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结抱月楼这边的事情回到鉴查院,众人皆是松了口气,这两天大家东奔西跑,实出了不少力。在洛九说抱月楼的房契归公,拍卖所得众人都有份时,所有人欢呼起来。
“对了,昨天那个蹲门口的,有查到他有什么劣迹吗?”洛九问了一句。
回复的人是安进:“大人,属下们已查实,那人是镇国公之三子,平素除了寻花问柳,倒没听说有其他劣迹,只是……”
“只是什么?”
安进一梗脖子,大声回答:“只是他昨夜在流晶河散布谣言,说、说大人是他以前玩过的小倌儿,现在攀上高枝了就回来报复,言语之间,对大人很不恭敬。”
洛九内心毫无波动,实在是因为这个谣言和之前宣大人那里看到的相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他嗤笑一声:“如此拙劣的报复,这也会有人相信?”他的本意是,这谣言淹没在众多八卦中,这人又明显是在报复,只怕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谁料安进却点头回答:
“的确,大人,当时那青楼里便有人反驳,说洛大人若是小倌儿,以大人品貌,早就红了,根本轮不到他。是以没人相信。”
洛九:“……”
噗——同僚们一个个捂着嘴,憋得神色古怪。
“笑什么笑,滚!”洛九一拍桌案,同僚们作鸟兽散。
只是这次,鉴查院众人不再带着恶意,而无非是在笑叹“自家上级是红颜祸水怎么办,急,在线等。”
欢乐的气氛中,他们等来了匆匆带队走来的范闲。小范大人大步流星走到洛九面前,面沉如水:“抱月楼东家,查到了范、府。”笑声戛然而止,房间内气氛陷入凝滞。
洛九扬眉:“是谁?”
范闲咬着牙说:“范、思、辙!”
这个答案出乎了洛九的预料,毕竟就他所了解,范府最没心眼的就属那位戴项圈拿扫帚的小少爷了,他很难想象范思辙会一边戳着大扫帚,一边无情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少女凋零。但是,谁知道呢?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打算怎么办?”洛九望着范闲。范闲脸色愠怒:“回府,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好。我们一起。”洛九点头,示意安进推着轮椅出门。
范闲却拦住了安进:“若真是他呢?”他握住轮椅扶手,紧紧盯住洛九,神色莫名,眼睛里藏了万千思绪。而两拨鉴查院的人挤在角落里,不知为何大气也不敢出。
“依律而行。”洛九声音冰凉,没有温度。
范闲放开了轮椅,紧抿着唇,转身大步而出。洛九示意安进跟上。可怜安进推着轮椅几乎要擦出火星,才堪堪跟上小范大人的步伐。鉴查院众人随之鱼贯而出,一路上无人敢于发言。
范府。柳姨娘看着前日还高高兴兴出门的范闲和洛九,此时都绷着脸,身后还站了一众气势汹汹的鉴查院的人,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姨娘,范思辙呢?”范闲问,脸色不是太好。
“在,在后院数钱呢,我把他给你叫来?”柳姨娘有点磕巴地说:“你们找他是有事吗?”范闲只回答了前一句,“那就有劳姨娘了”,对后一句充耳不闻。
柳姨娘有点心慌,不过喊人的毕竟是范闲和洛九,她想了想还是把范思辙叫来,路上揪住他的耳朵逼问:“说!你最近做什么混账事没!”范思辙偏着头哎哟哎哟的叫唤着:“没有啊娘,我最近就是在忙和范闲合伙开那个书局,别的什么都没做呀!”
等到了前院,看到气势惊人的鉴查院众人,范思辙还是慌得扑通一声跪下了。
范闲气得咬牙:“你先起来!”
范思辙:“哥我腿软。”
范闲:“……”这种倒霉弟弟真的能开抱月楼?
洛九接口,直截了当问道:“抱月楼是你开的?”范思辙一惊:“你怎么知道?”柳姨娘同时大惊失色开口:“抱月楼?”
范闲盛怒之下闭了闭眼,手握紧拳又放开,而身后如安进等人悄悄按住了剑柄。洛九没有回答,继续问道:“这么说,抱月楼主事袁梦,是为你做事了?”
范思辙悄悄看了洛九一眼,见他面无表情,而范闲更是眼冒寒光,忙站起来凑过来道:“是啊是啊,她可是得罪了九哥?还是得罪了我哥?要不咱们这就去抱月楼,我让她给你们赔罪?”他讨好上前想给洛九捏捏肩,被洛九避开,冷声回答:“袁梦已经死了,你不知道?”
范思辙吓得又跪下了,哆嗦着说:“死、死了?谁杀的?”柳姨娘担忧地望了过来,但是没有插嘴打断。
“我。”洛九坐在轮椅上掸了掸袖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范思辙,微笑着回答。
“啊!”范思辙一屁股跌坐在地,手撑着地面往后蹭,他回头看了看柳姨娘,小声喊了声:“娘!”又看了看范闲喊了一声:“哥!”语气简直要哭出来。鉴查院众人也是一惊,纷纷彼此交换着眼色,在此之前,虽然有所猜测,但洛九从来没有正面承认过是他杀了袁梦。
“现在,把你和怎么开的抱月楼,怎么找到袁梦,平时如何参与经营,都一五一十的说一遍。”洛九还是笑着对范思辙说,可是此刻他俊雅的笑容在范思辙看来比恶魔还可怕,“说错一句,可就没有机会重来了。”洛九意味深长地说。
范思辙不敢反驳,他甚至不敢问为什么洛九会杀袁梦,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开始讲了起来。他开抱月楼,是想把这里打造成一个聚会玩乐、清雅高贵的场所,所以选了流晶河上颇具盛名的前花魁袁梦做主理,又精心挑选了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姑娘们。他把抱月楼全权交给袁梦打理,只是定期查账,半月取一次银子,目前生意的流水和盈利都非常不错。他瞒着家里,是想和三皇子一起赚大钱,让家里人为他骄傲。
“三皇子?”范闲强忍怒气开口问道。
“是,三皇子就是咱们大表弟,娘亲的妹妹宜贵嫔的儿子。”范思辙小声说。而柳姨娘在听说儿子竟然背着她开了青楼时,已经气得快要昏厥过去,此时听到他竟然还拐带了三皇子一起,气怒交加地大喊了一句:“找死啊你!”,冲过来就要打他,却被鉴查院的人拦住。
洛九见范思辙所说的细节都和之前所查对的上,又问范思辙这两天他人在哪里,得到了他这两天嫌天热所以一直在家里查帐本数银子的答案。于是道:“安进,把咱们这两天查封抱月楼,审完的结果给他念一念。”
范思辙听安进一句一句念着抱月楼逼良为娼、杀人如麻的累累罪行,脸色越发惨白,张口结舌,喃喃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柳姨娘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不再试图上前。
洛九冷笑:“你不知道?抱月楼的大东家身份高贵,成为罪恶的保护伞,却说自己对恶行一无所知?抱月楼迅速崛起日进斗金根本不合常理,全靠逼良为娼巧取豪夺,收钱的人就对这利润怎么会这么多丝毫不关心?你口口声声说要打造非同一般的青楼,却对抱月楼的经营现状毫不知情?”
他看着脸色白了又红的范思辙,对他说,“这些问题你不必回答我,好好想一想,回答范闲吧!”说罢便转身要离开。
“等等!”范闲劈手拦住了轮椅,俯身握住洛九手臂,“让我去。”他说。
洛九看着他,眼中霜雪之色渐渐消融。这一刻,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复早些时候的紧绷,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洛九:你在这里,我才放心。
范闲:可是你去宫里,我不放心。
只是,两人都知道,让范闲留在范府才是最优选择。而范闲,也拦不住洛九。
“你、你要去哪!”柳姨娘忽然问道,眉间含着深深忧色。
洛九对柳姨娘施礼告辞,躬身回答:“进宫。抱月楼伤人无数,大小股东,皆应负责,自然也包括——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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