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瞠目结舌,半天不知该如何接这话。
说是对,那便再没有立场劝她放弃安庆侯府的婚事,说是不对,就是质疑老爷别有用心。
苏念檀说完这些话,想到了什么,嘴边突然浮现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她靠近秦姨娘,轻笑道:“我相信秦姨娘和我姨娘关系一定很好,否则也不会专门提醒父亲,说我背不出女论语,拿不起绣花针。”
秦姨娘神情尴尬,眼珠一转便想辩解。
可是苏念檀却紧接着说道:“若不是秦姨娘这般费心为我筹谋,还未必能替我争取到这样丰厚的嫁妆呢!”
秦姨娘愣住,直到苏念檀离开许久,她都站在原地出神。
上次费心弄破苏念檀的新衣裳,结果反而让她在老侯夫人面前得了脸;这次不惜明里暗里贬低她,结果非但没有替楠姐儿抢来这桩婚事,反倒是让老爷下定决心给她增添嫁妆。
自己到底是做了些什么啊?
难道真的是韶音在天有灵,来庇护她的女儿了?
秦姨娘一个冷颤,没有再停留,快步回了晚香院。
可是刚回晚香院,她就又被气得差点一魂升天。
“姨娘,我明日穿这件去安庆侯府好不好?还是穿鹅黄色这件?”
秦姨娘看着苏念楠手上的几条裙子,额头直抽抽。
桃红色的裙子被补上了几不可查的桃花补丁,鹅黄色的裙子上却又加了一幅蜂蝶采花图,最离谱的是去岁太太赏的那条翡翠色裙子,是苏念楠的所有衣裳中料子最好的一件,此时却绣上了几棵形态各异的松柏。
“你这是胡闹什么?”
秦姨娘抓过那几条裙子,越看越恼火。
“你便是想学你二姐,也好好去跟人家请教请教,你这乱七八糟,补的都是什么?”
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在裙子上绣蜂蝶采花图啊?
还有松柏,这是姑娘家的衣裳该绣的吗?
哪知道秦姨娘这话一出,苏念楠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我怎么就是学她了?就允许她在衣裳上乱绣个什么劳什子树,就不允许我也有新意?”
秦姨娘火气蹭蹭地往上窜,干脆将那几件衣裳一把甩开:“我看你也不用费什么心思了,你父亲与太太已经定下了二小姐,你穿什么去都是陪衬。”
秦姨娘今日接连受挫,又被苏念檀怼到怀疑人生,回来后还碰上这个死不悔改的女儿,说出口的话自然是丝毫不客气。
苏念楠却是死死咬着嘴唇:“我就不信!老侯夫人不就是喜欢这裙子上有补丁吗?我明日偏要穿着这几件去,老侯夫人自然也会留意到我!”
秦姨娘颇觉得无力,只能抬了抬眼:“你还说你没学你二姐?”
苏念楠一窒,还是梗着脖子犟道:“就算是学了,我也只会比她做的更好!苏府里,本就只有我一个出挑的姑娘,姨娘你平日里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秦姨娘却懒得再劝了,只是心中第一次隐隐有了悔意,她不该将三姑娘养成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啊!
是她低估了青竹庐,没想到那一老一小平日里都是装低调,一旦出手便是杀招。今日看苏念檀的反应,不可能对这门婚事事前丝毫不知,竟然一直装样子等她出丑。
秦姨娘咬牙,真是心机深沉!
不过她如何想,苏念檀此时已经毫不关心。
回到青竹庐,她便去了苏老太太跟前,将今日的对话一字一句学给她听。
苏老太太头一次生了恼意:“秦姨娘如今是愈发不知所谓了,姑娘们的教养,也是她能评头论足的?”
其实她是生气,她一个妾室,竟然敢说自己的檀姐儿不好?真真是有眼无珠。
“那什么女论语有什么好读的?宋家姐妹自己入了皇宫当了学士,辅佐三代帝王,反倒是要编出这么一本可笑至极的书,教导其他女子恪守女德?莫要听她们胡说八道!”
与苏老太太相处半年,这还是苏念檀第一次见到老人家发火。
只是听苏老太太这话,苏念檀对她老人家的尊敬就更添几分。
发完了火,苏老太太又有些发愁:“你父亲和太太既然说到嫁妆,只怕是看到希望了。那明日的赏菊宴……”
苏念檀想了想,平静道:“顺其自然吧,躲是躲不掉的,抢也不用抢。”
即便是后世做生意,也是七分看努力,三分靠造化。
这一日的苏府,太多人一夜未眠。
………………
第二日辰时一过,吴氏便带着三位姑娘出门了。
安庆侯府的宴会是午时起宴,吴氏她们被引入府中时,几位陌生的妇人正在代老侯夫人迎宾。
安庆侯府人口单薄,这是整个京中都知道的事情,正经的主子只有老侯夫人和小侯爷两人。
所以这几位妇人的身份……
苏念檀正在暗自猜测,便听到吴氏的笑声:“卫夫人太客气了,哪敢劳动您亲自接引?”
哦,原来是卫家,是老侯夫人的娘家。
卫夫人笑道:“您是贵客,嫂子特意交代过的。”
安庆侯府今日请的客人多,卫夫人这话并没有压低声音,当下就有不少视线暗暗往这边瞅过来。
吴氏倒是松了口气,心想结亲的事该是**不离十了。
客人上座后,侯府的下人们先上了好茶与精美的点心,再由卫家的几位年轻媳妇儿陪着说话。
老侯夫人倒是来得迟了些,进来时面色尚且不虞,却又因为是主人家,连连道歉。
她毕竟是圣上亲封的镇国将军,在场的即便是身上有诰命的,也无一人品级高的过她。大家纷纷起身表示无妨,又夸赞安庆侯府的好茶好点心。
苏念檀暗自将今日来的客人团团看了一圈,心中暗道,只怕也未必是所有人家都对安庆侯府的婚事避之不及。今日来此的,单纯赏菊的估计没有几人。
果不其然,还未起宴,就有好几位命妇,携自家女儿上前见礼。
老侯夫人一概客客气气,出手给见面礼时也相当大方。
只是这样一来,倒看不出任何亲疏远近。
老侯夫人夸赞的话语大同小异,这位姑娘是“蕙质兰心”,下一位就换作“冰雪聪明”;这个府上的姑娘“素有贤名”,那位府上的姑娘就是“才名远播”。
就连送出去的见面礼,也是大小一样、材质相似的荷包,里面装了什么,只有当事人知晓。
苏念檀在一旁看得有趣,而苏念楠却开始暗暗着急。
苏念栩则是一脸神游在外的状态,偶尔回神时,看向这心思各异的众人,眉宇间便不自觉带出一丝嫌恶与不解。
就在这诡异的氛围中,老侯夫人刚刚宣布起宴,下人的禀报便接踵而至。
“小侯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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