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仇恨背后

“贱女崔喜儿,与郡王妃娘娘道安。”

“你知我身份?”

“我知冷尚书幺妹是尊贵的郡王妃,能这般自在出入此地的,除了幺妹还能有谁?再看贵人眉眼间盖不住的富贵,定是郡王妃娘娘了。”

冷元初哼了一声,踩在台阶上,居高临下与她说道:“我也知道你,崔喜儿,粉霜居头牌,秦淮百花丛中一枝独秀。坊间说你弹得好琵琶、唱得好白局,看你这身段眼波,不愧是头牌。”

大板巷离这粉霜居不远,冷元初此前听保福路过她那花街巷口时介绍一嘴,没想到居然在长兄的府邸见到她。长兄曾有一妻子,亡故后没再续娶,但一妓女出入尚书府邸,成何体统?

“你若没什么事的话,还是尽早离去的好。”

“要贵妃娘娘多虑了,我托了好些人才进来这府邸一次。您放心,因户部恰好分管妓女入籍,贱女求见只是为了拖延入籍一事。”

见冷元初没说话,崔喜儿接着说道:

“如今贱女二十有六,在勾栏里算很老了,一直筹划自赎身。老鸨不放我,索要百金千银才可。我攒了好些年头,还差三百两赎身银。可亲王行军打仗前一直在推动妓女入籍的事情,贱女如今甚是焦虑。明明快熬出头了,一旦入籍更难翻身……”

“籍册?”冷元初想起此前父亲与温行川所谈商册之事,在山洞躲难时,保福和侍卫们说军册、奴册也是,不免起了好奇心,听她接着说下去。

“妓女是一定划在贱籍里。由良入贱易,由贱入良难,贱女眼看赎身的曙光在前,若被上了贱籍,哪怕赎了身,也要背着妓女身份一辈子。若再被恶人掳走卖进其他的暗馆,更是有口难辩……贱女无法,只能来求冷尚书给我一条生路,绝无任何旁的心思。”

冷元初轻轻点头,“只能祝你早日成功。”抬脚向着正厅走去。

“郡王妃留步,贱女还有一事相求。”

冷元初只得停下来听她讲完。

“听闻大板巷的梦婘坊善做寝衣,粉霜居的姐妹们都想要,我托人打听了一下,梦婘坊邱东家应是国公夫人?我们不好在闹市抛头露面,可还能托郡王妃订一些?我们这种地方,需求量大。”

冷元初想起,梦婘坊掌柜是佩兰替她送画卷时偶然遇见的女裁缝,想法很骇俗,以女子寝衣见长。她替她在大板巷与别家拼了一处商铺,依然是抽利两成,没想到不出一个月,这家口碑在全江宁府女子间疯传。

坊间不知大板巷易了主,对她而言,生意场鸿单多多益善,点头答应。

不料崔喜儿竟是得寸进尺,“还请郡王妃屈尊降贵,亲自送一趟。我知这难为贵人,可想贵人应是有办法换身男人装束。”

“你……”考虑伸手不打笑脸人,此单利润又多,冷元初无奈应了。

“好了,什么都答应你了,可否离去?”冷元初气不过,把她撵走,再等了几盏茶功夫,才等来一身绯色二品锦鸡公服的冷元朝。

“妹妹怎么想起来我这?”冷元朝摸了摸她的头,走到正厅坐下,看着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妹妹焦虑踱步,有些不解,“有什么事尽管与长兄开口,别藏着掖着。”

“哥哥,你是弹劾了亲王吗?”

“是。”

“因何弹劾?”

冷元初走到哥哥面前蹲下,像她儿时想要什么哥哥不给时那般撒娇:“能不能不弹劾?”

冷元朝接过新茶静静细品,没直接回答妹妹。

“妹妹从不过问政事,今天跑来居然是为你公公求情,亲王妃那性子不可能给你气受,看起来是郡王与你讲了这事?”

冷元初站起来坐在客座上,托着腮说道:“是我听说的,这般事王府小厮都会传,可是哥哥,我夹在中间不好为人了……”

“亲王妃可有给你王府中馈去做?”

“没有,婆婆说不需要。”

冷元朝捏着盖碗拂着茶沫的手一顿,把茶放下,严肃问道:

“没有要你接触中馈?”

“是的,我还问过,可婆婆只说她顺手,不要我学,我也不想学。”

“妹妹……”冷元朝本想着利用冷元初去王府里寻那上元县真账册,终究因心疼妹妹,熄了这自私的想法,他弹劾亲王时,竟忘记妹妹的处境了。

“若是你公公真做了应弹劾的错事,你有没有想过应该怎么做呢?”

冷元初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妹妹有信心与郡王生活下去吗?郡王殿下虽是年轻气盛,但品性还是好的,为你挑婿,品性是第一位,妹妹不妨试着改变他一些错误观念。”

“要我如何做?”

“利用他对你的爱意。”

冷元初走出尚书府邸时,仍感觉余音绕耳,当她走出长兄的府邸,在那朱红大门外的照壁前,看到一身雪青圆领长袍,静静等她的温行川时,心中五味杂陈。

“我来寻长兄,问他能不能不弹劾公爹。”没等温行川发问,冷元初先提及此事。

温行川想到那日他因此事怒气上涌,狭隘想着冷元初会为了冷尚书与王府作对,愧意如滔滔江水,握紧妻子的手,一时缓不过情绪。

他明明渴望冷元初与他身心契合,可他又一次次把她推开,无端猜忌,怀着恶意揣测她那纯真的心。

他对她,不应该这样。

可他不敢次次道歉,每一次道歉都是揭开撕扯开来的伤口,卑劣且无能地想让往事如烟消散,是以默默抱着妻子上了马车,紧接着跟了进来,坐在一起,把她的左手握在手心里,微微前倾着身子,脸颊几近相贴,说道:

“你之前与我吵架,说想要自由自在出府游玩,那时我不知你天性活泼,现在想来是我心胸太过狭隘。再过几日石城门大集,我带你去转一转如何?”

冷元初看着他,点了点头。

“母妃说,你近些日子留在越国公府散心,我送你回国公府。”

“你不住下吗?”

“你让我留下吗?”

冷元初收回眼神,耸了耸肩,“殿下每日还要上早朝,国公府离皇宫还要多行一个时辰的路,那你还是回亲王府吧。”

温行川听出她在撒娇,把她搂在怀里,吻着她的额头反问她:“多一个时辰又如何?为夫还要为你换药呢。”

冷元初轻轻莞尔,说着“我的背伤好多了”,靠在他的胸膛上,回搂住他的腰,隐去笑意。

石城门大集她定是要去的,此前约好要与王掌事在那边查账。

回到国公府,温行川哄着冷元初拉他在这偌大的公府漫步。

冷元初看着自家略显陌生的景致,与温行川说道:“年初刚来到公府生活,我无数次在这里迷路,还得靠小厮引着路送回,那时我才知,我这浅薄的见识连这座公府的仆人都比不过。”

虽然绍兴祖业穗德钱庄年年盈利创高,但公府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展示着一种靠钱堆砌也无法企及的精致与奢华。

对冷元初来说,这里虽是她名义上的家,但她对此完全陌生,不管是越国公府还是亲王府,与她而言都是富丽与疏离的。

她不能像从前可以自由地奔跑于山林里,或是坐着乌篷船穿梭在各个桥洞里,亦或者就坐在桥上,看纤夫站在纤道上卖力收船。

她在背弃少女时光所拥有的一切,孤身一人入了江宁府这厚重的城墙中。

“这里是王朝首府,规矩森严,不瞒与夫君说,我一直很难适应。虽顶着国公之女的名号,但我总觉得,我并不属于这里。”

温行川听着听着感觉不对劲,捏着她的手使了使力,把她拉出回忆。

“你当然属于这里,属于我。以后你想去哪里与我说,我与你一同去,江宁府逛够了,我们去镇江府,去扬州府,你想去哪我便带你去哪。”

冷元初抬头看他,笑靥如花,“好,一言为定。”

“你在国公府迷路很正常,孤也会迷路,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回去你的闺房?”

“啊……我记得是在牡丹圃右侧兰花阁东北向的竹林边……”

“这里是梅花丘。”温行川指了指栅栏上的小牌,笑着揶揄妻子,“看起来要让岳父设个指界牌了。”

国公府的小厮都是有眼力见的,听到郡王夫妇的脚步声皆绕道走,生怕撞破贵人好事,温行川和冷元初走了不知多久才看到那牡丹圃。冷元初扶着栅栏喘气,望着体力没有消耗,脑力却快耗散的温行川,抱歉笑笑。

沐浴之后,冷元初由着公府的侍女为她敷脸绾发,温行川走出浴房时,望着妻子坐在铜镜前娇弱的背影,早把他之前誓要寻得避子药再与她缠.绵的想法抛入脑后。

拉着她跌入闺房的软席,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昨日家宴上黄酒后劲才真正袭来。

几下之后,中衣散落,一室氤氲。温行川每一次用力,都会在元初耳边轻唤“小姨”,随着呼唤的频次加快,很快攀到云端,把峨眉月当做摇椅随风摇荡……

染着蔻丹的圆指盖,在男人身上留下一个个弯月。

……

到了八月初三,温行川如约带着冷元初到石城门凑热闹。

“哇,这里人这么多!久闻江宁大集热闹非凡,这是我第一次亲自体验。”

“那是自然,如今我大燕朝定都江宁二十载,各地尤其首府治安严加管控,如今可是太平盛世,盛得下这‘大燕第一集’。”

这王朝是皇祖父、父王和故太子伯父一场场硬仗打下来的,温行川自豪得很。

冷元初正被大集市摩肩接踵的场面吸引着,感慨自己早要求王掌事定好,在此地辟出一块区域挂好大板巷的牌子,让各家商铺带东西到这里售卖,收更多利。

看着摩肩接踵的人群,听着不绝于耳的叫卖声以及忽远忽近的杂耍叫好声,冷元初那爱凑热闹的心压不住,拉着温行川的手一头扎进集市人群里,一面分析那叫卖得好的摊位,一面思考如何支开温行川一段时间。

此前约定是在自家摆的摊位查账,眼看快到了,她还没寻得方法单独呆一段时间,愁思中忽听得温行川启口问她:

“夫人可有挑看中的东西吗?”

温行川一路上一直关注着冷元初,本想着观察神色,只要发现妻子对哪个物件盯上须臾,就出手买下来,没想到几度掏出钱来,却发现冷元初摇摇头走了,他不敢逗留,只能跟紧她,防止妻子与他跑散。

“什么……哦,殿下,我看那边店家吆喝给女子盘新发型,想去试一试,又怕你等烦了。可否允许我自己去玩会儿,殿下先逛,稍后来这里接我?”

温行川叹了口气,摸着她的头:“总是喊我殿下,不分场合。”

冷元初两只小手一并握住温行川的大手,轻轻晃着,仰头与他藏着笑意的黑目对视,“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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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职郡王妃她成了南洋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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