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高中的时候，顾野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理科班的人除了同过班的那些，她能记住脸的只有周聿一记常和他在一起的几个，周聿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人。要说暗恋，那时候的顾野是没有那份少女怀春的。
在心性成为如今这般坚韧之前的顾野，曾经问过自己很多次，朱云为什么抛下她。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掰正不被爱是她的错的想法，把朱云这个人抛之脑后。
没人告诉过顾野什么是爱，但真的发生的那刻，在顷刻间，她发现一切都很美好。
*
唐嫋：“所以你俩好了？”
顾野一回到小院，就被唐嫋拉上楼，他俩出去半天，唐嫋和余淼等在院子里，看到人回来，余淼站起来就走了。唐嫋有话要说，顾野随她。
顾野一进房间从桌上的卸妆盒里抽出一张纸捂脸上，停了两秒，从眼睛的地方开始搓才开始回唐嫋的话，“对。”
唐嫋躺在床上，支起半边身子，看了她一眼，“我就知道这小子能赢得美人归。”
顾野笑了一下，睁开眼睛看了眼镜子去搓别的地方，“你慧眼识珠。”
“少来，我一早就看出这小子图谋不轨。”唐嫋说，手指扣在床上轻敲。
过了会儿躺平了，说了一句：“但说实在的，周聿这人和我想得不一样。”
她听说的事情多了，对周聿先入为主，要不是看到他的表现还算好，他说换房间，唐嫋也不会答应得那么爽快。
那天她看出顾野的情绪不对，顾野这人你问她，她想说的不会藏着掖着，不想说的你一句也问不出来，只能看着干着急，对她无从下手。那天到的时候，她去后备箱拿东西，周聿站过来问她：“顾野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唐嫋说不知道，她早上问顾野，顾野一句话也没说。顾野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父亲去世，母亲没听顾野提起过。她知道的也就这些，这些在学校的时候同班的都知道，在这方面她没比别人知道得多。
有些东西是个忌讳，不说肯定是伤得很了。周聿脸上的关切是真心的，她看出这些日子顾野对他的态度有点不一样，顾野身边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当他提出换房间的时候，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唐嫋就答应了，万一周聿能问出来呢，顾野身边也该有个能说这些话的人了不是。
现在挺好，虽然顾野还是没说，但心情看着比前两天好，前两天心里藏了事，顾野虽然脸上不会露出来她有事，但亲近的人知道她不好受心里也不得劲。
觉得别人有事的不仅是唐嫋，顾野也想起一个事。她回来的时候看见唐嫋在抖余淼，余淼冷着脸，唐嫋倒是挺开心的。
她之前就觉得这两人有哪不一样，这会儿直接问道：“你对余淼做了什么？”
唐嫋笑了，眼睛里露出三分媚，“我亲了他。”
“？？？”，顾野停下手上的动作，看过去，“什么时候的事？”
“喝醉的时候”，唐嫋说，脸上还有逗弄人的快意，“他扶我回去，在楼梯上绊了一脚，我脸贴上去。”
“真醉假醉？”顾野问，昨晚唐嫋喝大了，路都走不直，但醒来还记得，说明没全醉。
“没那么醉。”唐嫋说。
接下来扔出个更劲爆的消息，“早上醒了又亲了一次。”
她撇了眼顾野目瞪口呆的表情，说道：“第二回没醉，反正亲都亲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那你俩闹的什么别扭？”顾野问，余淼站起来的时候看都没看唐嫋一眼。
“他觉得我在逗他。”唐嫋说。
唐嫋宿醉睡到下午才醒，醒来之后脑子里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昨晚亲上的时候，余淼愣了会儿才推开她，样子也不是无动于衷。
他俩住在一栋房子里，她加了余淼游戏好友，晚上找余淼上线玩游戏。余淼虽说嘴贱点，说话能噎死人，但玩游戏时候的脾气是真好。他一钻石给铂金当辅助，下路被杀成那样，余淼一声不吭，呼呼上前给她挡大招。队友在频道里骂她，他叫人闭嘴看好中路。
输成那样，每次找他他还跟她打。
喝醉酒那次亲他时不小心的，但第二天下楼，在一楼看到他，想起之前那些事，第二次亲他是故意的。她当时酒已经醒了，余淼抱着她回应。亲完他问唐嫋以前找男朋友是不是也用这招。
唐嫋当时愣了一下，她没想和他当男女朋友，余淼是不错，长得好，身材也不错。他洗完澡穿了件背心在屋里走来走去，能看到衣料底下隐约的腹肌。但这人不适合当男朋友，他忙起来手机关机，这点顾野知道。他和唐嫋住一起，拍摄的时候手机放屋里就出去，看都不看。
余淼当时没说什么，就冷笑了下，但看他的反应就是生气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顾野问，妆擦干净了，纸上黄一块黑一块，素着张小脸。
“哄着呗，”唐嫋说，“反正我不打算和他当男女朋友。”但唐嫋想睡他。
唐嫋没说这话，但顾野听出来了。
她心里叹了口气，理解唐嫋的做法。唐嫋大学在宿城上的，在大学谈了个男朋友，对方不是宿城人，毕业后回了家乡那边。刚开始异地的时候两人天天视频，渐渐地男的有事，两人联系得越来越少，最后干脆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刚联系不上的时候唐嫋打算去找他，机票都定好了，但那会儿她在筹备公司的事，一时半会走不开，机票定在一周之后。到了要去的前一天，唐嫋把机票取消了。
她看出来男的是故意的，虽然她不看好异地恋，但在一起谈了三年，这种不说一句就遁地的做法确实伤着她了。
顾野还是劝一句：“以前是以前，余淼不见得会这样，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再说吧。”唐嫋玩着床单上的线头，她不见得多了解余淼，谁知道他是哪样。
话说得差不多了，她站起来准备回自己屋，她还得回去哄人呢，余淼虽然生气，看到她等人的时候也没走，顾野他们回来，他站起来出了院子，这会儿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走之前，唐嫋猛地从顾野身后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顾野脸上是卸妆水的味道，“你也不嫌苦。”
唐嫋后知后觉，走远了才反应过来，顾野在房间里听到她叫唤着要回去擦嘴。
*
顾野洗完澡出来听到有人敲门，周聿换了身睡衣，站了有一会儿了。
顾野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刚洗完的头发半干，柔顺地贴在脑门上，平时略显冷淡的桃花眼微微耷拉下来，他眼底黝黑，幽幽地看着她。
顾野不知道为什么，看出了几分可怜，可能是此时的周聿让她心里生出了怜惜，她不敢高声说话，放轻了声音问：“怎么了？”
周聿委屈地看着她，“我现在有名分么？”回来的路上顾野刚哭完，他怕没缓过来，进了小院唐嫋把人拉走了。
周聿回房洗了个澡，等唐嫋走了匆匆跑过来，等在门外的时候他的心难得有点乱，这会儿见着人就露了出来。
顾野愣了下，她什么时候见过周聿露出这样的表情，心里笑得花枝乱颤，对上周聿的眼睛，她又忍不住心里觉得软了几分，如渗了蜜，又甜又喜。
她说道：“恭喜你啊，男朋友。”用的和刚才一样轻柔的语气。
周聿的眼睛当即亮起来，这回正常了。
顾野很高兴，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两人对视着笑了一会儿。这种感觉从没有过，喜悦在她心里胀得满满的，她看了眼周聿身后外面的天色，打断道：“该睡了。”
周聿走近一点，低下头，顾野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下巴离自己很近的距离，周聿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晚安。”周聿说道。
顾野笑着后退一步打算关门，想了想又跑过去亲了他一下才跑进去。
这回门“砰”的一声关上。
周聿盯着门板看了一会儿，半晌才摸了摸顾野亲过的地方下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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