最后的灵力也被榨干出来,连带着他先前用指尖血画下的符箓一起,形成了一道巨大障壁,正面对轰无何的一击。
只可惜,这灵符中的符箓先前为了打开密室之门,已经被傅怀惠消耗了许多,那障壁并未坚持多久,旋即破碎。
那只黑手被抵消后的剩余威力,也绝非傅怀惠所能抵挡,他的符箓已是所剩无几,能用得上的也就那么两三张。
最关键的雷迅符,似乎只剩下一张了,只能用于一人而已……
思及至此,傅怀惠已是瞥向了仍紧紧挽着自己手臂的余情,看来自己是没有办法带她逃出去了,傅怀惠幽幽叹息道∶“余情妹妹,对不住了……”
余情以为,自己或许真要和傅怀惠一起赴死了,虽然人生还很长,但她并不后悔,刚准备出声安慰,共同面对那追击而来的寂灭死气之时,傅怀惠却忽然甩开了她的手。
余情那如水的双瞳中,映照着的是化为了一道雷光的傅怀惠,刹那间消失不见,而那追击而来的寂灭死气,却吞噬了余情的身躯。
这是彻彻底底的背叛,余情原本留在双瞳中的爱恋,在最后化作了满腔的愤懑与悔恨,终究明白那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始终并非良人。
待得寂灭死气散去,余情的遗体躺在无何面前,无何瞧着这副似曾相识的身躯,眸光中无悲无喜∶“真是可惜,你的皮囊原本也很优秀。”
只是这已经失去了生机的身躯,不能满足无何的需要了,他手指轻轻一勾,余情的遗体便凭空飘起,飞入周边墙壁的一处棺椁之中。
“一朝不慎,竟至于此,”回想曾经,对比今日之现状,绝天宫的十三煞仙似乎不剩几位了,无何幽幽叹息,“看来,还是该本尊出手了。”
绝天宫,空中。
待得那万千剑雨散去,吴签却终究活了下来,一把大剑横在他的面前,这才堪堪当下那曜日剑的威光。
除了法篆的砺山剑,只怕是没有哪把法剑能有如此强悍的防御力了,在绝天宫中,法篆、章草和顾八分总是同进退的,一人在此,其他两人自然不远。
而现在,神霄剑府的四大弟子已经到齐,再加上星邪剑宫的天才弃徒吴签,五位剑君之间形成了以一敌四的局面。
飞白并未惊诧于自己的惊天一剑被人挡下,只是摇了摇头道:“师兄,你们不该来的。”
“改来的总是要来,”法篆收起砺山,瞥了吴签一眼,缓缓道,“你又欠我们一条命。”
吴签虽是气急,倒还没有败坏,只是尖声疾语道:“只要能解决掉他,便多欠几条命又怎么样?”
章草手中并未握剑,摊着手悠哉道:“可惜师弟现在只有化神境的实力,便是胜了,怕也胜之不武。”
吴签轻哼一声:“既然如此,我们便不需围攻,章道友自己去吧。”
“诶,我可没这么说过。”
“无妨,”飞白打断了他们的叙话,明月剑与曜日剑同时握于掌中,“你们还是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绝天宫,地面。
坚实的土地,铺盖这大块的灵石,不仅是作为广场或道路的铺垫,也以其中蕴含的灵力温养着周围灵植。
如今这些灵石都已产生了松动,从那缝隙之中,漏出蓝白的雷光,随着雷光的爆裂,傅怀惠破土而出。
傅怀惠几乎丢弃了所有符箓,同时放弃了相伴的余情,带着这灰头土脸的模样,总算逃了出来。
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密室之外的十三层结界不仅守护了这间密室,也成了遮蔽傅怀惠逃跑的屏障,至少没能让无何瞬间便追了出来。
天上五位剑君交手的剑光,本已不是傅怀惠一个灭劫境前期的符修所参与的,更何况他现在也不剩什么符箓。
可惜,虽然没能搜刮到绝天宫的财宝,但好歹已是留下了有用之身的,只要能逃出去,虽然可能会多花点时间,但傅怀惠相信,他日一定有机会可以东山再起。
傅怀惠取出一张净尘符,扫去身上尘垢,正准备去往最近的传送阵处,脑后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你想去哪里?”
这等匿踪之法,莫非是绝天宫的煞仙,傅怀惠猛然回头,想要以十三煞仙之一的身份蒙混过去,却在见到来人之时,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站在傅怀惠面前的少女,双眸剪水,朱唇水润,烤瓷也似的肌肤白净剔透,虽是明眸皓齿,却又有着一身清冷傲骨,那等潇洒英姿,熟悉得让傅怀惠感到窒息。
来人当然是无情,只是经过了刚刚的生死刹那,傅怀惠一时之间竟完全忘了余情与无情之间样貌的相似,惊得几乎跌坐在地上。
“你……”
不等傅怀惠惊呼出来,无情的多情钩已是挂在了他的脖颈上:“我问你,你想去哪里?”
“当然是要逃了,”瞧见多情双钩,傅怀惠总算明白这不是余情的冤魂前来索命,自然也就放松了许多,“阿情,你已经脱离了绝天宫,应该明白我的心思。”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无情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一抹哂笑,“不过我瞧得出,你身上沾着些精炼过的寂灭死气,你去过那密室吧?”
在无情面前撒谎,无异于送死,傅怀惠忙道:“去过了,无何就在那里,你不可去送死!”
“那么现在,他一定已不在了,”无情并不打算听从傅怀惠的意见,这些事她都会有自己的判断,因此不容置喙道,“带路。”
这等语气,确实也容不得自己拒绝了,而傅怀惠也能清清楚楚感觉到,无情双钩上的杀气,如今的她是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击杀自己的。
没奈何,傅怀惠只能答应下来,迎着先前慌忙逃生的死路,带着无情向那被十三层结界封印守护的密室而去。
对于傅怀惠来说,这已经是第三次走这条路了,轻车熟路之间,很快便带着无情来到了密室之外,仍是大门禁闭。
无情颇感庆幸,毕竟三十年了,这结界果然有所变更,好在遇上了傅怀惠,帮她节省了不少时间。
至于对傅怀惠的出质,无情毕竟已经杀了傅怀月,她虽然是煞仙,却不是灭门的凶徒,让北极小夜宫彻底绝了传承,似乎也是不该。
因此,无情放开傅怀惠,以自己的最心魔图驱动寂灭死气,打开了这扇封闭的大门。
眼前的场景让无情浑身一颤,继而一股冷意自心头蔓延全身,让她一时之间呆愣住了。
那组成密室四周墙壁的棺椁,几乎每一副中都竖躺着一个不着片缕的少女,有的身躯已然半损破碎,显是斗法时身陨;有的很明显是练功时走火入魔,部分身躯已脱离了人的范畴,只剩下一团肉块;身躯完整地很少,其中一个是无情相对熟悉的余情。
但不管是哪一个少女,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有着一张与无情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无情忍不住战栗,转头瞧向傅怀惠:“这……”
转过头的瞬间,一张血符已朝着她正面扑来,无情左手钩旋,破散了这临时画就的血符,目之所及之处,傅怀惠已飞出甚远。
傅怀惠并不知道无情要怎么处置他,但看到余情躯体的瞬间,他就已经按耐不住想要逃走,而要逃走,他就一定要肃清阻碍。
所以,傅怀惠将自己所有的攻击符箓都释放出来,血符不过是诱饵罢了。
左右上下俱是符箓,就算无情能抵挡下来,怕是也难以毫发无伤,无情却并不打算在这里就负伤脱战,因此原本不想做的事,如今也只能做了。
无情幽幽叹了口气,双指成钩。
傅怀惠已经逃得极远,本以为已是脱离险境,却猛觉脖颈一凉,旋即身首分离,只惊诧了一句。
“这……不是夺情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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