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苏未醒慢悠悠地品着这个字眼,“北川师姐,你说,什么是爱呢?”
“嗯哼?!”北川挑眉,不答反问,“你不知道?”
这个问题,若放在十年前,苏未醒定然能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能无微不至地照顾,能处处为对方着想,那就是爱了。
那时的熊煜就是她对爱情能做出的所有诠释。
熊煜在她的宿舍楼下为她送了一百天的早餐,无一天缺席,不论她收是不收。
天冷时,他会准备着保温的袋,确保早餐到她手里时还是暖的。和他递出来的心一样暖。
她参加各种比赛,饮食特别不规律,时常胃不舒服,他却一直带着胃药,在不显眼的地方陪伴着。
他不会做菜,却为了她,学着下厨,只为让病倒的她吃得健康一些。
她无意间和朋友提及夜里打电话时手冷,他知道了,就给她准备了小巧的暖手宝。也不管她是在和谁打电话,那头的人的存在,会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知道她受了委屈,他提着啤酒瓶差点把人开了瓢……
……
他每天表白一次,到一百天的时候,苏未醒不等他开口,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她无法不对这样一个爱护着自己的人动心,既然他走了九十九步,那就让她来走最后一步。
时至今日,她还记得自己当时红着脸,说出了生平以来最露骨最大胆的话,“让我做你女朋友吧。以后,我会像你爱我一样爱你。”
她也还记得当时熊煜青涩帅气的脸上傻愣愣的表情。
相识十年了,她没见过第二次。
如果那都是假的,那什么才是爱?
如果那都是真的,那为什么会变?
难道说,爱真的会消失吗?
北川嗤笑着,慢悠悠地点燃第二根烟,吸了一口便夹在指间,不再吸,冷冷地直视前方,任由纤细的烟明明灭灭。
“爱是求而不得的贱玩意儿,谁信谁输!爱是绊住事业脚步的拦路石,谁啃谁得囫囵了碎牙和血往肚里咽!”
苏未醒诧异偏头瞧她,“你怎么……对这个问题这么咬牙切齿?”
北川展眉笑了,仿佛刚才似要寻仇的大姐头不早她似的,“我不过实话实说。等我抽完这根火车烟,咱们就下车。”
“到了?!”苏未醒哭笑不得,“既然到了,怎么不下车再抽烟?”
她还只当北川是为了好好听她说话才把车停到路边……敢情,是她自作多情了啊?!
北川轻哼一声,“以前每回都是我等他,这一回,我得等他进去了再进。”
随即语气一变,几近咆哮,“臭男人,到哪里都离不了女人!”
苏未醒愕然转头,顺着北川的视线,正好看到一男一女进了茶餐厅。
她看不到他们的面容神态,就从身形装扮上来看,两人的身材都是漫画里的标准尺寸,也都穿得很正式,女的穿了一件酒红色的挂脖包臀裙,裙长至膝,不过露出了肩和整个背。
从举止来看,男的站得笔直,女的似要贴到男人身上了,突然,男人歪了一下,搂住女人。
与之同时,苏未醒被凶猛的关门声震回神,看到北川怒气冲冲地甩袖朝他们走过去,愣是把一身浅绿抹胸柳叶纹长裙穿出了将士上沙场的气势。
她赶紧下车追过去。
她新买的衣物没派上用场,穿了北川为她准备的一套月白色的素梅高腰汉服,上身是斜襟窄袖纱衣,下身是及地长裙。
第一次穿汉服,纵是极方便的款式,也让她时不是踩到裙摆,举步艰难,等她提起裙子到他们身边,他们已经面无表情地各站一方,气氛极为尴尬。
不用猜,她也知道在场唯一男士的身份了。
“这……”要不改期吧……
迎上男人如鹰一般的目光,苏未醒下意识地往一旁躲。
本就鲜少见人,更难以面对这种大老板级的人物……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五百万的……
不过……她就刚刚偷瞟的一眼,觉得北川的前夫哥长得还真不错,和熊煜是一个级别的,这脸型五官,堪称二次元极品。
嗯……回去一定要借……鉴……
一惯常用的转移注意力方法也不管用了,她被他目光锁定,避无可避,瑟瑟发抖。
“收起你那双恶心人的招子!”北川挡到苏未醒面前,没好气地瞪他,“我们家麦子胆子小,你把她吓回去了,我可不会给你叫来第二回!”
提到苏未醒,她的语气软和许多,等转过头来和苏未醒说话,堪称温柔了,“别怕,他再敢那么看你,我把他那双招子挖出来给你当健身球。”
隔绝了目光,苏未醒就自在多了,再听到这么一句逗趣的话,也能勉强挤出笑来。
北川轻轻挽住她的胳膊,正式向对面的一对男女介绍了她的身份,然后才对苏未醒介绍男人,“这位,就是海津集团的顾南渊顾总。旁边那个卖肉的是他的助理沅浠。”
苏未醒听到“南渊”两个字的时候,眼睛一亮,正将带有深意的表情递给北川时,听到后面那一句,差点没绷住,脸上的神色微微扭曲。
沅浠顿时红了眼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没必要这么会诋毁我吧?我穿什么,是我的自由!”
“怎么?沅氏不是卖肉发家的?我前几天还听到沅总说过,是我记错了?”北川一脸无辜地掏出手机,“我打电话问问他。”
“苗兰花!”沅浠急了,直接叫出了北川的全名,伸手却拉顾南渊的衣袖,却落了个空,“别……是我误会你了……”
她知道北川所说的沅总是她的爷爷,一直以来都把卖肉发家当成最荣耀的事情津津乐道,她没想到,北川还和她爷爷有交集,这一个电话打过去,她少不了麻烦事。
“行吧。”北川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不高兴地收起一直不曾亮起的手机,“我们都是正经人,谁会往歪方向去想?”
沅浠脸色一黑:这不还是在说她不是正经人?
只是有了先前一个回合,她现在也只能咬牙咽了。
“麦子。”她自来熟地去拉苏未醒,仿佛没有发现苏未醒因她的靠近变得僵硬,“我早就听说苗兰花手下有一员猛将,今天可算见着了。听说,你们认识很多年了?”
她的手还没碰到苏未醒,就先觉得腕间生疼,回神间,看到北川护犊子般把苏未醒护到了身后,对着她冷笑,“我还喘气呢,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别欺负我家的宝儿!”
顾南渊停在门边,闻言目光如刀般往她们身上扫一眼,率先迈步进去。
“等等。”沅浠马上要跟上,苏未醒却出声了。
北川诧异地转身抬头看她,顾南渊也停下了脚步,却没回头。
沅浠前后看了一眼,回头展颜,难掩傲慢,“怎么了?”
苏未醒朝她身前示意,“你的衣服上面,破了个洞,像被烟烫的。就在右边……”
她难为情停顿了两秒,还是决定咬咬牙帮人帮到底,“那团肉上面。”
沅浠的脸,顿时青黑交错。
北川笑得前俯后仰,差点半个人挂苏未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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