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夫妻真诡怪,严逸带着一束花走在去医院的路上,脑海中闪过无数种猜想,她是绝对不承认自己的脑袋有问题的,那么肯定是吴家栋和方璃有鬼怪,不然警察怎么会通知她说吴家栋受伤住院了,并且只记得晕倒前见过严逸呢。在吴家栋家里,吴家栋杀死方璃,方璃变成吴家栋又杀死吴家栋,到底是怎么回事?严逸还是想不明白。
她停在本市最大最昂贵的私人医院前,抬头看着耀眼的阳光,硬着头皮进去。吴家栋一定花了很多钱,他住在高层的病房,一层只有3间,风景好,私密性更好。
“叩叩”严逸没有等待吴家栋同意直接推门而入,她看到病床上半躺着一人,正在读书,竟然真的是吴家栋。她眼含戒备,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看着一脸懵的吴家栋说:“吴教授,我来看看您,给您带了花。”
“谢谢。”吴家栋接过花放在床头柜上,他欲言又止,严逸也不打算先开口,最终还是吴家栋说:“小严,我记得邀请你来我家,然后呢?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们说我脑子出了问题,但是我,我怎么会这样?”
在一定程度上,严逸大大松了口气,她说:“您最好换个小区吧,是不是磁场不太对?我进去之后就觉得头晕,可能咱俩都晕了,我也是迷迷糊糊才回了家,当时还以为您在睡觉呢。”
吴家栋似乎相信了:“哦~原来是这样。”
“您太太呢?”
“她这次会议时间比较长,还没回家呢。”
严逸甚至都有些高兴了,如果吴家栋说的是真的,有没有可能是他俩不小心吸入了什么特殊气体,或者真的有奇怪的能量磁场,所以吴家栋昏迷了,而她的大脑本来就比较活跃,导致出现了幻觉。
她终于有空问起正事:“吴教授,我想请教一下,我从小到大一直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噩梦,比如说环境和人物像水面上的汽油一样,又像商店门口的气球人,每分每秒都在变换形态。对了,就像毕加索的画,每个生物都像畸形,他们斑澜多彩,颜色也是不断变化的。我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样子,但我走在那群生物中间,并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有一种归属感。我以前觉得这可能是一种启示,表明我在绘画和色彩方面有天赋,所以我入了这行,但后来发现我并没有什么建树。”
严逸叹一口气,发现吴家栋听得十分认真,她继续说:“后来我在画展上遇到了您,您讲的东西给了我很大启发,您说绘画是内心世界的反映。这些梦境我做了上千次,我想这一定有什么特殊意义,您博学多闻,在以前的采风活动中有没有遇到过我这种情况?或者有没有遇到过我的梦境中提到的东西?”
吴家栋深深看着她,严逸觉得像被鹰隼抓住的兔子一样,有种想逃却无处可逃的感觉。吴家栋突然开口了,他轻声说:“你先回家吧,我要去查一下资料才能给你答复。”
“好的。”
正巧这时护士进来给吴家栋送东西,严逸侧身让开,她在安静的走廊上清晰地听到护士说:“方小姐,您要的书和画纸画笔都送来了。”
严逸如遭雷击,她跑回病房扶住门框,看着吴家栋熟悉的笑容,这是阴狠的笑、嘲弄的笑、漫不经心轻视一切的笑,也是方璃的笑!这几天的应对,对方的眼睛她再熟悉不过。吴家栋,不,方璃看着严逸,她拿起床边的花,轻轻闻了一下,然后咬了一口,娇嫩的花瓣顿时被撕扯下来,好像此刻无助的严逸。严逸如坠冰窖,逃也似的离开医院,飞奔回自己家收拾行李,她要离开这座城市,远离方璃这个恶魔。
天不遂人愿,严逸刚把行李箱搬出来,部门的组长发来消息要她明天去一趟汇京大学,说已经搭上了汇京大学艺术学院美术系的大船,要严逸和她一起去做个专访。
“可是……组长,我还有事,可能要辞职了。”
“什么?!你疯了,这可是汇京大学,我们只要以后可以和汇京合作,那不愁没销量啊。你忘了你追寻艺术理想的初衷吗?这可是国内最顶尖的艺术学院,里面大师云集,未来之星光彩照人……”
大师云集。严逸想到,或许她梦中怪异的色彩和图案可以从大师那里获得答案,她坚信梦中的怪象是一种艺术的启示,而不是什么鬼神之说。至于方璃……就算有鬼,她不相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女鬼敢明目张胆害人。
“好吧,我去。”
组长停下滔滔不绝的讲述,高兴地说:“我说的话打动你了?我就说我们可以跳槽去干销售的。对了,你刚刚说要辞职,为什么?”
“我先不辞职了,因为我突然想到快到发工资的日子了,把钱拿到手再说。”
组长:……
严逸疲惫不堪,倒头就睡。第二天又被组长的夺命连环call叫醒,她坐在汇京大学艺术学院美术系办公楼的走廊沙发上,神思还未归拢,就被从办公室探头出来的组长喊过去:“我和李院长说好了,你来负责具体对接事宜,李院长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个名师,人家在国际上都是有声望的,要抓住机会,争取下个月就签合同,年底前在A市组织一轮展出。”组长悄咪咪凑近,说:“最好争取所有学生的版权,这样以后哪个学生出名了,我们就可以高价卖出这些作品。”
严逸用手比了一个OK,她坐在单独的会客室里等待那位名师的到来。“叮”,组长发来了对方的信息,严逸打开一看顿时心脏一紧,简历上的人,竟然是方璃!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汇京大学本科毕业、哥本哈根硕士留学,后又回到汇京大学读博,毕业后留校任教,因为独特的风格、等身巨著在圈内名气越来越大,年纪轻轻就被提拔为教授。也就是说,吴家栋对自己的描述其实是方璃的经历。严逸疲于逃命,都还没来得及核实吴家栋和方璃的真正身份,她快速查询了一下两人的信息,发现吴家栋果然盗用了方璃的身份,他本身只是一个贩卖颜料和画纸等工具的生意人,而方璃才是真正的教授,恐怕吴家栋对外人卖弄的学问都是鹦鹉学舌、拾人牙慧。
那在那所古怪的房子里,画画的是方璃、施暴的也是方璃?好变态。严逸浑身发冷,她正准备起身离开,这时会客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啊!”严逸小小惊呼一声,进来的人也被她吓了一跳。来人是一位胖胖的妇女,似乎是学校的行政人员,她说:“方教授生病了,暂时不能见您,等她回来再说吧。”
严逸当然知道方璃在医院,她还用吴家栋的身份和她说了很多话,不过她还以为方璃一定会来,不会放过这种折磨她的机会,没想到方璃就老老实实待在病房里。而且,方璃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她还算是人吗?
“不好意思,我认识方教授,听说他老公……”严逸故意没有把话说完,想看看对方的反应。那位老师说:“嗐,别提了,方教授生病的时候他偏偏出国了,我看八成要离……”她马上止住话头,说:“人家两口子的事,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严逸怔愣了一会儿,吴家栋出国了,但她觉得,吴家栋八成是已经死了。不能等工资发下来那一天了,严逸继续回家收拾行李。行李箱打包好的那一刻,她的电话响了,是个A市的陌生号码,严逸接起来。
“喂,你好。”
对面不说话。
“你好?你找谁呀。”
对面轻轻笑了一声,严逸听出来了,她胡言乱语:“啊打错了是吧,下次不要再乱拨号码了。”
方璃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想我,或者吴家栋?”
严逸双手发抖,本想直接挂断电话,听到这话,她沉默了几秒,问方璃:“姐,我能问一下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吗?还有你真的杀了你老公?”
“你有时候傻得还挺可爱的。”方璃说,“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什……什么情况,姐,我跟你说过了,我真的是第一次做那种事,吴家栋一开始骗我说自己是大学美术教授,我为了请教他问题才接近他的,谁知道他还冒用了姐你的信息。姐,我不是惯三,谁知道你脾气这么暴躁上来就杀人啊,姐,你饶了我吧……”
方璃被她吵得脑仁儿疼:“闭嘴!”
严逸很听话,马上闭嘴。
“你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这种类似灵异事件?”
“你怎么知……啊,没有吧,我不知道你怎么界定灵异事件。”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就在浴室里杀了吴家栋,我把他的四肢分解开,然后用防水袋运出去,来回运了三次,你记得吗,是你帮我开的门。我当时浑身都是血水,可惜你没有看到。”
“啊!不是我!跟我没关系,你个神经病、变态,你刚才的话我都录下来了,这些都是呈堂证供,让警察来抓你。”
方璃笑了:“怎么会跟你没关系,你是帮凶,你亲眼看着我们行凶,但是却没有阻拦甚至帮忙隐瞒。”
“我没有,我没有!”
“你还记得吗,严逸,你把刀插进我胸口的感觉。严逸,咱俩都是罪人。”
方璃挂断了电话,严逸呆坐了一会儿,开始加速收拾行李。
她从未有过回老家的念头,其实方璃说得对,严逸从小就是这种倒霉体质,小时候见到包括父母在内的所有人都哭个不停,好像见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再长大点儿就经常遇到人贩子、恋童癖之类的变态,幸好她会哭,雷声般的哭喊声让这些坏人望而却步,再后来会遇到杀人犯、变态,甚至灵异事件,她对父母讲过很多次,父母最终也不堪其扰,只能呵斥严逸不许再说自己见到的非人形象。甚至有一次,自诩为温和的知识分子的父母动手打了小严逸,崩溃的母亲哭着问:“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说这些鬼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一个正常的孩子!”自那之后,严逸不再开口对别人说自己见到遇到的怪事,也不肯轻易相信自己看到的无法解释的怪象。
父母从一开始期盼和关切的眼神,慢慢变为了恐惧和疏离,那个家,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多温馨的回忆。她准备去隔壁H市租个房子。
白天,严逸到公司上班,偶尔抽出时间去看看房子,晚上就继续收拾行李。连续四天晚上,方璃都会用不同号码打电话过来,有的时候是九点、十点多,她会描述下杀人时的血腥场景,有的时候是凌晨两三点,这时电话里会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严逸受不了了,她知道方璃不会放过自己,于是买了一张回老家的高铁票,然后带着行李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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