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开课后,学堂的歪风被尤志程整治得很快,一群小屁孩他还不放在眼里。况且有他和禹文颂双管齐下,那些不和谐的声音在学堂再没有听到。
学堂的孩子能说出那些话,大多是因为身边大人嚼舌根,无心被孩子听到了学舌。
孩子三观还没有完全形成,他还可以去干预,可是村里人固有的思想,他想要去改变,那太难了。
在男性既得利益的不断打压之下,他们宣传男尊女卑、三从四德,管束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丧夫从子。
说得多了,连着这里的女性都觉得本应该就是那样。却忘了,女性也可以觉醒自己的力量。
这是病,双方都有的大病,很可怕的病。这病短期无解,需要长期谋划,甚至是几代人的付出去治疗。
慢慢来吧,现下他把自家小侄女引导、保护好就成。而且,他发现禹文颂也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他的这套“歪理”。
这次学堂风波,禹文颂对尤贤静的维护就是很好的证明。甚至在他后来的故事里,认同男性的同时,也透着对女性的认可。
村子里生活平淡、节奏慢,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入了冬。
村里好些人已经加了衣衫,裹了旧袄。眼见地里能收的都收了,能种的也都种下,很多村民也有了更多的休闲时间。
有村民来找尤志程,想要在下个赶集日再集体去卖货,争取在大雪来前把过冬的物资都备好。
毕竟一个不慎,冬日里是会死人的,或是冻死或是饿死。
尤志程上次进城还是上次。
他们这个穷山村地理位置偏,官道也没直达,距离丰城县还远。
村人日常生活大多能自给自足,因此都难得进城一趟,去一趟也能把物资买够。要不是需要去卖货换钱换物资,谁都不愿意进城。
这次进城会是今年最后一次,下一次就得是来年了。
尤志程听取村民的建议,通知下去让各家把要售卖的物资整理出来,各家需要采买的东西也尽量齐全的想好,三日内到他家来登记。
尤志程在书房整理近来的资料,有统计的售卖物资清单、采买清单,还有刘贵子的成亲婚书。
其实村里人成亲只要办了酒席就可以得到认可,成为夫妻一起生活;也有重视的人家会让他帮忙写了婚书,再拿到官府去登记造册,顺道更改户籍。
尤志程看着这封婚书,想到要办户籍的禹文颂。那家伙也是沉得住气,荒地都开好那么久了,也没有来找他提这个事情。
算了,山不来就他,他就去爬山吧。多裹了一件外衫,尤志程提脚就往禹文颂家去。
禹文颂这会儿正窝在他的茅屋里烤火。
他这人说起来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奈何他就是怕冷。曾经喝了无数中药,吃了价值连城的药膳,还是没能改变。
为了猫冬他早早停了课堂、停了说书,整日守着碳盆读书、度冬日。
冯幸知道儿子的毛病,早早就托牛车师傅采购了足够多的火炭,炭火盆也给他屋里日日夜夜的烧着,足够他取暖。
想当初禹家家底殷实,采买的都是上等碳,烧红的炭盆放满他的每一个屋子,虽是怕冷但从不曾畏冬。
今年的冬天,他只有一个碳盆,烧的也只是下等碳,他真担心自己一个不慎就会冻死或是呛死在这个茅草屋里。
尤志程进禹文颂屋子的时候,一股热气流瞬间将他包裹。屋里应有焚香,却也有轻微的窒息感。
接着就看到床上,禹文颂裹着棉被伏在案几上看书,床边是一个燃烧旺盛的碳盆。
尤志程被这个画面惊到,他忍不住吐槽道:“小阿颂,你这是在坐月子了。”
禹文颂对尤志程给他取的各种称呼已然免疫,可是坐月子是什么鬼,那是可以用在男子身上的吗?他抬起眼皮瞪了对方一眼。
这俩人因为扫盲班的事情,已然重交旧好,现在也走得近些。日常的虚礼也因为尤志程的自来熟,早已荡然无存。
尤志程坐到屋里唯一的椅子上,自己给自己倒了茶,一边喝一边绕到茅屋门口,将木门开了条缝,再绕回椅子上坐下。
禹文颂目睹他全程的动作,不明白这人要干嘛。
尤志程好整以暇,淡淡的解释到:“屋里烧碳盆要注意通风,不然容易让人中毒,昏睡到永久。”
这个道理禹文颂年年烧炭,他哪里不晓得。他早就做好安排,在茅屋墙面上做了处理,既不会漏风进来,还不会致屋内闷气,从而导致窒息危及生命。
禹文颂:“小村长,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嗯,还有两日我们就要进城了,你家除了采买物资外,还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你办的?”
禹文颂不带一丝犹豫:“没有。”
“你确定?”
“确定!”
尤志程:“那好吧,难得去一趟县衙办事,却只是为了办一张婚书和户籍,真是有些可惜了。”
尤志程说着作势就要起身离开,可就是这样,也不见禹文颂有丝丝挽留。这可是把尤志程为难住了,难道对方真的不需要办理户籍?他都提示这么明显了。
都走到门边了还是没有被挽留,尤志程忍不过对方,直接问道:“你家荒地早已开好,户籍也该办了,不然出门都不方便。我想这次进城,可以顺便帮你一起搞定。我说你不会是被冻傻了,给忘记了吧。”
禹文颂怎么可能忘记。只是他这种重新办理户籍的外来户,都需要写文书呈情过往,讲清楚为何没了原籍。另外就是需要村长出面作保,以当地有亲人或是有土地作为倚仗,方能拿到新户籍。
如果这次让尤志程帮他办理,那么呈情的文书就会交给对方。哪怕对方自认君子不随意翻看,可是到了县衙吏员也会询问说明,那一切就会暴露。
禹文颂不想让尤志程知道他家原是罪人流民。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他跟着一起去县衙,他自己呈情。只要他不想让尤志程知道他的过往,他有的是理由和借口支走对方。
可是冬日他出不得门,所以办理户籍的事情只能延后。待到明年春日暖和他可以出门了,第一件事就是去办户籍。那时候他家的过往,在这里也会是封尘的秘密。
尤志程不知道外来人员办理户籍还有这样的讲究,他以为跟他们村里人上户籍一样简单,因此也不知道禹文颂心中的顾虑。
尤志程建议道:“要是你不想我帮你办,那我把土地说明给你,你自己去办也行。若是需要我漏脸,你给我吱个声就行。”
禹文颂看着对方,他心动了。
他来这里开荒不就是为了户籍嘛,只要他开口答应,过两日他就可以拿到最新的户籍。那样他和母亲、弟弟就能离开这个茅屋,搬进城里过个暖冬。
可是,冬日的外面真的很冷啊,从这里到城里要走两个时辰,等他办好户籍再回来又是两个时辰。
不敢想,他这一日要是出门了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禹文颂有些心虚又犹豫的说道:“那个…我不是不想去办户籍,我只是想等来年春日到了再去办。反正冬日里也不出门,有没有户籍都一样。”
“是嘛。”尤志程回味着对方刚才那略有些心虚的语气,再看看床上那人把自己裹成球的样子。
他试探性的问道:“你不愿跟我一起去办户籍,该不会是因为你怕冷不想出门吧。”
一语中的、杀人揭短、字字诛心,这家伙真是真诚得让人牙疼。
看着禹文颂那窘迫的样子,尤志程都乐了。想他们年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哪个是在被窝里过冬的。如果是,那就是肾虚,哪个男人会承认自己肾虚的,笑话。
斜睨禹文颂一眼,尤志程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他小心翼翼的向禹文颂那边凑过去,说道:“小阿颂啊,哥哥有个个人问题问你,你不要隐瞒啊。”
“什么问题。”禹文颂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捉弄他的把戏,他把被子又裹了一下,远离祸源。
“咳咳,你一般多久一次,一次多久啊?”
禹文颂莫名其妙:“什么多久一次?”
“就是那个啊,你不会还没有吧,真有那么虚?”尤志程一脸的坏笑,像是要抓住什么把柄。
“别打哑迷,你究竟说的什么?”
“啧…就是手冲啊!”尤志程凑到禹文颂耳朵边轻轻的来了一句,毕竟茅草屋不隔音,这种男人间的私密话还是要小声些说。
一句轻飘飘却又重颜色重画面的话语,让禹文颂体温瞬间飙升,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是可以对外人说的吗?!
禹文颂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整个头部都已经红温,还哼哧哼哧的说不出话。这个状态在尤志程看来,那就是心虚,这种事情心虚那就是真的了。
兄弟肾虚怎么办?得治啊。他们小山村没有郎中,熬不了药;没有丰富的食物,无法食补;那就从强身健体,锻炼体魄开始吧。
二话不说,尤志程起身就掀了禹文颂的被子,一爪把人拉下床来。
禹文颂被这波操作整懵了。
脚刚落地就急忙忙的穿鞋子,冬日的寒气最容易从足底入体。这事他最有经验,他可不能让寒气有机可乘。
待禹文颂把鞋子穿好,衣衫也套上了,尤志程不等对方生气发作,抓他手臂就往门外去。
冬日里不宜剧烈运动,他便拉着人快步行走,从小院出发,尽看准了偏僻的路走,免得被别人瞧见他兄弟肾虚的样子。
禹文颂在屋里没来得及发出来的怒火,到了外面更不愿意开口,因为会喝冷风。他就这么任由尤志程或拉或推着走,在村子里走了好远又回到小茅屋。
等缓过来想要说些重话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有些许薄汗。难受,想洗澡,可是冬日擦身都很麻烦,洗澡更是洗不了一点。
这一刻他砍了尤志程的心思都有了。
可是对方还在那里幸灾乐祸的炫:“怎么样,是不是舒坦多了。我跟你说,肾虚咱们就要治,不然你未来会不□□的。”
“听哥的,每天出去绕着村子跑一圈,一次两刻钟就行,不出一月,保你冬日出门都健步如飞。”
禹文颂觉得自己真的是苦日子过久了,都忘了自己曾经的脾性有多恶劣。
他转身拉过尤志程,直把人拉出院子,再把院门关上,然后转身快步回屋。
徒留尤志程一人出汗后还要在外面吹冷风。
“唉,回去又得喝姜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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