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寒风依旧凛冽,但霍格沃茨城堡已从圣诞假期的宁静中苏醒,重新被学生们的喧嚣填满。积雪未化,在庭院和场地上留下斑驳的白色,城堡窗户上凝结的冰花在短暂的白日里反射着微弱的光。
然而,在这片冬日的表象之下,某种东西正在加速。赫尔拉能清晰地感觉到,时间的流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快了。或许是她与邓布利多达成的危险盟约打破了原有的平衡,或许是伏地魔在接连受挫后失去了耐心——原本应该在学期末才达到顶点的危机,其前奏在开学后不久便已急促地敲响。
她品味着空气中日益紧绷的弦音。图书馆的方向,赫敏·格兰杰的 「智慧之光」如同被强风助燃的火焰,燃烧着焦虑、破釜沉舟的决心以及一种接近真相的、近乎痛苦的兴奋。三楼禁区附近,那股属于奇洛(或者说他脑后存在)的、腐臭沼泽般的情绪,冒出的毒泡越来越密集,贪婪与疯狂几乎要压垮那层懦弱的伪装。甚至连城堡本身,那古老的石头似乎也在某种压力下发出低沉的嗡鸣。
时机快到了。赫尔拉裹紧身上那件墨绿色的厚绒斗篷,在地窖通往图书馆的一条相对僻静的走廊里,以她特有的缓慢步伐移动着。她知道,观察者们很快会按捺不住。
果然,在走廊的一个拐角,赫敏·格兰杰出现了。她似乎是“偶然”经过,但那双明亮的、带着黑眼圈的眼睛里的急切出卖了她。罗恩·韦斯莱和哈利·波特紧张地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像两个不太合格的保镖。
“赫尔拉。”赫敏深吸一口气,拦在了她的去路上,语气尽量保持平稳,但紧绷的声线泄露了她的紧张,“我们能和你谈谈吗?”
赫尔拉停下脚步,空洞的黑眸平静地注视着他们,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她品尝着三人散发出的混合情绪:哈利的「勇气之火」在警惕地燃烧,罗恩的忠诚里掺杂着对斯内普和未知的恐惧,而赫敏……那纯粹的、为朋友涉险的智慧与勇气,味道确实独特。
“我们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赫敏见她不说话,语速加快,“斯内普教授他……很在意你。我们不是想打探什么,但我们……我们需要知道!”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恳求,“关于尼可·勒梅,关于魔法石,关于三楼那个地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危险的事情?”
赫尔拉的目光在三人脸上缓缓扫过,最后回到赫敏身上。
“‘危险’的定义,往往取决于你站在门的哪一边。”她的声音轻缓,如同梦呓。
“那我们该怎么选择站在哪一边?”哈利忍不住开口,绿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与急切,“我们只是想阻止坏事发生!”
“阻止?”赫尔拉极淡地重复了一句,然后,她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她缓缓伸出手,掌心躺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看似空白的羊皮纸。
“有时候,答案在镜子里。”她将羊皮纸递向赫敏,眼神意味深长,“而迷宫……需要倒着看。”
赫敏迟疑地接过羊皮纸,指尖触碰到羊皮纸的瞬间,上面浮现出淡淡的墨迹。她立刻将其展开,哈利和罗恩也凑了过来。
羊皮纸上是用简洁而精准的线条勾勒出的几幅图示,但所有画面都是上下颠倒的:
倒立的三头犬路威,巨大的身躯在天花板上,而那把小小的、用来安抚它的竖琴和活板门钥匙,却诡异地悬浮在“地面”上方。
倒立的魔鬼网,藤蔓从天花板垂落,而安全的出口却在下方。
倒立的带着翅膀的钥匙群,它们像倒挂的蝙蝠群,需要俯冲而非上升去捕捉。
倒立的巨型巫师棋盘,士兵和王后头下脚上,而象征胜利的王冠被画在了棋盘的最底部。
倒立的逻辑药瓶谜题,左右瓶子的标识和提示文字完全镜像互换。
而在所有倒置关卡的中心,画着一个背对观众、戴着厚重头巾的身影。他面向一扇门,但他的影子却扭曲地投向前方,那影子的轮廓狰狞如蛇,张着巨口,噬向画面边缘一个模糊的、额上有闪电疤痕的男孩侧影。
赫敏的呼吸骤然急促,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背对的头巾身影和其扭曲的影子上。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大脑在飞速运转。
“这……这是……”罗恩结结巴巴地说,“路威……钥匙……棋局……梅林的胡子!这是三楼下面的关卡!可是为什么是倒着的?”
“倒着看……”赫敏喃喃自语,她的手指划过那个头巾背影,“镜子……厄里斯魔镜!邓布利多说过,它显示的是人内心深处的渴望……但如果我们看到的不是渴望,而是……伪装?”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豁然开朗的光芒,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惊骇,“最像恶龙的,反而是守门的骑士……斯内普教授一直表现得像个坏人,他针对哈利,他好像想偷魔法石……但如果他是在看守?如果他针对哈利,是为了转移真正的窃贼的注意力?或者……是为了保护哈利,不让他被真正的窃贼注意到?”
她的推理如同抽丝剥茧,迅速逼近核心。
“那这个……”哈利的声音干涩,指着那个头巾背影和蛇形影子,“奇洛?!可是……这影子……”
“奇洛教授……”赫敏的声音带着颤抖,既因为恐惧,也因为智力上的兴奋,“他一直表现得那么结巴、胆小……但如果那全是伪装?如果他才是……才是被附身的那个?这个影子……它想干什么?”
“真正的窃贼……往往戴着最无辜的面具。”赫尔拉的声音再次响起,轻飘飘的,却像最后一块拼图,敲定了他们的猜想。
赫敏猛地看向她,脸上血色尽失。她明白了,完全明白了。斯内普可能是烟雾弹,奇洛才是那个包藏祸心的人,而他背后,可能有着更恐怖的存在。
“谢谢你。”赫敏紧紧攥着那张羊皮纸,仿佛那是救命稻草,又像是烫手山芋。她没有再问赫尔拉是敌是友,这个提示本身已经说明了太多。
赫尔拉没有回应,只是缓缓转过身,继续她中断的、缓慢的行程,将三个被巨大信息量冲击得心神不宁的孩子留在身后。
当晚,斯内普照例来到她的房间。他黑色的身影带着地窖的寒气,脸色比平时更加阴沉。
“邓布利多问我,”他的声音滑腻而冰冷,开门见山,“是否知晓你傍晚与格兰杰小姐及其同伴们,进行了一场……‘富有启发性’的交谈。”
赫尔拉陷在沙发里,裹着斗篷,闻言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皮。“你怎么回答?”
斯内普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近乎讥讽的弧度:“我说,您或许只是恰好路过,而格兰杰小姐,作为众所周知的好学生,大概是在向您请教某个……‘深奥的学术问题’。” 他顿了顿,补充道,“毕竟,以您被广泛议论的‘特殊’,以及我与您的‘密切关系’,他们向您求助,在逻辑上并非完全说不通。”
这是一个漏洞百出,却恰好能堵住邓布利多进一步追问的借口。它承认了接触,但模糊了动机和内容,并将斯内普自己置于一个“因关系密切而被牵连”的位置。
“他信了?”赫尔拉问,语气里没有波澜。
“他是否相信并不重要。”斯内普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重要的是,他得到了一个合乎情理的、足以维持表面平静的‘答案’。在目前的情势下,这对他而言就足够了。”
赫尔拉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笑意。她明白,斯内普这是在邓布利多面前,毫无保留地展现了他与她之间的牢固联结,甚至不惜用这种近乎无赖的谎言来维护。邓布利多只能选择心照不宣地接受,因为撕破脸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斯内普离开后,房间里恢复了寂静。赫尔拉缓缓走到窗前,窗外,黑湖水幽暗如昔,但冰层之下,似乎有巨大的阴影在躁动地游弋。
她能“尝”到,奇洛那边的疯狂与决绝已经达到了顶点,如同一个即将引爆的魔法炸弹。而哈利三人组的方向,那股被真相激发的勇气与恐惧交织的情绪,也如同拉满的弓弦。
她轻轻抚摸着斗篷柔软的绒面,感受着那份无声的温暖与守护。
“棋子已经就位,”她对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用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灯光也已亮起……接下来,该是真正的**了。”
她知道,由于她的介入,由于邓布利多的默许,由于伏地魔被提前惊动而失去耐心,这场原本应在学期末上演的魔法石争夺战,将被强行提前。霍格沃茨的春天,注定要在远比往年更早到来的风暴中挣扎。而她,这位品尝着人性滋味、追寻着自由与权柄的收藏家,已准备好坐在她的特等席上,观赏这出由她亲手推动了进程的、必将更加诡谲波澜的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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