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与北川相见恨晚、聊得太久，也许是北川给她吃的褪黑色素起了作用。
苏未醒睡了一个八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好觉。
“网上有一段话，是这么说的。”北川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看到她，展眉一笑，欢快地转了个圈，示意她入座，“我愿你从来不知道褪黑素的作用。”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北川笑而不答，转身又进了厨房。
苏未醒的注意力转到桌上的早餐上，一盘香葱鸡蛋饼，两盘香菇牛肉酱，转身又见北川端了两碗小米粥出来，“怎么这么丰盛？”
北川哈哈大笑，“这可是托了你的福！你家小虞儿天还没亮就起来准备了，说是要让你元气满满地去签合同，顺顺利利的！”
“这真是太贴心了……”苏未醒默默喝粥，总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怪。
计虞提着锅铲出来，“应该的应该的！家里有我，等湘湘起来，我会监督她按时吃饭学习练舞，你们就安心地去吧！”
空中顿时安静，只有北川呛住的咳嗽声。
苏未醒赶紧给她倒水，却被突然插进来锅铲打翻了。
北川一愣，又哈哈大笑，越笑，咳嗽就越厉害，“小虞儿，你真的想让你苏姐这一单轰轰烈烈啊！”
计虞尴尬地立在一旁，愣神片刻 ，会意，连连点头，舞着锅铲，“一定要轰轰烈烈再上一层楼。然后，能帮我个忙吗？”
她捧香一般地举着锅铲，“能在看到我们家麦子之后，劝她出实体吗？”
北川又是一喷。好在这回早有准备，没让自己彻底喷出来。
“不能！”苏未醒黑着脸的强硬态度，让计虞眼里顿时噙了委屈巴巴的泪。
北川连忙打圆场，“她不帮你劝，我帮你。不过，到底出不出，还得看人家麦子心里怎么想的。真要是不出，咱们也不能拿刀架她脖子上逼她出啊。那可是违法的。”
计虞紧抿着唇，扭身进了厨房。
一顿饭，高开低走，等她们坐进车里，都薰满了低气压。
“我说你，人家爱买，你让人家买就是。咱们赚咱们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北川瞧她一眼，开解道。
“那你呢？当初为什么为我操心？”
听苏未醒这么一说，北川噎住，嘀咕，“这能一样吗？”
是不一样，但……
“你不知道，我去她住的地方时，整个人都是呆的。墙上是烧过的黑灰，空间狭小又黑暗，我就想，这是人能住的房子吗？这得多穷，才会把自己苛待成这样。
如果我不知道就算了，我知道了，又怎么还能赚她的钱？”
“这么离谱？”北川憋着思绪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那大概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那也不能因为她，咱们就不赚这个钱。大不了，你出了实体之后，送她一套，带签名的那种，不让她再买就是了。
我和你说，你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离婚顺利的话，把房子卖了，分得的那一半能到星城来付个首付，如果不顺利，他要拖着你，磨个两三年也能离掉。那接下来比的就是决心和经济实力。”
她打量一眼苏未醒的神色，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离开了那个家，你应该能省下不少钱，可湘湘马上就到要花钱的时候了，学费、各种兴趣培养费、满足孩子需求费……尤其是，湘湘是个女孩子，以后生理期了，用点好的，不过分吧？日用品，不求最好，中上得有吧？总之，零零碎碎地加起来，金额大到你想都不敢想。
咱可以不挣她一个人的钱，但不能因为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
北川随手从车座间的储物箱里拿出一包烟，翻了翻，没找到火机，又放回去，“我倒是愿意帮你分担，我喜欢这孩子。前提是，你愿意让她给我当儿媳妇啊！”
苏未醒失笑，“说得好像你有儿子似的。”
“我还真有。”
苏未醒笑狠了，手肘撑着车窗，手掌托额，“你够了，开这样的玩笑……”
“我是真的有。”北川又拿起烟，在车门储物处翻了翻，烦躁地把烟又丢了回去，“不骗你。”
苏未醒眼尖地看到打火机，拿出来打火递到她面前。
她瞧苏未醒一眼，忽得安定般笑了，不客气地抽出烟来点燃，“遇到你那年，我才离婚一年。我儿子，比你闺女大大大概两岁的样子。”
苏未醒呆呆地松开火机，“那你也是一毕业就结婚了啊？”
北川没有否认，“不过，我这个比你的强点。”
她打开车窗，让烟味散发出去，面无表情地陈述着，“没离婚那时候，家里有保姆，我也不用做家务。吃穿不愁，不用费心。离婚之后，给了我五百万。”
“五百万……”苏未醒感叹着。她大概一辈子都攒不下五百万。
“对，一听就让人想到盛传的五百万分手的梗。是我提的离婚，要求的五百万，不要孩子的抚养权，他答应了。
我拿两百多万买了房，八十万做房屋装修，二十万读了研，还有一百多万，开了个公司。对，就是你签约的这家。它是我的。”
北川转头对她咧嘴直笑。
在这一刻，苏未醒才顺着她话里的压抑感觉到了畅快，却也感觉到了她心底浓浓的孤寂。
“你们，是为什么离婚？”
苏未醒想，有感情的两个人，没有鸡毛蒜皮的折磨，也不会因为金钱而相互抬高踩低地猜忌，那还有什么能让她不满足呢？
“因为不爱。”北川看向前方，加速后，连超两车，才补充道，“他从来不爱我。”
苏未醒抓着扶手惊魂未定，又听到她丢下了另一颗炸弹，“今天要见的甲方爸爸，就是我的前夫哥哥。我和你说这些，一是告诉你，渴望爱情不如渴望财富，永远不要和钱过不去。二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不要信他的胡扯，保住咱们的利益至上！毕竟，咱们才是自己人。”
除了呆滞，苏未醒一时间已经想不到别的适合自己的表情了。
原来，自己身边就有小说画本里才有的霸总虐恋戏码？！
她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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