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店里吃完外卖，小春留下来关门，宋聿舟带着丹尼先回家。
小狗丹尼很自觉地叼着牵引绳递给主人，然后跟着他走路的频率步伐轻快地往小区方向走。
宋聿舟遛完狗回家已经挺晚了，在小区楼底下冬青绿化带后面看见新邻居在喂流浪猫狗。
丹尼站那儿一直看，不肯走。
宋聿舟摸摸丹尼的头，笑着说：“怎么着，你也馋了？”
丹尼哼哼几声，惊动了新邻居。
庄渺站起来，看见是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看上去挺胆小，有点瑟缩的样子。
宋聿舟见他脖子上被蚊子咬的有点惨，好些个红点点在雪白的皮肤上愈发显得刺眼。连脑门上都起了个包，看上去惨兮兮的，还有点好笑。
电梯里，庄渺避无可避地跟宋聿舟待在了同一个空间，幸好有可爱的小狗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不用紧张，丹尼不咬人。”宋聿舟看他缩在角落，以为他是怕狗，还试图捂住抓住丹尼的嘴巴。
“不怕的，它好可爱。”庄渺摇摇头，小声说了句：“你好啊，小狗丹尼。”
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轻快和柔软。
丹尼歪着头看他，眼神纯洁无辜。
“我叫宋聿舟，你怎么称呼？”
“庄渺，你叫我小庄就好。”
电梯门打开，宋聿舟绅士地让他先走，看到这位新邻居的背影，发现他瘦的连肩胛骨都凸起来了。
庄渺回家锁好门，趴在门板上听见隔壁开门关门声音，伴随着男人叫自己小狗的名字。
虽然还是很不习惯和陌生男性说话，但隔壁那个叫什么舟的邻居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可能是因为他有一条可爱的小狗。
庄渺注意到那人跟小狗说话的时候眼神很温柔，他觉得对小动物这么好的人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
洗完澡庄渺又开始犯愁，找工作的事还一筹莫展，但是带出来的现金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
他不敢花银行卡里的钱，连网上购物都不敢，害怕许博远会通过这些查到自己在什么地方。
自己已经跑出来快一个星期了，也不知道现在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又是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庄渺勉强自己早点起来，简单煮了个面条吃完打算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招工。
说来也巧，才走出小区没多远就看到对街有一家修车店门口贴了张招聘广告。
他站在前面认真看了好几遍，没看见什么学历要求，于是大着胆子走进去，“请问，你们这里还招人吗？”
小春昨天晚上赶工给客户换轮毂，这会儿正躺在沙发上补觉。
庄渺看他睡得熟也不敢大声，就站在旁边等。
等了一会儿见沙发上熟睡的人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他无奈只好先走。
刚一转身就看见宋聿舟带着丹尼进来，丹尼看看他，友好地摇了摇尾巴就去一边的垫子上趴着自顾自地咬玩具玩。
宋聿舟身上穿了件半新不旧的灰色短袖体恤，戴着劳防手套，上面还有几道明显的机油印子，“小庄？”
庄渺意识到他似乎是在这里工作，“你……你好，我是来找工作的。”
宋聿舟挑了挑眉，“你？你成年了没？”
“我二十六了。”庄渺赶紧说道：“早就成年了。”
“你有二十六？”宋聿舟有点惊讶，“我们这儿应该没有你能干的活。”
宋聿舟第一回在白天看见庄渺，也是第一回看清他的长相。
号称自己已经二十六岁的年轻男孩儿穿着长袖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瘦的像是营养不良。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型倒是长得很不错，又圆又大，眼尾处略微有些上扬，就是看上去不仅暗淡无光还透着几分胆怯。
庄渺似乎不习惯被人这么盯着看，不自然地小声问道：“请问你是老板吗？”
宋聿舟踢了踢打呼打的像冲击钻一样的小春，“喂！老板，有人来应聘。”
小春迷迷糊糊醒过来，“谁？谁来应聘？哥你看着办不就完了？”
宋聿舟拿起装螺丝刀的工具走到车旁边，蹲下开始干活，“人家找老板呢，我又不是。”
庄渺有些局促，“您好，我看到门口的广告，请问你们还要招人吗？”
小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以前干过这一行吗？”
庄渺摇摇头。
“学过汽修？”
庄渺继续摇头。
“那会给车贴膜吗？”
庄渺不自觉地咬了一下嘴唇，“……不会。”
小春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弟弟，我们这儿可能不太适合你。我告示上写了想要个有相关经验的师傅，暂时不收学徒啊。“
庄渺攥着格子衬衫的下摆，小声说：“我能干杂工，我很勤快的。工资你看着给就行，我都行的。”
小春有些为难，“弟弟，不是我不给你机会，你真不适合干这个。又脏又累的，你这小身板吃不消。”
庄渺失望地垂眸，“嗯，那算了。谢谢了。”
他走的时候丹尼站起来又冲着他摇了摇尾巴，庄渺小声跟它也说了声再见。
小春去冰箱里拿水，顺手逗了逗丹尼，丹尼把脸别过去用屁股对着他。
“嘿，小丹尼，怎么对你春爸爸呢？刚才尾巴不还摇的挺欢？”小春靠在墙边打哈欠，“舟哥，昨天那富婆又问我要你微信，问你是不是单身。你不就比我长得帅点儿、身材好点儿，凭什么啊……”
“再问你就直接说我喜欢男的。”宋聿舟说。
小春叹气，“知道你对姑娘没兴趣，不过这都多少年了，你也差不多该走出来了。”
宋聿舟无语，“走出来什么？”
“苏贺啊。你俩分了之后就没见你再找过，这情伤真够深的。”
宋聿舟轻笑，“神经。”
小春收拾收拾也过来开始干活，“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那么多撩你的，你就一个都看不上？”
“没兴趣，不想浪费时间。”宋聿舟淡淡地说道。
这么多年身边形形色色的男女都有，却没有一个人能让他产生想要恋爱的冲动。和苏贺那段失败的恋情算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恋爱，虽然结果很不美好，但也确实称不上是什么情伤。
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并且对这种单身生活适应非常良好，目前也不想有任何改变。
过了一会儿又听小春说：“哥，你说咱们店里缺不缺杂工？鹏鹏、大刘、小华、宝宝……宝宝不算啊，感觉再多一个也不是不行。”
宋聿舟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刚不是说不要么。”
小春摸摸下巴，“我觉得要是有人帮着搞搞卫生、拿个外卖什么的，好像也不是不行。刚才那小哥哥长得真好，又乖又纯的，我把他拒了之后他看我那个眼神，啧，会心一击。”
宋聿舟把手里的螺丝刀放回去，站起来去洗手抽烟，“好好追你的妹子，别瞎搞。”
小春继续说：“刚才应该留个电话的。”
“你是真想找他来干活？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吧？”宋聿舟咬着烟嘴，眼神犀利地看着小春。
小春下意识地否认，“哥你有毒吧？老子铁直！我就是觉得那小孩儿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咱也不缺这点钱。”
“再说吧，我帮你问问。”
“啊？你认识他啊？”小春好奇道。
“我邻居，就前几天刚搬来那个。”宋聿舟把烟掐了，蹲下来逗丹尼。
小春震惊，“我去，窝边草啊！”
宋聿舟白了他一眼，“有病吧？”
小春嘿嘿一笑，“不过那小孩儿看着也太小了，舟哥可别犯错误啊。”
“不小了，他说他二十六。”
“啊？那长得可真够嫩的，看着跟高中生似的。”小春自言自语，“那你问问他还愿不愿意来，工资一千八，包两顿饭，干得好还有奖金。”
宋聿舟应了一声。不过一连两天都没见着庄渺，想着人家可能也找到工作了，就没把这个当回事儿。
庄渺确实是找了个工作，在本地一家挺有名的会所里做保洁。
这个活儿还是房东阿姨给他找的，每天从晚上九点到凌晨四点，辛苦是挺辛苦的，但是工资周结，还能管饭。
庄渺以前没干过这个，他甚至连会所的门都没进去过。
说是叫会所，其实就是一家比较高档的夜店。他第一天上班的时候进门还被保安拦下要入场费，“今天是女士之夜，所有男宾都要收五十元入场费。”
庄渺赶紧解释自己是来上班的，不是客人。
靠在门口抽烟的帅气男招待瞟了他一眼，“新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庄渺被他喷出的烟呛的咳嗽了两下，“我昨天来面试过的，冯经理让我今天来上班。“
男招待伸出手去抬他的下巴，做着透明色美甲的指尖把他脸上刮出了一道浅浅的红印，“哟，没擦粉啊？够白的。制服呢？怎么不穿？”
庄渺往后退了一步，紧张地捏自己的衣角，“我……我还没拿到制服。”
“你才几岁就来干这个？家里知道吗？”
“二十六。”
男招待挺意外的，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你先跟我进来吧，我给你找制服穿。”
交谈中庄渺知道他叫文轩，已经在这里干了三年了，今年也是二十六。
文轩的脸也很白，染了很潮的发色，还涂了浅色的唇蜜。乍一看又帅又美，像是橱窗里打扮精致的娃娃。
他领着庄渺去休息室，问化妆师来了没，这儿有新来的要化妆做造型。
庄渺瞪大了眼睛，赶紧摆手说自己不要化妆。
文轩嗤笑一声，“装什么纯啊？显摆你天生丽质，长得好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庄渺不懂怎么做保洁还要化妆，这个行业要求也太奇怪了。
文轩叫小弟找了套最小号的衣服给他，“看你个子跟我差不多，这个应该能穿。”
庄渺接过制服，白衬衫、黑裤子、掐腰的西装马甲和丝绒领结一应俱全，“请问工具在哪里领啊？还是直接过去就行？”
文轩和旁边正在玩手机的两个年轻帅哥听了都面色古怪地笑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领什么工具？工具不就在你身上么？前后都有。”
庄渺疑惑地看着他们，“抹布、拖把和消毒水啊。不拿工具我怎么干活？”
文轩也懵了，“你……你不是新来的男公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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