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助理打开车门,灵巧地跳上来,放下雨伞,擦干鞋上的水,往驾驶处去。…这是?
“时哥说先把您送回去。”他解释道,“这场戏可能要拍很久,您先回酒店等。”
酒店?
稍微感到不安。
常规来想,按你和这个人曾经发生的事,或许并没有警惕的必要。在酒店总比在休息室好。
但酒店房间好像天然意味着更不一样的东西。
“……”
挣扎中的沉默被小助理认定为默认,他对你躬身点头,便跑去驾驶位发动了房车。错失了拒绝的机会。这样想来,大概也没有拒绝的必要。酒店在影视城外不远处,是一栋独立的高层建筑。停车后你被他领到最高层,房卡刷开的房间明显有人长住。他继续对你躬身点头,便又跑着下电梯了。
房间一片昏暗。
插入房卡时脑中掠过熟悉的影像。酒店最高层,金碧辉煌的装饰。爱人门前。酒液浇落般冷调的木质香。隔壁酒店房间。腕表。灯。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吻。
念头纷杂混乱。但灯光刹那亮起。
……空无一人。
金色灯光照亮视野,智能窗帘缓缓拉开。雨幕模糊落地窗。从玄关走进去,房间宽敞明亮。左侧是电视、餐桌、沙发。右侧是一张双人大床。被子乱糟糟地堆在床上,枕头丢在地上。床头柜摆着三四瓶没喝完的水。一座橘色半透明塑料纸堆成的小山。
看起来很多天没有叫工作人员打扫了。
……坐在沙发上等吧。这里比房车的空间宽裕些。
这么想着走过去,发现沙发上还有他脱下的浴袍。摸上去**的。不知是不是因为下雨,触感像浸在水里一样。沙发布洇湿一大片。
…不像能坐的样子。太潮湿了。
你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把**的浴袍放回去,慢慢走到他的窗边,捡起地上的枕头,坐上了柔软的床榻。
柑橘的气息。花果香。清新又甜腻的气味。
窗外沙沙地下着雨。
听起来有些催眠的白噪音。
…最近都没有吸那个烟呢。
来时经过室外停车场积水的地面,小腿残留湿润。中央空调嗡嗡地吹着冷风。雨声沙沙不停。
冷意从足尖蔓延到肩头。
今早,应该吃过药了。
稍微蜷缩起来。
氛围很奇怪。感觉要发生什么了。
这种情况不会不做什么吧。
虽然有预感。虽然很明确了。真正要发生时还是很害怕。是向锦昀。感觉会从夜店舞池里把神志不清的醉酒女生捡去包厢开派对的混沌男生。
你坐在他的床上。
体检报告记得是没有问题。
他的状态,也,还算…正常吧?
…出于对他的恐惧吗?不算。很害怕。但也不是怕那个人。
不知道在畏惧什么。
雨声静静落下。
催眠的沙沙的白噪音。
寂静柔和蔓延。
你怔怔地想:也或许不会发生。
助理说是一场**戏,要拍很久。或许会延迟拍摄。或许他回来之前,你就可以回家了。
……
……
这场戏拍了将近五个小时。拍完雨还没停,但全场工作人员已经累到透支。涉及临时换场换戏,各场务无一不忙到焦头烂额。也就是被换掉戏份的演员清闲些。
下戏后他连忙给自家难搞的爷递浴巾水杯。男主演身边,饰演反派的演员一块儿接过助理递的补给。两个男星不约而同地无视助理,一边擦着头发往场外换衣间走,一边随意地聊天。
“你家姐姐哪去了?我看今天也来探班了。”
“在酒店呢,不然等太久了。”
“也是,这时候不能累着。”反派演员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啊,我还以为…没想到还挺疼老婆。”
停两秒,啧一声,带点男人都懂的促狭,调侃道:“还是姐弟恋。大你几岁啊?”
“没大几岁。”时锦懒洋洋地回,把喝过的水瓶丢给助理,小男生手忙脚乱接住。二人交错走进换衣间。
门口两个助理对视一眼,俱是叹一口气,认命地等自家难搞的爷换完衣服回酒店。
改过的行程比原本少两条。当日拍摄计划完成,导演宣布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提早收工。原本筋疲力尽的剧组瞬间喧闹,一片欢腾。到酒店刚好下午三点半。
玻璃窗透进暗暗的天光。中央空调驱散盛夏暴雨的湿热。室内陈设丝毫不变。被子保持离开的形状。银蓝色月光纱巾横盖肩头,腰间细心叠盖两层。黎潮蜷缩身体,枕臂侧卧在大床最边缘,指尖松松握着手机;胸脯微微起伏,呼吸均匀绵长。
她睡着了。
可能睡得不大好,颤睫晕开不安,眉毛轻轻拧着。像在做噩梦。
湿润发丝还在向下滴水。
他单手捋过漆黑湿发,弯腰扯开卷成一团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洗完澡黎潮还在睡。
雨停了。云开雾散,碧空如洗,炽阳比晨间更加明亮。落地窗蜿蜒滑痕。室外潮湿而闷热。日光照在透明玻璃,折射晃眼的金光。空调运作,肌肤萦绕湿凉的冷气。
黎潮。
叶青的情妇。席重亭朋友的妻子。把晟奇少当家迷得神魂颠倒。或许是众芯创始人至今未婚的原因之一。
手段了得呀。到底有什么魅力?起初会百无聊赖地如此探究,但有关她的念头很快如水滑过。
不是有那么特别的人。
哭起来很有观赏性。但仅限于此。
只是陪叶青玩一玩,不值得特意探究。
……
温热水珠顺着额角滴落。
指尖落在柔软的侧脸。不轻不重地。按压眉骨、腮边、脖颈,撩开雪白薄被。银蓝色丝巾缠绕着,从羽绒被的间隙探出一角,刺绣钉珠勾缠发尾。
海藻似的发梢蜿蜒落在苍白单薄的肩头。
“……”
抓不住确切的念头。
呼吸。风声。雨后树叶簌簌吹落。积水波动涟漪。浴室暖色灯映着地面落水。天青色玻璃窗。湿闷与凉气。水珠在浴巾内侧滚动。
奇异的平静。
指尖触及月光般的夜色丝巾。
是刚回浔州时买的。回程飞机上见过一面,当时并没有留下很深的印象。下飞机刚好熟识的SA发消息通知某大热丝巾款式将到货,他各订了一条。
本来是给常佑买的。经纪人一天换一条丝巾,很难让人不记住。
东西送到家里已经是一个月后。
刚好是黎潮第一次去夜场那天。金绿色的裙子波光粼粼。送到的十六条丝巾他只留下一条月光飞马,第二天全部打包送给经纪人。
觉得图案和颜色适合谁,就散漫地留下了。
当时没打算送给谁。
但之后陆陆续续又买了一些对方推销的产品。发夹。手链。手镯。项链。耳环。包挂。家具。茶叶盒。上个月SA开始主动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包。
叶青没送过她包。
那个人没有加销售联系方式的习惯,平常很少去店里,基本由助理和秘书负责采购。以他的能力,想买哪款包最多麻烦一点,并不会买不到。
叶青只是更喜欢用珠宝妆点她。
最近那款包也到了。
他对着官网一个一个颜色挑的。
当时还是漫不经心的心态。想着她常戴那条丝巾,可能是喜欢这个颜色。
事后回想起来。
他,给黎潮买包?
半是浮躁的负面情绪。
一部分是恶意、躁动、时隐时现的撕裂欲。一部分是模糊在阴影里的一团黑雾。
抓不住确切的念头。
卷曲黑发流丽漫洒,缠绕银蓝钉珠,艺术品般遮挡脸颊,勾缠垂至床角。手臂前端被头枕压出血液不通的苍白。丝巾下基础款灰蓝吊带包裹腰身,黑色宽松短裤长度到大腿中段。腿根褶皱压迫深红印痕。
她的呼吸愈轻、愈颤了。
嘴唇也是。脸颊热度上升。捏起来更柔软。
差不多是下午四点。
在这很方便。时间充裕。地点合适。无人打扰。还可以羞辱她本性○○,自己跑到男人床上睡觉。她自找的,叶青半句话不会多说。
“…姐姐真是胆大呢。”
他轻声说,五指张开,有趣似的在床上人脸颊上方小幅度地移动。掌心落影投在纤柔缭绕的发丝。而后向下捏住并非自己的情人的下巴,掰过她的脸,不轻不重地抽下一道清脆。受害者发出半声细碎的反抗,首先被自己掐断在咽喉。她很快安静下去。向锦昀掌心上移,覆盖眼部平静下按。
黎潮还是那样。
寂寂的、安静的,半是消极的。仿佛接受一切地。承受并不在意的对象的凌虐。
像一只过于逼真的美丽人偶。
他乏味地问:
“——你喜欢我吗?”
……
风声寂凉。
向锦昀忽而意兴阑珊。
“算了。你走吧。…真没劲。之后都不用来了。”
……
……
鳄鱼皮,稀有款。精致浓亮的电光蓝。
随意放在酒店衣柜,任谁开门都能看见。稍微翻看就会发现,里面装满了没用的顶奢配货。
一水儿的金银蓝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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