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饴糖的老板笑呵呵地送走两拨客人,拿起一根糖,递到白裘红衣的年轻人面前。
“这位公子,这根饴糖是送你的,你也尝尝。”
瞧着那根竹签上金黄透亮的饴糖,玉狐面具下的脸愣了一会,说:“我只是在这里等人。那我买一根吧。”
他一摸袖袋,空的。钱没带。这下他直勾勾盯着饴糖摊好一会的原因更让老板更信服了。
老板笑着说:“没事,拿着!这糖可甜,是我家的家传秘方。冬至吃糖,生活圆满。您吃着好,小年再来买。还是这个地方,酥糖拔糖麻糖,什么都有。”
盛情实在难却。
梁衡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小七含着饴糖,嘴里鼓起一块,圆溜溜的。
梁衡一锭银子放在老板摊上。小七左右手各拿了一根,嘴里那根还没吃完,艰难地扯了扯梁衡的袖子,小声道:“不要买了,吃不完了。”
梁衡看着他的模样,笑意浓了。
“......陛下,你刚才去哪了,我一转身,你就不见了。”
“小七真聪明,知道找一个显眼的地方等我回来找你。”
梁衡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入口就让他一激灵,嘴里除了甜腻什么感觉都不剩了。
小七举着竹签问:“好吃吗?”
“好吃,很甜。”
两人一路走着,天上忽的一声,一个陶盘摔碎在脚边。
抬眼一看,原来是有人半挂在二楼的窗边,耷拉着半截衣袖,手里还拿着一壶酒,激昂道:“至宝非眼别,至音非耳通!”
二楼喧喧嚷嚷一片闹声,原来喝酒闹事的还不止一人。窗边的人被簇拥着,脸上酒红又深了几分,举着本书,打了个酒嗝,又喊道:“......虚负凌云才,襟抱未曾开!”
“好!陶兄这首作得好,小弟佩服,再敬一杯!来来来!”
窗户啪的一声被关了起来。路人早就四散而去,忙不迭躲开这个被失意和酒气熏满的地方。
待了解了情况,梁衡冷觑着那扇合上的窗,笑道:“诗作的倒好,不知文章写得如何?”
两人走进一座青砖灰瓦的大门,里面又是另一番景象。炉中的青烟静静地缠绕着参天古柏,唯能听见鸟鸣与水声潺潺。
屋内陈设和摆件无不出自名家,雅致考究。雕花牙床、帐幔低垂,都是宫里最好的标准,一比一地复制到这方民间小院中。
关上门,外界的噪音陡然一空。
梁衡俯下身去,又尝到一分饴糖的甜味,又软又热。他将刚才从院中拿来的河灯点亮了,放在桌上,烛火朦胧地找出一双像水一样融化的眼眸。
梁衡的外袍上还带着几分寒意,下巴压在小七瑟缩的背上,握起他的手,转到一封展开的纸上。
他咬着笑说:“小七,把在河边写的许愿笺再写一遍,好不好?”
“为什么......要再写一遍?”小七难受地哼了一声,头发落在嘴里,和着涎液湿嗒嗒的。
梁衡看着桌上的河灯,忽然一笑。
这当然不是早先他们放的那盏,只是式样都大差不差。梁衡回去寻河灯,却没找到小七写的那一盏。或许那张写满字的长笺早就落在湍急的水流中消失不见了。又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放下去。
“唔,我想知道你的愿望跟我写的是不是一样的。”
小七怎么也不肯拿起那支笔,似乎有些委屈:“可是,我不记得写了什么了。”
他捂住梁衡的嘴,认认真真地说:“你也不许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梁衡忽然握住他的手:“你希望朕的愿望实现吗?”
在他一再逼迫之下,小七几乎都要将脸埋在桌子里。“好的愿望......可以实现,坏的愿望......就不要了。”
“朕能有什么坏的愿望,你说说。你要是说对了,朕就考虑一下。”
“不许在我身上写字。”
梁衡正提着笔,愣了一下,又笑开了:“猜对了。”他一把将人搂过来,无视了他的反抗。
“不要了!沾上很难洗的,不要。”
“洗掉做什么,一直留着不好么?”梁衡眯着眼睛,拿笔的手绕过他的防备,一滴墨汁却落在小七肩上。
梁衡看着那点墨,忽然又有了主意。
“好,那不写了。”
小七刚松下气,肩上顿觉一凉。粗糙的笔锋拖着浓墨,几下便勾出一枝寒梅。
梁衡点出第一瓣梅花,他的语气柔软而悠扬,慵懒得像被微风拂过。
“明日是冬至,那朕就画一幅九九寒梅图。九瓣一梅,一日一瓣,九九之后便是春天了。”
小七明白他的意思,似乎又并不明白。等梁衡吻上他的唇,他才闭上眼,沉醉在这轻柔的吮吻中。
两人舌尖交织在一起。梁衡抚过他的后脑勺,两人唇齿相贴,炽热的皮肤相互依偎。梁衡叹了口气,只恨不得将他的心也掏出来,塞到自己身体里放在一块,才安心。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离我更近一些?”
手指上忽然传来濡湿的触觉,梁衡的扳指被取下,然后他的手被放在一具炽热的身体上。
梁衡看见他下巴底下有很小的一颗痣,只有他扬起脖颈的时候才看得见。
“比你自己做的时候要舒服很多吗?还是难受?”
他一用力,掌下的青筋骤然一跳,人的呼吸也凌乱得不像样。梁衡看见他一边闭着眼睛,一边喘息道:“......舒服,哈啊......”
梁衡颇有意味地将手上的东西伸到他面前,展示给他看。
那一抹拉丝的乳白映着一张潮红的脸。梁衡怀中窝着一个闷闷的声音:“......快点。”
梁衡低声笑道:“你猜猜我现在要说什么?”
他看见那双眼睛似乎在无声催促着他做什么,这会儿又僵住了,逃避似的撇向一旁。
“猜错了。”
伴随着一句带着笑意的低语,小七身体陡然失重,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两腿岔开坐在梁衡身上。
“我一直在想,你要是能更主动些就好了。你觉得呢?”
“我、我不......”
小声的反驳并没有让梁衡改变主意,声音的主人眼睛闪烁了一下,扭开头说:“......你直接来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梁衡冷静地反驳,很快,他又循循善诱,“我扶着你,慢慢地坐下来,不疼的。你不想试试吗?”
不过刚触及腿根,小七就弹了起来,把梁衡的手掐得发白。他低头看着梁衡噙着笑的唇,想起自己的姿态和动作,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冲击着他,让脊背一阵阵发麻。
他失却了所有再进一步的念头,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他身上。
梁衡叹了口气,道:“这样吧,我来帮你。”
小七的耳朵动了一动,松了半口气,以为他不会再逼自己。谁曾想手里突然塞上来一个金属的硬物,那熟悉的重量与尺寸让他马上就反应过来,那是一柄剑。
他一抬头,只见剑锋架在梁衡脖子上,另一端正握在他的手里。
梁衡冲着他笑:“你若是不愿意,就一剑把我杀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梁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体内紧接着就撞进去一截硬物。
他痛呼一声,手中一松。
一声甜美且高亢的声音落在梁衡耳中,他脑中嗡的一声,又晕又胀,不由得想听到第二声、第三声,还有更多。转瞬之间热量就席卷全身。
“现在舒服还是刚才舒服,嗯?”
“现、现在......不要问了,我、我......啊......”
唇与舌迫不及待地碰撞在一起,顷刻便夺去了多余的话语。
剑已经完全沦为一个摆设,或是增加情趣的道具,只徒劳地削断了两根发丝,便松垮地垂在梁衡脑后。
梁衡反手握过他的手,压着剑柄上的纹路,笑道:“你从前握剑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身上的人已经失去了回答的能力。
不知何时梁衡已经不再扶他,只是欣赏着他小腹的挤压变形,以及卖力地自给自足的模样。
两人泡在温水里的时候他又醒过来一次,就着温热的水流起起伏伏,大半的水洒到浴桶外。
最后人终于没了力气,梁衡抚摸着他昏睡的脸,温柔道:“以后每一次握剑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来今天。”
梁衡去买了些糕点。因为没带侍从,他只好亲力亲为。不过所幸一品楼相隔不远,花不了多少时间。
回来的时候路上却有个酒鬼挡路,梁衡瞥了一眼,正是今日闹事的那个书生。
客栈的老板怕惊扰贵客,连忙把他赶走了。
书生摇摇晃晃地走到河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古琴,就着残星半月弹拨起来。
他弹的是梅花三弄。琴声中醉意未消,又别有一阵冷彻入骨的梅花香。弹琴的人也如是,此时他安静了下来,沉醉在自己的琴声之中,反倒透出一股傲气,显出几分风骨。
梁衡站着听了一会,便回去了。自然也没遇上河对岸跑来的两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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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冬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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