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还是熟悉的面无表情,细节处连眉毛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这一次却没人再回应他,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越非语。
好一会儿,才有人出声打破这微妙的沉默。
于小右默默开口:“……哥,说来你可能不信,就在刚刚我们亲眼见证了你的回溯。”
“……?”
“就你出个门的功夫,拐个弯,人刚消失在门后,我们就回来了。”
“……”
越非语还能说什么,越非语无话可说。
“第六周目时我们去了活动室,但并没有搜查到什么有用信息,不过知道了在活动室遇到五个小孩不会触发回溯。”南九简单做了总结。
所谓默契是在经年反复中形成的。能很快想到行为动机,越非语经此一说也大体知晓了之前的事。
“没来得及搜查厨房?”
南九点头。
“行,我知道了。”他低头思索,半晌,他抬起头来,脸上重新挂上轻松的笑,“不过,这也算是好事一桩。”
“你发现什么了吗?”于小右好奇地问他。
“只能说,我一直抱有一个疑虑。”
“什么?”
“格蕾娅。”一十四淡淡开口。
“我们都知道,特定的地点时间组合即场景会触发人物,而人物才是导致回溯的关键,这也是我产生对抗想法的原因。毕竟对方还算是人,不一定就没有对抗方法——不好意思扯远了……
“在一十四从办公室找到的时间表上,厨师的行动被限定于上午9点到下午6点的厨房。孩子们的比较复杂,被限定于下午2点到下午7点的活动室,以及晚上9点之后各自的寝室。”
“格蕾娅不在其中,但综合信息我们也能知晓,她会在上午10点外出,10点查寝。——一个拙劣的文字游戏。”
“这些条件中,没有任何关于格蕾娅的地点限制——‘外出’不一定非得离开学校,走出办公室或是某个隐藏空间也算外出;‘查寝’不一定非得进入寝室,在寝室外边也可以查寝。可她又确实受到时间规则的限制。”
“所以我只能猜想,十点过后格蕾娅大抵还在这间校舍四处游荡,只不过无法参与触发人物的场景。依据就是那些目前无法解释,却无一不在十点之后触发的回溯;上周目;以及就在刚刚,我甫一来到走廊便触发的回溯——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点,没人拥有关于格蕾娅的记忆。”
“由此我继续推测,目前有几个无法触发回溯的场景——厨师在场时的食堂(“前提是跟那东西隔了一层玻璃的食堂!”于小右惊恐地补充了一句)、孩子们在场时的活动室,以及孩子们在场时的寝室。
“以及回溯点——与厨师、格蕾娅的近距离接触。”
“如何?”越非语抬眼,看向众人。
“你忘了一点。”一十四平静开口,眼里却是不加掩饰的冷意。
“……校舍之外的场景会不会触发回溯我不知道,但如果你说的是乌阮一直没触发回溯这件事,那我所能想到的唯一答案,就只有她那时被植物挡住了身影,没被格蕾娅发现。”
“呵。”一十四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别过头去。
“总之到时候你就像往常一样在花丛里就好。”越非语顿了顿,又回头交代了一句。
乌阮点了点头。
“哥,那莉莉娅呢?”于小右揪了一下越非语的衣袖。
越非语看着眼前写满不安的脸庞,蹲下身来揉了揉那颗毛绒绒的脑袋,露出了极尽温柔的笑:“小柚子,别急,一步一步来。”随后他重新站起,看向时钟,以及钟塔之后的无垠晴空。
“好在也算是逐渐摸到副本主线的边缘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乌阮与他们在食堂门口分手。她爬上花坛,扒开植株,索性就着泥土花叶躺下。
抬眼,仰观其间。
她看见钟塔之外的日暮,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空,云层重重叠叠,形成各异形状,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一对白色的小狗耳朵。
这时她又想起那场大雪,想起阳台上的蓝色花朵,想起老人永远得体的微笑,想起女人跑在前方的背影,想起红色的月亮、黑色的浪花,以及那双,怎么也看不清的眼睛。
她想啊想,直到夕阳敛去光芒,星星爬上云梢,不知不觉间,她陷入了云朵的梦乡。
“乌阮,醒醒!”
耳畔传来遥远的呼唤。
乌阮醒来,睁开眼,正是夜幕当空。
她从花丛中坐起,于小右正站在一旁,满目焦急。
“我还以为……算了,我哥他们找到密室了,他们发现了这个。”说着,于小右将一张纸条递到她的面前,乌阮接过,于小右又接着说:“他们还在里面搜查,让我叫你先回寝室,至少在九点之前。”
乌阮点头,准备翻身下去,于小右却一把抓住她。
“你不先看看吗!”他一脸不可思议。
乌阮平静地看着他。
“总之你先看一眼。万一出了什么事,回溯之后就啥也不剩了。”
她依言,拆开纸条看了一眼,又重新合上。
“你、你记住了?”
“嗯。”
“还有一件事……”于小右开口时看起来极为难以启齿,“你能不能再找一下宿舍。我、我知道我不如两位哥哥聪明,漏线索是常有的事。但两位哥哥相信我,相信我自己查出来的东西,可这一次不一样……我希望你能再看一眼,毕竟你是我们之间唯一一个女孩子,也许能发现我们注意不到的东西。”
“……”
乌阮沉默了很久,久到令人无望,于小右都要放弃了,她才终于吐出两个字。
“可以。”
于小右惊喜地看向她:“真的吗?”
“……”乌阮没应,她瞥了眼那只紧握不放的手,“还有事吗?”
“啊、我忘了!”于小右猛地缩手。
乌阮跳下花坛,拍打那一身花叶尘埃。
“那、那个,之前的事,对不起!
“我没想到原来真的有人为了一粒花种会做到这种地步……我之前一直觉得你什么也不做,是和以往那些人一样,只想靠着别人离开……”
她把身上的东西清理的差不多,抬脚朝着校舍走去。
“……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算了解不少花种,如果你不知道你要找的什么花,也许我可以帮你。
“可以告诉我,那是一种开出来什么样的花吗?”
“小小的一朵,蓝色的、无处不在……
“我不知道。”乌阮停下脚步,转过身,“我没见过那种花。”
“……啊。”于小右露出迷惑的眼神。乌阮回头,继续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
“但你也不用担心!”身后传来少年人的大喊,“我哥他们很厉害的,那个一十四也是,他们一定能顺利解决这个副本,到时候也许你就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乌阮不言,直到行至上行的楼梯。
“你告诉他们,我从中间的路回去。”最平常不过的平淡,因寂静的夜清晰可闻,却得到与之相反的炽热回应。
“交给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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