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御花园中演武场附近，洛九竟然又撞见了沈重。
“真巧，又见面了。洛将军在等什么？”沈重背着手，好似散步而来，看见洛九，拱手打了个招呼，“等圣女吗？莫等了，太后找圣女有事。”
洛九神色不变：“沈大人，上午好。”他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没有回答沈重的问题，只是问候了一声。
沈重却握住了他的手臂：“将军留步！”
等洛九眼神看过来，沈重也没放开他，就这么拽着洛九，靠近他小声说：“沈某一直好奇，将军是如何得知范大人找到了言冰云呢？将军幽禁深宫，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洛九笑了笑，看着沈重，没有回答。
“沈某想不明白，简直夜不能寐，只好想了个笨办法。”沈重见洛九不答，也不意外，继续讲他的故事，“将军借着和圣女切磋，把自己的行动范围扩大到了整个宫城，让沈某不得不多花了很多精力，是以今天才来得及见你，请勿见怪。”
“这联通宫城内外的通路，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沈重笑得愉悦，“将军与狼桃一战，身受重伤，想必是得瞒着范大人吧？”
洛九终于开口了：“沈大人误会了，洛某何曾受伤？”
“是是是，将军武功高强，自然不曾受伤。”锦衣卫指挥使语气谦卑，“可是范大人不知道啊！所以沈某派人这么告诉他的时候，范大人好像是信了。”
洛九咬牙。
“这范大人对洛将军的感情，真是天地可鉴！哎，我看范大人担心得饭都吃不下了。人一着急，就会出错。嗯，也不算出错，范大人已经够谨慎了。”沈重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只是沈某准备万全，技高一筹啊！”
“将军麾下果然人才济济，谁能想到，上能入得了庙堂，下能清得掉御花园的青苔呢？这样的人，到哪都找得到活干，吃得饱饭，佩服，佩服！”
洛九不再笑了。他目光如电，直刺沈重。
“将军别生气，您一生气，沈某这心里还真有点害怕。”沈重拍拍胸口，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放心，沈某没拿他怎么样。本来呢，沈某是想好生问他几个问题的，可谁知他刚一被擒，就服毒昏迷，至今未醒，沈某无奈，只好来找将军了。”
洛九稳住了心绪：“你待如何？”
沈重笑了：“沈某不敢提条件，将军想用什么来换他，随您！”
“你先让我见到他。”洛九沉声说，“否则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已经把他杀了呢？”
沈重像是早料到洛九会这么说，挥了挥手，让属下把人抬了过来。“唉，沈某一直盼与将军倾心相交，只可惜，咱们之间，始终没什么信任啊！”
洛九隔着锦衣卫的人墙，确认了担架上就是鉴查院三处的阮青枫，他还活着。
鉴查院的人混入齐国宫城，实属巧合，因为他们本来只是在洛九的授意下调查言冰云的下落。可谁知就是这么巧，齐宫御花园近日饱受一种青苔泛滥之苦，三处擅长使毒，阮青枫调配出一种变种的毒药，毒死了那些青苔，成功完成了花园清理，从此被招募进了皇宫。
郭逵觉得混进皇宫的机会不多，便没有让他轻动。结果世事难料，没过多久，洛九也被迫入了宫城，阮青枫的职位便派上了大用场，为消息往来传递和拯救言冰云立了大功。
当然，就算没有这些功劳，洛九也绝不会允许锦衣卫伤他。只是他越是心中沉重，就越是面上不显：“怎么处置他，沈大人可做不得主。随我去见太后吧！”
沈重没有反驳：“是，将军现在也算太后面前红人，真要是到了太后面前，沈某确实做不得主。可是也许锦衣卫拿人的时候，遭遇顽强反抗，一不小心当场血溅三尺，我们也没办法啊！”
洛九攥住了拳。
锦衣卫的刀，就抵在阮青枫的大动脉上，又隔着人墙，即使是洛九身法超绝，也不可能瞬移过去，把人抢过来。
“若你此时杀他，便是无诏妄为，太后面前，我不会让你好过！”
“那是人死之后的事了。对将军来说，已经晚了吧？”
洛九咬紧牙关，一字一顿：“你要什么？”
沈重笑得及其愉快，像是一直以来的愿望终于得到了满足，竟又重复了一次之前的话：“沈某不敢提条件，将军想用什么来换他，随您。”他紧接着说，“不知对于将军而言，属下的命算什么呢？若是轻如鸿毛，那您拔根毫毛，沈某也换了！”
洛九如何会相信沈重这话，他听得懂这位锦衣卫镇抚使的言外之意。
于是他也笑了，笑得和初见沈重时一样甜：“沈大人，你等这一天，很久了吧？”
“他之于我，如同手足。”话音刚落，洛九硬生生掰断了自己的左腕！
咔的一声，不见创口，可是他手腕瞬间红肿起来，不自然地垂落在身侧。
就和，沈重掰断肖恩双腕时一样。
算上这次，沈重已经三次盼洛九断腕，终于成功了一次。
“满意了？随我去见太后吧！”洛九笑着说。如果不是额角的冷汗黏住了几缕长发，他看起来就和没事人一样。
沈重却还是不满意：“将军莫欺沈某，你恢复能力太强了，这样的伤势，只怕几天就好了吧！”
他从属下刀鞘中刷的抽出一把刀，恭恭敬敬地双手递到洛九面前，笑容满面：“要断，便彻底斩断，才干脆，是不是？”
洛九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右手，去接那把刀。
“住手！”
一声清喝，海棠朵朵远远地像风一样疾驰到近前，单掌挥出击落了洛九手中的长刀。
“太后和陛下要见你们。”她直截了当地说，又指了指担架补充道，“带上这个人，不许伤他性命！”
沈重脸色阴沉下来。
——圣女怎会出现在这里？明明提前借太后之手调走了她！
——难道洛九在这里和他说半天话，竟是在拖延时间！
无论沈重如何不愿，事情到此，已脱出了他的掌控。
轮到洛九得意：“又想不明白了，是不是？你就慢慢想去吧！”
沈重以己度人，不可能猜得到，洛九昨日便将一切对海棠朵朵和盘托出。
御花园偏僻处见到沈重，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是他行动受限，不能与阮青枫实时通信，没法命其即刻撤离。若是沈重已经起疑，此时妄动，反而风险更大。洛九唯一能想到的助力，便是海棠朵朵。经过言冰云一事，海棠朵朵也知道洛九有办法联通宫外，只是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虽然当时谎称是上净房，但回到寝殿之后，洛九还是对海棠朵朵透露了一部分实情，确保万一沈重掌握了情报，也足以保下阮青枫的命。他今日来御花园，便是想通知阮青枫撤离，只是沈重太快，先一步捉住了他。还好有海棠朵朵在，事情不至于太遭。
沈重又怎么会想得到，洛九竟然如此信任北齐圣女，甚至敢以命相托呢？
等见了太后，事情果然完全脱离了沈重的控制。洛九请求单独禀告，撇开了他。在后殿不知和太后、陛下、圣女一起说了些什么，等到他们出来，太后竟不容置疑地命令沈重放过鉴查院暗探，将其直接交给洛九。
“太后，此事事关重大，臣——”
“不必再议，此事已定。你退下吧！”太后一言九鼎，皇帝十分赞同，沈重只得退下。
出门后，洛九又看了眼眉头紧皱的锦衣卫镇抚使，微微一笑：“沈大人想不明白？其实也不算什么，只是洛某准备万全，技高一筹啊！”
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原样奉还！
感谢小天使霍雨奇灌溉的2瓶营养液，小天使次一口蛋灌溉的1瓶营养液~ 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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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他之于我如同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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