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过得说漫长也是极漫长,说快却也是极快的。
眨眼间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又到来了。琴娘醒得最是早,将自己打点妥当以后就进到寝殿来唤醒了珍儿。
“珍儿,快醒醒,早晨了,你也回屋去睡下吧。”琴娘叫醒了珍儿,将脚踏上的薄被收起来。再将昨夜遮下来的纱帘卷起。随后又将贵妃榻这边的窗户打开一个角儿,再点上些香来驱散昨夜的浊气。
“娘娘睡得可好?”琴娘刚点过香转身却看见陆清溪朝着自己,双眼却是睁开的。
“一切如我们所料。”陆清溪从口中吐出这么一句,就不再言语。倒是琴娘说了句:“既然一切如我们所料,我们只是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就罢了。娘娘还是养身子要紧,快别想那么多,等下仆婢就来伺候您洗漱用药。”
陆清溪合上眼,再未说话。
而琴娘将殿内简单洒扫过后,就有小仆婢捧了铜盆和热水进到殿内来。而搀扶起陆清溪,为陆清溪擦脸净手这样贴身的活自然是琴娘来做。
这寝殿内原是有搁置铜盆的架子的,可是陆清溪病卧在床,也只能由小仆婢端着铜盆跪在一边等着伺候了。
不过所幸陆清溪病着,也无需太繁复地洗漱,琴娘只是拧了帕子将一夜的疲惫从陆清溪脸上擦去,再就是将陆清溪的双手也轻轻擦拭后,就打发了小仆婢离开,取出妆台上的茉莉膏,打开盖子后,用食指轻轻取出一块,放在掌心融化了轻轻覆在陆清溪脸颊上,一边轻轻按动着手掌一边说:“娘娘病着,这茉莉膏的香气倒是清幽,闻着叫人舒服。”
陆清溪不语,看着寝殿内还有一个小仆婢,有些失神。
琴娘为陆清溪洗漱好,又拿出了檀木梳子来为陆清溪梳发。病中也不挽发髻,却是将头发梳顺了,披散下来,松松头发人也要舒服许多。
等到一切妥当,方才捧着铜盆的小仆婢又进来了,这一次捧着的是一件干净的寝衣。
琴娘接过寝衣对小仆婢说:“娘娘更衣不喜有外人,你们都出去守在外头。”
小仆婢们便都出去了。
琴娘搀扶着陆清溪起来,一边为陆清溪更换寝衣一边轻声说:“昨夜可是有动静?”
陆清溪眼眸冷了冷:“她倒是个机灵的,起初并不动作,后来我故意向内而睡,又过了许久,我都有些迷糊了,才觉出外间有细微的动静。为了免着我冤枉了她,你去看看那匣子里的书信可是少了?”
琴娘加快了手上动作:“娘娘莫急,先将这衣裳换好。虽是病着,可到底这寝衣一日换一身,人也要舒服些。”
等到寝衣换好,又拿出软枕将陆清溪妥善安置好,琴娘才转身到书桌前拿出了那个匣子,一打开,果然里头的一封书信少了。
随后又将匣子原样放回去,回到陆清溪床前:“果然不错。这珍儿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只可惜现在不能料理了她!”
陆清溪倒是平静许多:“罢了,何必与她较劲?如今这皇宫的主子可不就是太后了,你我皆是寄人篱下,又如何能让伺候的仆婢扛得住太后的威压呢?只是,幸好提前筹谋了,如今倒是希望一切顺利!”
琴娘安慰道:“娘娘定会如愿的。起初在这后宫里,娘娘只是不愿卷入那些是非之中,却并非是不能。如今娘娘出手,到底就算是太后也意想不到的。”
陆清溪的眸色有些复杂:“当初泰儿被现在的皇上指派到南疆去的时候,我只是心中担心,却后悔自己筹谋晚了,等到自己觉出不对想要行动却被太后软禁在宫里什么也做不到。可是今日我倒是十分庆幸,泰儿远在南疆,到底是多了几分把握。”
琴娘握住陆清溪的手:“娘娘莫要想那么多了,御膳房的人估计快来了。仆婢伺候娘娘用膳,娘娘昨夜定是没有睡好,等用了膳,好好歇上一歇。”
而御膳房的人果然来了。将精致的小菜摆了一桌,琴娘瞧着今日的早膳倒是比往日丰盛不少,有些意外,那送膳的小太监最是机灵便主动说:“太后娘娘昨日交代了,陆太妃娘娘病着,定是胃口欠佳,嘱咐仆婢们定是要为陆太妃娘娘用心准备些好的膳食。可是仆婢们哪里知道陆太妃娘娘的口味呢?只得多做上几个菜式,任由着陆太妃娘娘品尝了。”
陆清溪作势撑起身子说:“本宫倒真应该好好歇歇太后娘娘,只是实在身子不适,还请公公转达,本宫对太后的感激之情。”
那小太监忙说:“这都是仆婢们该做的,还请太妃娘娘好生歇息。仆婢们还要继续去忙,这就告退了。”
琴娘忙将人送出了寝殿门外,再回来的时候倒是拿出白釉碗,说到:“这今日的菜式果然精致。娘娘可要多用一些。”说罢便在桌上夹来些菜放进碗中,走过来喂陆清溪:“娘娘先尝尝,今日新来的菜式仆婢都夹了,若是喜爱吃哪个,仆婢再去夹。”
陆清溪却摆摆手:“不要。”
琴娘压低了声音说:“娘娘何必与吃食置气?如今这时候,娘娘正是要吃好喝好些,才有精神为两位谋算不是吗?”
不得不说,琴娘最是了解陆清溪,这样说罢,陆清溪也就不再拒绝。
只是不知道是御膳房精心所做的手艺不错,还是琴娘规劝的话说到了陆清溪的心坎上,陆清溪果然是比往日多用了许多。
“剩下的菜赏你们去吃。”一桌子菜只是动了几筷,陆清溪便吩咐道。
“娘娘好生歇息着,补补精神。仆婢今日便要去盯着珍儿。”为陆清溪掖好被角,琴娘便招呼门口守着的小仆婢一齐进来端了这些菜式出去。
到了偏殿,只有珍儿一个还躺在床上,琴娘率先进来,便看到开门的一瞬间珍儿身子瞬时一抖。
琴娘只装作没看到,将菜式放在桌上。招呼另外两个一起坐下来一边说:“今日的菜式倒是果真不错。”
有一个小仆婢说:“可要叫醒珍儿姐姐?”
琴娘假装为难地说:“珍儿昨夜守夜了,定是辛苦。不如我们为她留一些?”
正这么商量着,珍儿哑着嗓子说:“什么味这样香?”说着就撑起身子看过来,看到一桌的菜式便说:“虽是熬了一夜,却还睡得不踏实,可巧赶上了主子赐菜,那便一起吃了。”
说罢便掀开被子,下床坐过来。
大家一起吃完,一个小仆婢便收拾了碗碟放在食盒中送回御膳房去。另一个小仆婢赶忙回到寝殿外站着值守。
这偏殿里头便只剩下了琴娘和珍儿。
珍儿见琴娘不出去便说:“琴姑姑怎得今日还不去伺候太妃娘娘?”
琴娘故意叹口气说:“太妃娘娘如今睡得多,醒得少,又何必日日伺候在跟前?”
珍儿见了只以为琴娘是伺候久病的陆太妃有了抱怨,却因为知道琴娘是陆太妃的陪嫁仆婢,拿不准是否可靠,便也装作愁苦的样子说:“陆太妃好福气,定会好转的,琴姑姑不要担心。”
琴娘假装回神般问道:“你昨夜一夜辛苦,怎得还不睡会儿?”
珍儿便说:“我熬了一夜却是精神大振,正打算去外头花园里看看,再回来睡呢。”
琴娘故意说:“你如今还年轻,自然是仗着年轻身体好就这样放纵,这熬夜后可是要好好休息补补的,不然等你上了年纪就难受了。快躺下睡会儿。”
说罢便将珍儿按在床上,还将被子盖在珍儿身上:“太妃娘娘身边伺候的横竖有我们呢,你且好好歇息!”一边又假装惊讶地说:“你瞧你,难怪说睡得不舒服,穿着衣裳怎能睡得好?快将这衣裳脱了!”说着就要来解珍儿的衣裳。
珍儿的怀中藏着那书信,怎能让琴娘近身,忙躲开,口中说着:“好姑姑,我最是怕痒了!你快饶了我吧!你这样在这儿,我哪里还有睡觉的心思?”
琴娘便站起身说:“既如此,那我就去煎药了。你可得好好睡着!”说罢转身离开的瞬间,眸色冷了下来。
琴娘离开了,珍儿却是睡不着,怀中揣着那能给她带来机会的书信,她自然是想要第一时间交给翠荷姑姑。可恨这琴姑姑怎的如此多管闲事?
珍儿下床悄悄透过窗缝看见了琴姑姑果然是进了另一边煎药的偏殿,急得在地上直打转。
又想着等药煎好,琴娘定是要亲自伺候陆太妃服用,那个时间自己便是可以出去的。便守着窗缝。
不知道过了多久,珍儿困得直打瞌睡,眼中也泛起了泪花,终于看到了琴娘端着药进了寝殿。珍儿赶忙起身推开了门匆匆地出去了。
而琴娘看着珍儿出去的身影回到陆清溪床榻边轻声说:“如娘娘所料,那珍儿今日可是睡不着呢,已经急急地出去了。想来定是能一切如所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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