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作出来了....大家都是人,为何你如此不一样?
作新历并非易事,强如无夷当初也是研究数十春秋才作出无夷历,恒吾比无夷好一些。
无夷完全是无中生有,恒吾却有无夷打下的基础,至少她知道历是什么,而无夷作历之前根本不知道历是什么。
即便如此,恒吾也没能一下拿出一部新历,直到回到大平原也只是对双月与群星更了解,离作历还差着千山万水。
回到阔别两个春秋的大平原时正值秋季,部落忙着收粟与黍的时节,恒吾只能暂且放下自己的全部研究拿上蚌刀收割作物,之后又要狩猎为冬季储备食物,直到入冬,大平原一片银装素裹才得到一点空闲干私活。
别的大人每日忙着孕育新生命时,恒吾在火塘边埋头琢磨秋季狩猎时收集的花岗岩。
石雕并不好雕琢,尤其恒吾选的石材还是坚硬的花岗岩。
凿了十余日才凿刻出一块满意的。
“雕得如何?”
恒吾显摆的将一个婴儿头颅大小的C形石雕举到结束欢好回来休息的献面前。
献看了看石雕,感觉眼熟,拿过细看,更眼熟了。
这玩意怎么和发育三十日到五十日左右的胚胎长得一模一样?
连弧度、鳃弓、肢芽的细节都巨细靡遗,若非材质不同,乍一看还以为是刚从孕妇肚子里剖出来的新鲜胚胎。
“汝....”献一脸一言难尽。“汝在做什么?”
“授予幼崽知识也需要对应之物给他们看看,吾总不能让他们去剖孕妇肚子,吾有汝帮忙才能四处寻找可剖的孕妇,他们却没有。汝便是愿意帮忙,人也太多,汝帮不了,需得有可以让幼崽都能用的替代,汝观此物如何?”
献只能答:“此物甚好。”
不考虑恒吾如何了解一个月大的胎儿长啥样,做为教学道具,这石雕确实甚好,至于考虑到恒吾认识胎儿的过程....人都死了,肉也吃完了,骨髓也吸干了,骨头也做成了骨器,事已至此,除了接受且不浪费还能咋的?
“汝可有时间?助吾如何?”恒吾笑着邀请。“刻石太费力费时了。”
献想了想,点头。
第一件石雕胚胎只需雕凿外形,雕刻得很容易,但第二件即便有两个人手也很慢。
第二件雕刻的是四十到五十天左右的胚胎,外形并不复杂,比起第一件也就是多了模糊的手指与脚趾轮廓,但那团肉的内部有四个腔室,还有疑似肝脏的组织。
“只看外表能看出什么?吾要教幼崽如何能落下胎的胚胎内部的腔室与组织?”
既要能看外表又要能看内部结构,汝咋不上天?
献腹诽。“除非内部掏空,否则做不到,但内部掏空也无法完全看清。”
恒吾皱眉苦思,忽问:“那拆成不同的部分雕琢呢?”
“可以是可以,但看整体会有些麻烦。”
精细的小石雕工件要拼在一起,很容易堆积木一样堆起来后散架。
“先拆吧。”
拆起来雕琢就容易多了,不论手感还是灵感,雕琢到一半时恒吾灵感迸发想到一个可以既能看整体又能拆开看的办法。
两个石雕工件,一个凿一个凹坑,另一个雕一个与凹形状完全相同但小些许的凸起,再将两个石雕的凹凸对齐,合上,如此两件石雕便可合二为一,在需要拆开看内部时也可从凹凸结合处拆开。
俩人分工合作,负责不同的部分,耗费七日便做好了,旋即做第三件,同样分成不同的部分,再分工。
然第三件做的是五十日左右的胚胎,有了眼、鼻、口、触手(尾巴?)的轮廓,内部也出现了肠子与肾脏的模糊轮廓,对工艺要求更高,俩人耗费十五日才做好。
第四件做的是五十日到六十日之间的胚胎,手指脚趾进一步分离,开始出现外生殖器的轮廓——但性别还没分化出来,反正恒吾切片无数胚胎也没能在这个阶段的胚胎中看出性别。
第四件是六十日左右的胎儿,骨骼开始骨化,并长出了更多的触手与眼睛,整体如同一团不可名状之物——虽然个头很小,还没小指头大(约三厘米),为了让幼崽看得清楚,恒吾一如既往的放大了尺寸,石雕胎儿有成人的脑袋大。
第五件是七十日左右的胎儿,肠道挪到了腹腔,疑似牙齿的胚芽出现,外表出现鳞片组织,个头比小指头大了(约五厘米),但石雕仍是人头大。
第六件是八十日左右的胎儿,整体比中指要大一些(约六厘米),但看上去像一个大头怪物,头部占了一半的体积,鳞片也更多,手指脚趾上出现了指甲组织,因着组织的复杂,恒吾再次放大了尺寸,做的石雕和刚出生的婴儿差不多大。
八十五日左右的胎儿,肾脏中有疑似尿液的东西,面部轮廓终于能看出是个人而非不可名状之物,又因为能分辨出性别,恒吾做了两件石雕,男女各一件。
九十日左右,胎儿可辨识出指纹,但看不起指纹细节,声带也出现了,但同样模糊,恒吾只能雕了轮廓,表示这俩存在,同样男女各一件。
一百日左右,胎儿长出了毛发,又恢复了不可名状之物的风采,但这团不可名状之物可以做出吸吮与握拳的动作(别问恒吾如何知道这团东西能做出这些动作),也因为胎儿有了毛发且可以做出动作,需雕刻得更细致,再加上男女各一件,工作量倍增。
冬季已经结束,恒吾一边在得空时雕琢石雕,一边说服部落的孕妇们接受自己调整饮食控制胎儿大小的方法。
众人皆觉得不靠谱。
传统里就是要给孕妇吃好的,吃得越多越好。
虽然原理不明,但还是那句话,没事别跟传统对着干。
“吾没说不给妇吃好的,相反,在前两百四十日不仅要吃得好还要吃得更多,以往吃一碗,如今得吃两碗,直到最后九十日才要少吃肉,多吃菜。”
众人:“....”听起来更奇怪了。
恒吾:“吾之前便是如此生的吉。”
众人立刻被说服了,以九成的票数通过恒吾的妇饮食调整方案。
说服众人后,恒吾的生活从一心二用变成了一心三用,一边做石雕一边管理与调整妇的饮食一边参与狩猎采集,忙得献看了都替她累,建议恒吾要不搁置一下石雕。
恒吾摇头。“吾可以。”
献不解:“何以如此着急?”
恒吾反问:“汝觉得死与吾等有多远?”
献沉默一息,答:“死亡从未远离吾等。”
恒吾笑道:“石雕很重要,吾剖近千妇才掌握这些知识,若不能在吾活着时雕琢下来,难道要变成死者的吾归来继续?吾倒是愿意,但从未有人见过归来的死者。亦或是让幼崽继续去剖妇?便是幼崽愿意,汝呢?”
献自然是不愿意的,这种重口经历一遍就够了。
恒吾总结道:“夜长梦多。”
PS:讨论一个比较冷门的话题,人口,是我在写这篇小说时意识到的:人口。
在传统的刻板印象里,世界是人多地少的,不论看哪个朝代的历史或穿越小说,人地矛盾和土地兼并暗线贯穿始终,明里暗里表达着:世道这么艰难都是因为人太多了,所以死人吧,死得越多越好,死人越多,建立起的新王朝就越好,但是——
夏朝之前,也不用夏朝之前,就夏朝吧,我国这片土地上的人口,在两三百万左右,而全球总人口,大概一千万左右,绝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万。
——知道远古人少,但全球人类才一千万还是少得出乎我意料了。
但是,以本文里出场最多的麋鹿为例,古时候,长江黄河流域到处都是成群的麋鹿,以亿为单位,而这只是麋鹿,其它动物的数量也不遑多让。
好家伙,就...现在很怀疑那年头老虎和人类谁的数量更多。
当然,人类也不是吃素的,投矛器、弓箭、车(原始原木车也是车,够用就行,要啥自行车)、青铜器(七千年前的遗址里挖出一柄青铜刀)、研磨谷物的碾、舂捣谷物的臼、面条(虽然不是工具,但还是想说,你敢信四五千年前就有人吃上面条了)....反正很多衣食住行的工具该有的都有了,只是没后来那么好用(这个好用是指杀人好不好使,后世的很多发明有种专门往怎么更效率杀人的方向点技能树的感觉),但能用。
综上,足以捕猎大型猎物的工具以及麋鹿的这种规模决定了远古就差拿倒霉的麋鹿当主食吃了,这可能也是鹿在我国传统文化里代表吉祥的起源(怎么感觉对麋鹿而言有点地狱),感觉那时候的人可能吃鹿肉吃到吐,以及限制他们吃不饱的不是食物不够,而是食物保鲜问题,猎到一头两三百公斤的麋鹿,如果不能及时吃掉,那就只能看着它坏掉(这可能也是远古氏族社会不论谁打的猎物,大家都可以吃的原因,不吃就得浪费)。
跑题了,说回人口,虽然我知道一直到唐朝都还有市人阶层住在城市里在晚上被老虎叼走的记载,但我没意识到,唐朝都这么原生态,更古老的时代又该咋样?
就远古时人口密度,总觉得出门在外随机贴脸老虎都比随机贴脸人类概率高。
不过人口密度成这样反倒让我确定人类早期不存在父系氏族,就父系氏族的底层运行逻辑,人口走的就是过山车路线,往死里生往死里剥削生育价值,奴隶主当种马给自己繁衍奴隶....人类早期的人口禁不起这么祸祸。
当整个族群有四五千万甚至更多人口时,你祸祸掉一半甚至四分之三的人口也不会妨碍族群的生存(项羽、汉武帝、曹操、李隆基、隋炀帝、五代十国的军阀、成吉思汗、满清前期、满清后期:确实),但当族群的人口只有几百万且分布在1.5亿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时,搞这种隔三差五死一半甚至四分之三人口的过山车玩法是生怕族群灭绝得不够快,因此父系氏族的玩法必须建立在人口基数足够庞大的前提下。
而母系氏族,《棉花帝国》这本书里有提到,有社会学家不知道是好奇还是闲的蛋疼,在工业化初期的背景下去调查平民家庭幼崽的存活率,然后惊奇的发现,幼崽生存率第一梯队为小部分父母双全的崽,第二梯队为有妈没爹的崽和部分有爹有妈的崽,第三梯队为有爹没妈的崽与部分父母双全的崽存活率最低——怎么感觉父母双全的崽有种玩俄罗斯转盘的既视感?两个或多个人拿着一把木仓,弹夹里只有一颗子弹,轮流拿着木仓往自己脑袋开木仓,一轮下来,都没死,那就第二轮,直到有一个人的脑袋被子弹击穿,活下来的那个人赢得赌局,获取所有筹码,玩的就是心跳,刺激极了。
反正,有妈的崽,存活率比没妈的崽高,有爹没妈则看运气。
莫名有种既视感,如果父系氏族与母系氏族是游戏,那父系氏族是富人游戏,母系氏族则是穷人游戏,游戏筹码是人命,前者已经到了可以随意挥霍筹码,不差钱的境界,后者则是因为太穷而对每一枚筹码死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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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七章山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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