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男人着玄色宽袖蟒袍,眉目深邃,高鼻薄唇,丰神俊朗,气质高贵又淡漠。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找了半个月的男主楚纪就这样水灵灵的出现了!
孟恒初虽还是那张面瘫脸,但眉眼添了几分柔和,
然而不等她与楚纪叙上旧,横空冒出一条修长有力的长腿踢向楚纪,那脚法和孟恒初如出一辙。
楚纪反应极快,侧身欲躲,可惊讶地发现竟躲不开。
他腹部中了一脚,身体往后跌去。
孟恒初朝他伸出援手,可两人指尖相错,没够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撞坏栏杆跌下楼去,在一片受到惊吓的尖叫声中楚纪翻身半跪落地,避免了被摔得四仰八叉的窘状。
作为官场升级流复仇男主,楚纪通常是优雅从容的,据孟恒初所知上一个让他这么狼狈的反派是被车裂了的,她回头看着得意洋洋的罪魁祸首颇感头痛。
“你为何踢他?”
时幼妙理直气壮地道:“娘亲没踢着,那我帮娘亲踢。”
有理有据,言语中透露出邀功的意味。
孟恒初沉默少时,“他是我朋友,下次别这样了。”
这番动静极大,惊来了老鸨冉娘,她脸色极其不好,二话不说就要赶人。
“冉姐,他们是来找我的,要是不给他们个答复,恐怕下次还要再来。”说话的女子二十多岁,单眼皮,远山眉,鬓发簪魏紫牡丹,慵懒妖娆地扶着楼梯,“都上来吧。”
孟恒初、时幼妙和楚纪三人跟随着怜裳的脚步返回了之前那个房间。
孟恒初的原计划是恐吓嫌疑人,但如今能言善辨且擅长攻心的楚纪在此,她果断放弃原计划,将事情经过和楚纪简洁说了一遍,让他盘问怜裳。
在男主的加持下,怜裳很快道出了实情——宋英绵被妖怪抓走了。
聂溪谈及的宋英绵是善良、聪慧、果断的,但怜裳口中的宋英绵则是一个不守女德、朝秦暮楚的女子。
宋家祖辈是做布料生意的,家底殷实,年初宋老爷和汀兰城首富余老爷定下了儿女亲事,把宋英绵许配给余家长子余尘。
但宋老爷不知道的是宋英绵已在元宵灯会上相中了一俊俏郎君,还经常乔装打扮去找郎君私会,时间一久还是被宋老爷发现了端倪,他大怒将宋英绵关了起来,宋英绵先是假装妥协,而后趁戒备松懈出逃了。
失踪那天,是她和情郎约好私奔的日子。
可惜情郎没等到,却等来了妖怪。
“那妖怪状似虎豹,背长羽翼,凶目獠牙,张嘴咬住她衣领便化烟而去。数数日子都好几日了,估计早就被妖怪吞进肚子里了!”
楚纪问:“你又是如何得知?”
怜裳冷笑,“因为——我亲眼看到的!她那情郎是冉娘的远房亲戚,名叫冉珂,借住在后院,红袖招就这么大点地儿,她每次来见冉珂我都知道!”
“那封约冉珂私奔的信其实被我截住了,前去赴约的人也是我,本想警告她不要再勾引冉珂,他以后是要中状元当大官的,没想到看见那么吓人的一幕。”
案件越发扑朔迷离了,还牵扯出一只妖怪来。
回客栈后,孟恒初换回常服陷入了沉思。
“国师,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一旁的楚纪问道。
去哪里?她的任务是帮助男主实现理想走上人生巅峰,任务完成后便离开了这个世界,本以为系统会兑现她重生的愿望,不料系统却判定任务未完成,需再次返回书中继续执行任务。
二度穿书时间线错乱,对于楚纪来说是实实在在的七年,可对她来说只是一盏茶的功夫。
她不明白,他都已经是万万人之上的人皇了,还想要什么?还是说一统天下的千古一帝都有寻仙求药妄得长生的想法?可他也就三十出头,想这些是不是早了点。
“而今你所求为何?”
孟恒初忍不住问了出来。
楚纪凝视着灯下的女子有些恍惚。
那年寒冬,大雪压塌了房屋,他冒着刺骨风雪修缮屋顶,此后大病一场险些丧命,醒来忽感衾厚屋暖,心神迷离犹在梦中。
“楚纪,你所求为何?”
循声望去,白衣胜雪乌发如墨,细长的眉眼冷淡清绝,楚纪几乎以为自己已死,方才得见天外之人。
他动了动干涸失色的唇,不由自主地低声叙述起自己短暂的一生。
他是人人皆可打骂的乞丐孤儿,是替少爷进京赶快的书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状元,是前途不可限量的最年轻的尚书大人,也是一朝失势墙倒众人推的落魄败犬。
最让他痛苦的,不是身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剧毒,而是他一心效忠之人竟是杀父仇人!同样是皇室血脉,有人高坐明室,有人却埋没尘埃,他何其不甘!
“我求报仇雪恨,我求荣华富贵,我求权势滔天!”
等说完他才反应过来,是啊,他求的可不就是这些吗?所以即便生不如死,依旧在苦苦煎熬。
“好,我可助你。”
——他听到女子如是说道。
此后他如得天助,所愿皆如意。
登基那天,年轻的帝王身着绣十二章纹龙袍,头戴冕旒,颁布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封她为国师,赐问天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同他共赏万里江山。
无人知晓他心头的惶恐,她那些手段非凡人所有,他有预感——恐怕留不住她。
果不其然,一夜后人走楼空,连他赠予她的惊鸿琴也没带走。
她的离去如她的来到一样无声无息……
烛火摇曳光影晃动,让他回到现实,他没正面回答问题,而是感慨,“你我已多年未这般闲聊了。”
闻言,孟恒初的眼神也温和了下来,但性格使然令她说不出什么久别重逢的温情话,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是的。”
楚纪轻笑,显然知道她是什么德行,继续道:“国师,自你离开我一直在找你,听闻西方有神迹,我传位于新皇后就来寻你了。”
“你……你寻我作甚?”
这几个字她说得十分艰难。
楚纪道:“世人欺我辱我负我,我皆一一罚之杀之流放之,唯独国师帮我助我,我却未能报答,所以我发誓此生必寻到你。西行路途艰辛,好几次我险些丧命,值得庆幸的是我阴差阳错成了散修,变为了和国师一样的人。”
“你认为,我是怎样的人?”她虚弱地问。
“善辨忠奸、隔空取物、无人能敌。国师,你是修士。”他语气肯定。
系统红名、系统商城、系统外挂。
孟恒初深吸一口气,阖上了双眼。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害她二度穿书的就是——她、自、己!
*
金石书院十日一休沐,书院门口停满了接学子下山的马车。
孟恒初一行人劫持了冉珂的马车,藏匿在车内等他从书院里出来。
角落里,屈膝而坐的时幼妙一脸满足的咬着糖葫芦,吃得脸颊都沾上了糖浆。看不下去的孟恒初掏出一方帕子递过去,时幼妙没有接,而是很自然地把脸伸了过来。
孟恒初的手顿了下,随后认命地帮他擦脸。
楚纪见状挑了下眉,孟恒初木着脸已经不想再解释了。
现在这个世界皮相已经不能准确反映年龄了,看似风华正茂,可能已是耄耋之年。难怪时幼妙第一次叫她娘亲时周围人都接受良好的样子。
“瞧你那穷酸样,文章写得好有什么用,连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还打补丁!读不起就别读,和你娘一起滚回去种田吧!”
尖锐刺耳的嘲笑声传入孟恒初耳中,她掀开窗帘一角,目睹了一场校园霸凌,被霸凌的少年清瘦挺拔,身后护着一羸弱妇人。
“说话啊你,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听说你爹是被你克死,你怎么不去死?”
被推搡的少年气得浑身发抖,攥紧拳头就冲了上去,却被小厮擒住,之后又挨了几巴掌,刺眼的红从他嘴角流下。
妇人一边哭一边去救人,被却掀倒在地。
孟恒初看得拳头梆硬,突然感到下巴痒痒的,原来是时幼妙也好奇地探了个脑袋过来瞧,他头顶的发正好抵着她的下巴。
“有娘生没爹养……”他呢喃,似是思索着什么。
孟恒初没管他,朝楚纪使了个眼神就下了马车,然后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脚。
解决几个书生和小厮对于她来说轻轻松松,揍完人后她心情舒坦了些,“再见尔等仗势欺人。”
她眼珠一转,拿起一根挑书的扁担,毫不费力地折断,弃于地。
“犹如此物!”
放完狠话,她返回马车,还未来得及靠近,“啪”的一声巨响,一道玄色的身影撞坏车厢飞了出来。孟恒初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楚纪。
劲风自内吹开车帘,无人看清少年是如何出来的,只见他长发舞动似蛇,昳丽精致的脸上怒气腾腾,眼神阴翳,声音里杀意如暗潮翻涌,“少给脸不要脸!”
楚纪匪夷所思地说:“我昨天才与你相识,怎会是你爹爹?”他又看了看胸前的脚印,转头对孟恒初苦笑,“国师,他与你性情倒是极为类同。”
这话听着耳熟,孟恒初有理由怀疑冉娘也被时幼妙迫害过。
“还敢告状!”时幼妙凶恶地瞪了楚纪一眼。
再次看向孟恒初已完全换了一副面孔,碧色的桃花眼浮出水光,泪痣楚楚可怜,加上他衣衫发丝凌乱,任谁见了都会以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娘亲,你刚看到了的,没有爹爹是会被人笑话的。”
只听说因为“你甚至不肯叫我一声爹”开打的,没听说有因为“你甚至不肯让我叫一声爹”开打的。
这少年失忆后记不得家在何处,父母是谁,但却不妨碍他自己给自己找父母组建新家庭。她又想起他得不到东西就抱着她小腿不肯走的样子,猛然有四个字浮现在她脑海里。
“时幼妙,你真是……天生犟种。”她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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