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道:“可吾从未见过汝。”
“母沇生吾与屏翳,养鸡的那个屏翳。”
“吾知道养鸡屏翳,她是很大的祖先,但并未听闻她与汝有....”话未说完,霄倏然卡住。
献淡然道:“吾是怪物,与她非一类。”
世间万灵分为三个等级。
第一等的是自然所化的灵。拥有强大的威能,比如风,它在发怒时可以轻易掀飞一整个聚落,比如土灵,它是慈爱的,孕育众多植物灵。只是大部分,或者说所有的自然灵都是人们恐惧的对像,即便是慈爱的土灵,它也有可怕的一面,须臾间令山崩水竭。
第二等的是死者,于部落而言,死者特指部落里已经死去的人们,部落相信死去的人仍旧有灵,仍旧活着——但献从未见过仍旧活着的死者,要么是死者也厌恶她这个怪物,不愿见她,要么是想像很美好,但现实残酷——与对第一等级自然灵的恐惧不同,人们深爱死者,崇拜死者。
第三等,也是地位最底下的是生灵,部落里的活人与草木虫鱼等万灵,大家平等的位于最低等级,享有平等的身份。只要你我还是活物,那你我之间便是平等的,你不比我高贵,我不比你高贵。若你死于我之前,那么死去的你比活着的我高贵,反之亦然。
这三个等级中,位于第二等级的大部分死者会随着时间而被遗忘,只有留下事迹的死者才会被一直记得,亡者的事迹与第一等级自然灵的事迹一同构成每个部落流传的传说。
只是,这年头的传说是单一的,不连贯的,一个传说描绘一个事物,还不兴后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拉亲戚乃至跨越几千年的直系祖孙冥婚。
即便都留下了事迹的至亲,在漫长岁月后,留下的传说中也只是两个没有关系的存在,唯一的联系大抵是两个传说都在日旸之地流传,勉强证明着并非纯粹的陌生人。
更别提与其它类似情况的至亲不同,死者的屏翳位于第二等级,留下的传说也很符合第二等级的特征,献却是不一样的烟火,做为第三等级的生者享有第二等级的待遇,留下来的传说却可分类到第一等级。
联想能力再强的人也没法将这样两个存在联系到一起。
宵愧疚道:“对不起。”
献笑道:“无妨,如今这样也不错,在将她埋入泥土中时,吾以为她将永远消失在天地间,除了吾,再不会有人记得她,未曾想,百五十春秋后,汝等还记得她,她在这天地间竟还有痕迹。”
献笑着笑着,眼泪倏然止不住流淌而出,又哭又笑,甚是滑稽。
没见过喜极而泣的霄疑惑的看着献。“汝怎么哭了?”
“吾欢喜,欢喜到忍不住流泪。”
“欢喜都是笑。”
献擦着眼泪道:“欢喜是笑,但太欢喜,便会落泪。”
霄似懂非懂,但能感觉到献真的很欢喜,发自内心的欢喜,心中无来由的滋生名为羡慕的情绪。
献哭了很久,快到临时聚居地时才控制住眼泪。
霄残存的族人情况很不好,逃出后被追杀许久,只能原来熟悉的环境,跑到更危险的荒野,逃出时有三十二人,这么几天便减员到二十一人,且进去后只大人与大崽,没有幼崽,献推测是出逃时没带走更小的幼崽,那些幼崽留在战胜部落更可能活下去。
修建的临时营地更是简陋,都没有防野兽的栅栏,只有几堆篝火,显然夜晚是通过篝火来防野兽。
献观察临时营地时,营地里的人也在观察她,目光在献与霄的脸上移动。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是没见过,霄的双生手足便与她生得一模一样,但大家也记得那个幼崽很久以前就夭折了。当然,就算没夭折,型号也对不上。
“她是献....”霄无语的看着亮出羽翼的献。“怎么了?”
“他们对吾的翼比名更熟悉,看。”献笑吟吟的看着吃惊的众人,甚至有人吓得往后爬。
看到吓得往后爬的人,献的脸色不太好。“吾很好奇,留下的怪物传说里,吾是什么样?”
只是长着羽翼足够将人吓成这样吗?
霄不好意思道:“汝的传说,大人都是用来吓不听话的幼崽,所以....”
献了然,做为带过幼崽的人,她可太清楚用来吓幼崽的传说是怎样的内容,一口一只崽崽,一大口两只崽崽是标配。“也能猜到。”
原始部落的传说,要么是传颂死者的事迹(传授知识与塑造三观),要么是非自然灵的众灵传说(传授知识),要么是自然灵的威能传说(传播恐惧),怪物传说显然不属于前两者。
都第三种了,用途还需要说吗?
理解归理解,但心情还是很无语。
献只能反复在心里劝说自己,活人不能跟死者计较,尤其是死者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但还是好气,以前享受第一等级待遇的可都是那些狩猎到猎物却不愿与部落所有人无偿分享的吝啬鬼——猎到很多猎物却拒绝无偿分享猎物的人会因为道德低下被部落处死或驱逐,与之相对的是能猎到很多猎物且不吝与部落所有人无偿分享的大人会在成为死者后留下事迹——自己跟吝啬鬼完全不沾边,却留下差不多的事迹,像话吗?
良久,平复了心情,献继续观察营地,发现很多人身上都有伤,但营地里的药明显不够,遂道:“吾去采药。”
说罢,拿起一只藤筐飞向森林。
有翅膀就是方便,往来方便,狩猎采集也很容易寻找目标。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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