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何管事出去,胡四先是舒展四肢躺下来:“终于是到了。小六,我们此行真是不容易啊。”
沉泥却是选定了距离胡四最远的一张床,刚把包袱卷放下就听见胡四说:“小六,你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远?”
沉泥不好意思地说:“四哥,这,我就是不喜爱与人太近。从前都是一个人睡惯了的。”
胡四有些无奈:“你真是,幸好我是你四哥,要是没有我,旁人岂会这样惯着你?罢了罢了。”胡四起身,将最里间的行军床指给沉泥:“你就睡这里吧。这是最里间的,最不容易受人打扰。我就睡在这里。”说罢走到沉泥放包袱卷的床上——这是门口的一张床。
长臂一伸,将沉泥放在床上的包袱卷都揽起来放在里间的那床上,自己又走回去躺下来。
沉泥走到最里间,将包袱卷收好,放在床头的那竹篓中,一边收拾,胡四就躺着看沉泥的动作,看了会儿说:“一般人都是放置箱笼,怎么这里倒是放个竹篓了。”
沉泥笑着说:“看来我们可要加紧训练了。”
胡四疑惑着说:“为什么?”
“这竹篓便是等到要下山的时候,大家一背即走,可不方便省事?看来这秦将军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大战了。我们当然是得好好训练。到时候才能多杀两个敌人。”
胡四仰头看向营帐的顶端:“那是自然。”
路上劳累,胡四说完这话就只听见深长地呼吸声了,再过一会儿沉泥看时,胡四已经睡熟了。
沉泥简单地收拾一下床铺,自己也躺上去:此时床上没有被褥等物,躺着不算舒适,但是她和胡四二人都已经太累了,这样躺着也觉得是十分享受了。
只是没过一会儿,便听到了三声鼓声,沉泥只是躺着最先睁开眼,胡四随后眯着眼撑起身子,两人同时想起了何管事走时说过的话:“三声鼓声则是吃饭。”
两人走出营帐,便看到许多人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便跟在后头。
这些人有些穿着军衣,有些则是穿着自己的衣裳,并不统一,所以胡四和沉泥走在其中也不算十分突兀,也没人多看他们几眼。
走了一会儿,前方便排起了队。沉泥和胡四也跟着排队。队伍向前行进没一会儿,便是一个巨大的竹筐内放着各式各样的碗,前方的人每人拿一个碗,又拿筷子,继续向前就是打饭菜之处了。
出乎意料地是,饭菜竟是馒头和清炒大头菜,还有咸菜。只见前方的人每人在碗中盛了菜,再一手捏起两个馒头便寻个合适的地方蹲下来吃。
一时之间,这一处营帐四周都是就地一蹲吃饭的人。虽然没有桌椅,却十分安静,大伙儿都十分专注地对付着面前的菜和馒头。
沉泥和胡四打了饭菜也找个空地蹲下来,别人没有说话的,自己便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吃饭。
训练一天大家都是累极饿极,这吃饭速度便十分快。
沉泥刚咬了一口馒头,便已经有人站起身向着西北角走去。
沉泥加快了速度。
只是稍倾,那人回来了,手中的碗还滴着水珠,那人将碗放回最初的竹筐内,便离开了。
沉泥一边赶快吞咽一边好奇。
胡四吃得快些,吃完的时候沉泥还剩半个馒头。胡四便发着呆等沉泥。
眼见着还蹲在原地吃饭的人越来越少,沉泥依然还是小口小口咬着馒头,却是入口即咽。
这样一来速度快了不少,终于等到最后一小拨人起身的时候,沉泥也吃完了。
胡四和沉泥一起跟在后头走向西北角,一直走到最尽头,是一块巨石,绕到身后,却见石缝之间渗出汩汩清泉,顺着石壁流下来,从高而下,等到了人可以够到的位置时,已经汇聚成了小臂宽的水流。
先前来的人便在这里洗着碗筷,沉泥和胡四是跟着来的,前面的人还未洗完,他们便站在后头等。突地听见下头有嬉闹声,胡四用手肘碰碰沉泥,沉泥顺着胡四下巴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这水一直汇聚到再下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此时潭边正围聚着四五个赤着上身的男子,带着帕子等物。
沉泥被那白花花的臂膀晃了眼,赶忙收回视线。
胡四在一边啧啧称奇:“真是老天保佑西楚啊。秦将军竟能扎到这样的神仙地方囤兵!谁能想到天门山登山之路这么险,山顶却是平地呢?而山顶还有山泉!”
沉泥心上一颤:是啊,自己当初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地就又回到西楚的大地上。果真是上天的庇佑吗?
“发什么呆?快洗了碗回帐中等何管事去。”胡四十分喜悦,已经在洗着碗筷了。
沉泥也跟着洗好碗筷走回。
这营帐的方位目前倒是已经知道了最西南角距离天门山那条险路上来的入口最近,是接待新来投军的人的地方,似乎也是那什么宋军师的所在;这最西北角便是伙夫营,仰仗着这山泉,此处也是军营众人洗漱的地方。其他的倒是不知道了。也不算那么重要。
沉泥一路跟着胡四往回走,此时穿行在军营内,与下午的寂静完全不同:营帐的门帘多是挑起的,能看到里头肥瘦高矮不同的男人或**着上半身,或穿着军衣,抑或是只穿着亵裤,走来走去或是瘫倒在床上,而随着这些男人们的脱衣脱鞋,一股子味道也弥漫其中,那种酸臭让胡四都皱眉:“真臭!幸好咱们的营帐里只有咱们两人,而小六你是个爱干净的。”
沉泥皱着眉不说话,脚步实则越来越快:这简直是掉进了男人堆里。只是当初自己虽然伺候陆子规,可是陆子规却从不曾这样**过。
就比如伺候陆子规沐浴,只是自己在浴桶内放好热水,陆子规便会自行洗浴,就算是更衣,陆子规也是只要自己穿个外袍、束个发而已。
一路几乎是逃也似地回到自己的营帐,沉泥还要放下帘子,才松口气。
胡四自来熟,已经去和左右营帐的人聊天了,营帐里只剩下了自己,沉泥深深地吐口气,却在心中想:自己既然上了这天门山,打算要在这军中入手,那就少不得要混在其中,还是要自己习惯要紧。
想罢,拍拍自己发红的脸,让自己镇静下来。
没一会儿,胡四掀开门帘进来了:“小六,方才和左右的兄弟们聊了聊,原来,这军中有三月一次的比试会。胜出者可以一人独住一个营帐的。咱们可真的要好好练武,到时候比试胜出,咱俩就两人独住,不然营帐内住了那不讲究的,实在是难闻!”
还没等沉泥喜得回答,帐外已经有人搭腔:“小兄弟好志气啊!”说罢帐外人掀开帘子——原来是何管事。
胡四有些不好意思,沉泥只是笑着迎接何管事。何管事却不进来:“快跟我走吧,去给你们拿取被褥。你们二人也定下了归营。”
胡四和沉泥又跟着何管事一路,还是走到了最西南角,走到一个外观与其他营帐没有区别的帐前,凑近了看才发现这里竟不是毡帘,而是一个门,上头还有一把锁。
何管事自腰间解下一串钥匙,打开了门后,自己进去,没一会儿抱着两大包东西出来交给胡四,又折返进去,这一次则是抱着一个破旧灰黑的火盆出来。
胡四怀中已抱着两人的被褥,沉泥主动上前将那火盆接过。
何管事锁好门才说:“这火盆每营帐一个,冬日里既能烧柴火取暖也能取个亮。咱们这营里毕竟是在山上,补给差着许多,那蜡烛等物是没有的。”
说罢引着两人走回去,路上还打趣着说:“胡兄弟倒真是个做哥哥的,这般照顾你这小弟。”
胡四笑着说:“我弟弟身子弱些。”
那何管事回头看一眼:果然见最后头的沉泥身形瘦小,便说:“你放心,秦将军最是体恤咱们的。”
这话说得胡四有些摸不着头脑,沉泥走在最后头正眼观鼻鼻观心的防止看了不该看的,也没注意到前头两人在说什么。
回了帐中,胡四先将手中东西放下,何管事自怀中掏出一个厚厚的书册,翻到一大半后,便又拿出一支毛笔。
沉泥见那毛笔的头都已经干了,刚想问要不要取水来,就见何管事将毛笔头放在舌上舔了舔,立马将话咽回去。
“你们二人叫什么?年方几何?”
“我叫胡四,今年十八。他是我弟弟,叫陈六,今年十七。”
何管事在本子上写下来,边写边说:“你们怎么不同姓,这名倒是有四有六的,挺有意思。”
胡四突然脸色一变:“不好!何管事,我这兄弟大名叫陈泥的。我叫他小六习惯了,倒是顺口给你也这么说了!”
何管事一顿,看着本上已经写好的“陈六”两个字,一时有些无语。
沉泥倒在边安抚说:“无妨,就叫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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