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朱有福胖胖的,做起事来倒也是麻利极了。
那一筐土豆到了山泉边,朱有福拿着一把菜刀,将土豆在手里滚了几滚那土豆就褪去了一身泥衣。
沉泥也拿着菜刀在一边,却不能如朱有福那样熟稔。朱有福手中滚过五六只土豆,沉泥手上才能勉强滚干净一只。
沉泥有些不安起来:这原本是两个人合力完成的活儿,自己做得慢了那朱有福自然就得多做些。沉泥怕朱有福不满,急着加快,却不得要领,手中的土豆掉在了地上。
沉泥颇有些尴尬的捡回那只土豆,朱有福笑眯眯地说:“小六兄弟,不要急,这土豆慢慢来滚皮就是了,我刚开始的时候还伤过手呢。”
沉泥见朱有福态度和善,说得也是真心话,心上也没那么紧张了,放松下来反而快了一些。虽还不能像朱有福那样熟稔,至少朱有福手中滚过五六只,她这里也能滚过两三只了。
褪尽皮的土豆又在山泉水里打过滚,十分干净以后,朱有福才抬着筐吃力地走回灶台那边。沉泥在一边搭着手。
这一次到了灶台边的时候,那大锅里头咕嘟的已经归于平静,慢慢地偶尔才升起一个泡,另外的人将装了碗筷的筐抬到空地上。
朱有福带着沉泥退到营帐后边去,朱有福坐下来,也招呼沉泥坐:“小六兄弟,坐下歇歇。”
“这接下来便没有事了吗?”沉泥坐下来好奇地问。
“事自然是有的。只是到了早饭的时候,等到他们吃完了,我们就去洗锅。”说罢,朱有福一手撑着脑袋就闭上眼睛养神。
沉泥看着他这样,自己只好远眺发呆。谁知道那旁边闭目养神的朱有福竟然扯起了呼噜声。沉泥觉得好笑,只觉得这位朱有福实在是很对得起旁人叫他一声猪头。
没一会儿,三声鼓声响起来了,灶台那边却极其安静。只是少倾,脚步声开始传来。
沉泥伸长了脖子去看,只看到密密麻麻地脚,于是便安心地继续发自己的呆。
发呆的这档子,沉泥的脑子里走马灯一样闪过了自己小时候、黄伯、陆府······这么一发呆倒是忘记了过了多少时辰,直到有人走到后边:“喂!猪头!新来的!来吃饭了!”
沉泥这才推醒朱有福,跟在朱有福身后到了前边。
一个伙夫正在将一口大锅抬起,使得只有一边挨在地上,另一个伙夫举着大勺在里头刮着,每刮三四下就将大勺子在一个碗上磕一下。
伙夫营的二十来个人就各自端走一碗,那盛小菜的锅已经见底了,只剩下些菜汤。朱有福端了自己的碗过去就将那菜汤全揽在自己碗里,这才走到沉泥身边蹲下来认真喝粥。
沉泥看了看,没看到那肖百夫长。
不过是一碗清粥,几口也就没了。沉泥素来吃的少,倒也不觉得什么,只是身边的朱有福喝完了还意犹未尽地看着锅那边。
等到那举着大勺刮锅边的伙夫放下勺子,早已经吃完的朱有福就带着沉泥一起过去,两人合力抬着那锅去洗。
等到锅洗完,沉泥这才觉出了有一些疲累。可是朱有福却在营帐里拿了两只锄头来,带着沉泥又走了。
一直走到西北角,平日里洗菜洗锅碗的那山泉处,朱有福却带着沉泥绕到了那山崖后边。
没想到这山崖后边有一条小路,因着此处靠近山泉,小路两边的杂草还是生机勃勃,小路上却是干净,一看就知道是经常有人行走着。
朱有福在前头带路,沿着小路倒像是下山的,不过才走了数百步,朱有福身形一闪就不见了,沉泥快走两步,这才发现转过弯来竟是别有洞天。
此处竟是大片田地。朱有福已经站在一块地里,用锄头在地里刨起来。
只是三四下,就见朱有福蹲下身子,在那被翻开的泥地里拿出几样东西就丢到了一边,沉泥这才发现原来是土豆。
于是也跟着朱有福刨起地来。
刨了好一会儿,只觉得疲累了,此处也无别人,朱有福就坐在田埂上休息。
也是在这时候和沉泥闲聊起来。
“小六兄弟,你怎么干起农活来这么笨手笨脚的?”
沉泥不好意思起来,也怕自己会暴露:“在家里原先是有兄长的,家中父母说我年幼,只让我在家玩耍。”
朱有福点点头:“是了,家中田地有父兄劳作,你当然是不用太累的。看你身形瘦小,想来你家中人也是对你多加照顾的。”
沉泥便笑笑。
那朱有福倒像是打开了兴致:“不过你莫要担心,在这里我也是你的兄长,我也会照顾你的。不知道你的父兄怎么舍得让你跑出来了?”
“他们都死了。”
“北齐兵干的吧。”朱有福这话说得倒是笃定。
沉泥点头。
“北齐兵这帮畜生。现在跟着秦将军在这山上的,哪个不是和北齐有着血汗深仇的呢?”朱有福叹口气,语气却是悲凉。
沉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朱有福却是提起了其他:“你看咱们百夫长神气吧?”话语间虽是问话却是笃定的语气。
沉泥想想早上见到的那个抡鞭子的身影,便也点点头。
朱有福继续说:“肖百夫长本来是步兵营的先锋官。先锋官你知道不?那就是两军对敌打头阵的,肖百夫长那可是神勇的人。军营里教的不过是寻常的枪法戟法,可是肖百夫长是有家学的,他的家学就是那鞭子。数十步之内敌人不得近身。”朱有福说得满眼向往。
沉泥却是心中疑惑:这样的人才纵使到了四五十的年纪也依然是老当益壮,怎么就到了伙夫营当了百夫长?
只是那朱有福像是猜到了沉泥在想什么,看着沉泥说:“小六兄弟,你可别说我是在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只是那肖百夫长在当初北齐灭国的时候,跟着秦将军守边境,没来得及回去照看家小。等到知晓北齐攻到西楚王宫的时候,秦将军见势不可挡已经发了军令要拔营上天门山了。肖百夫长的家小在王城里,那个时候他的小儿子才刚一岁。他放心不下,就违反了军令偷偷溜了。谁知道,这也是去迟了,等去的时候,家里的什么东西都叫北齐人抢完了,家里的人也都叫北齐人杀光了。肖百夫长去报仇,你说说,他的鞭法再厉害,哪里能跟人家一军之力抗衡?叫人家捅成了个马蜂窝等死了。谁知道他命大,没死,被救活以后又上天门山投奔秦将军来了。”
沉泥被朱有福的故事打动,情不自禁地说:“可是肖百夫长违抗军令,在军中,军令大过天啊。”
朱有福赞许地说:“想不到你看着年纪小,倒是挺有几分见识的。不错,那肖百夫长当初死里逃生,那身子也是不行了,秦将军却是仁义,就指派肖百夫长管着伙夫营了。”
“既然是叫百夫长,那岂不是伙夫营应该有百人?”
“你倒乖觉。不错,秦将军的军队里百人一营,千人一卫,万人一军。目前,咱们这大军里有枪军、盾军、弩军,还有一军是直接听令于秦将军的虎军。你知道不,咱们这军里三月一比试,也就是打擂台。最后站在擂台上的,就能进秦将军亲命的虎军。那可是虎军啊!”朱有福一脸向往,又看一眼沉泥:“不过咱们都是没希望的。咱们只能跟着肖百夫长在伙夫营里好好尽力就是了。”
沉泥琢磨着朱有福的话:这倒是和四哥给自己说得一样,若是三月一比试,自己能赢,自然就不必再在伙夫营待着了。
“朱大哥,那什么时候三月一比试?”
朱有福只当沉泥是想看人比武:“你是错过了,前几日的比试刚完,等到下次比试必得是冬日了。你想看是应当的,那不到那时候,还真不知道那些看着平平无奇的人竟是那么厉害呢!”
沉泥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要参加这比试,便在心里默默思忖起这三月该如何练剑。
朱有福在旁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说得热血澎湃一侧头就看见沉泥低着脑袋默不作声,朱有福只以为沉泥是为自己只能在伙夫营而难过,便安慰:“小六兄弟,可别想不通。你瞧,这些农田都是咱们伙夫营的人自己开垦种的,别看咱们伙夫营只有二十四个人,个个也都是好样的。要是没有咱们这二十四个人,管他们是虎还是狼,训练完都要吃东西啊。这天门山上没有军需补给,都是咱们伙夫营的人想破了脑袋才想出了这么多法子,叫三万来人都吃得饱。咱们可是十分重要的呢!”
沉泥看着朱有福脸上挂着汗,脸上倒是一派自得,不由得对这位也心生了敬意:是呀,在军中伙夫营也是至关重要的。自己是要预备参加那比试,只是在这之前,伙夫营的差事,自己也要跟着这位朱有福干好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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