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汗。”
许今禾的右手手臂还被河桉轻轻握着,她发现他的体温烫得有些惊人,肌肤相触的地方隐隐有灼热感。
她不适地想抽开手,却被他紧紧地握住。
河桉的手掌宽大,指节修长有力,他的手掌缓缓地从手臂划到手腕,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手指停在手腕处时,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有些许痒意,最后他握住她的手,把她手掌心沁出的汗细数擦去。
“……”
要不是看他表情一脸认真,她都要觉得他在揩她油。
她抽回手,尴尬地说:“谢谢,可以了。”
河桉像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刚才握着她的那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握着,指尖似乎还停留着许今禾的温度,“休息好了吗,我们得抓紧赶路了,不然我们和妈他们的距离拉得更开了。”
许今禾说:“那走吧。”
此时身后传来些骚动,有几位女生互相挽着手,似乎在互相打气,眼睛紧紧地粘在河叙身上,然后小跑到他面前,“那个,帅哥,能给个微信吗?”
河叙笑了笑,眼神瞟向许今禾,然后又收回,温言婉拒道:“不好意思啊同学,我有女朋友了。”
那几位女生遗憾地说:“啊,那好吧。”说完又注意到了一旁和河叙长得一样的河桉,几双眼睛明显又亮了亮,踌躇着要不要过来搭讪,却看到了身边的许今禾,然后向许今禾略一鞠了躬,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后,小跑嬉笑着离开了。
许今禾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挡掉了河桉的桃花,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的空地挪了挪,拉开了和河桉的距离。
河桉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若有所思地垂眸看着她的脑袋,正想要说什么却被河叙打断。
“走吧,哥,许穗穗,再不走太阳就快要下山了。”
这次河叙走在前面,许今禾在中间,像是又怕她掉队,河桉就跟在后头不远处。河桉河叙兄弟俩的长相过于出众,加上两人都身穿干净利落的黑色运动服,将优越的身形衬出来,宽肩大长腿,一米八几的身高在人群中像是鹤立鸡群,惹眼极了。
早知道她也穿酷飒点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有些宽大的白色运动服,她个头不算高,大四体测的时候净身高是一米六六,衣服还是临时穿她家老爸的衣服。在这俩间夹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许今禾不爱爬山不是没有原因的,姜女士他们经常爬,一口气能爬到山顶,然后河桉河叙这么多年来也有健身的习惯,体力也自然不在话下。可能这场爬山之行最大的受害者是许今禾,她平时在学校跑八百米都是勉强及格的水准。
她又开始出汗,能感觉到后背已经粘着一层浅浅的汗,潮热黏腻。腿已经开始发软,好不容易爬完了一节台阶,到平地上时,她想停下脚步原地休息,河桉河叙停也没停一下,身形挺拔端正,像是不会累一样。
许今禾只好强撑着一口气,努力抑制自己的喘气声,至少不让自己看起来太柔弱。
“许穗穗?”河叙回头看她,她咬着牙,脸色有些苍白,顿时被她的脸色吓到了,他停下脚步,“没事吧你?”
河桉也察觉到她的异样,上前温声关切地问:“累了吗?休息一下吧。”
许今禾腰板挺得板正,舔了舔嘴唇,说:“不累,继续走吧,早点和爸妈他们汇合。”
河叙闻言来到许今禾面前,微微倾身按着她的肩膀,认真端详她的表情,说:“许穗穗,路边的石子都没你的嘴硬。”
他继续说:“这样吧,要不然你河叙哥亲自背你上去,怎么样?”
许今禾说:“......我是累了,又不是瘫痪。”
河桉拿开河叙放在许今禾肩膀上的手,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眼神淡淡地扫过他,“累了就原地休息,山路台阶多又陡,摔下去要么鼻青脸肿,要么粉碎性骨折。”
河叙似笑非笑地说:“开个玩笑而已,哥,你那么较真干什么?”
“不是我较真,基于你的品性再结合曾经发生的例子来看,你不是没有能做出这种行为的可能。”河桉继续说,“你自己犯蠢可以,别再带着穗穗一起。”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想到了那件事,小时候河叙调皮,总是爱带着许今禾闯祸,六岁那年除夕夜,烟花放完之后,小河叙就带着小今禾在小区院里捡其他家用剩下的爆竹纸屑堆成一堆烧着玩,要是捡到还有芯的,在火堆里噼里啪啦的很新奇,后来也不知道哪来一堆小孩也跟着“效仿”,小孩多的地方争吵必然少不了,两边为了争抢爆竹纸屑争吵了起来,六岁的许今禾个小,被某个小孩推搡,一不小心就被推倒,这不偏不倚撑到了火堆里。许今禾凄厉的哭声引来了小区的不少大人,姜女士夫妻俩得知后立马带她去医院。后来因为这事河叙整整被方媛责备了一整年,许今禾手腕处留下的疤,好在面积不大。
......
“行吧。”河叙自讨没趣地转身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掏出手机看。
“很累吗?擦擦。”河桉把随手携带的小包面巾纸递给还在岑岑冒汗的许今禾,又从斜挎包里拿出矿泉水,扭开递给她。
“谢谢。”女孩脸色比方才好了很多,稍微变得红润起来,脸颊泛着点出汗过后的潮.红,发丝有点溽湿,贴在脸颊处,嘴唇也恢复了血色,唇珠润泽,像是刚出水的新荷。
河桉静静地看着她,周围人声嘈杂,还有长风吹过树叶摇曳的沙沙声,他只是专注地把心神放在面前的女孩身上,视线慢慢地从额头、眼睛、鼻子扫过,最后是嘴巴。
河桉眼睫轻轻地颤动了一下,轻声开口道:“走吧。”
他们三人来到山顶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山顶已经集聚了不少人,他们对着方媛发来的照片,去找人汇合。
方媛的衣服很好找,一眼就能看见,方媛似乎也看到了他们,朝他们大幅度地招手,“这边!”
方媛拍了拍许今禾的肩膀,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可以啊,穗穗居然能坚持到山顶,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半路回去了呢。”
许今禾有气无力地笑笑:“小媛姨你就别捧杀我了。”
忽然又见就她一个人在这边,四处张望了下,问:“哎,我爸妈呢?”
“在那边瞭望台照相呢。”方媛手指了一个方向。
瞭望台人多,许今禾没去,只是找了个比较好的位置,架起手机等待晚霞。
耳边又忽然叽叽喳喳,变得格外喧闹起来,又上来一波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她没回头,只是耳边响起一道略为熟悉的嗓音:
“哎?又是你啊,好巧啊!”
她回头看,是半山腰上给她让石凳的男生,看见她似乎意外又惊喜。
许今禾礼貌地回以一笑,“好巧啊。”
男生自来熟地问:“你应该上来很久了吧。”
“没有,我刚上来——”
许今禾话音刚落定,男生就兴奋地说:“我跟你说,我们早就应该到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朋友那帮家伙非要走那条更远、更绕的那条路——就第三个阶梯那条岔路口。不然我们早就上来了,还有啊,你们回去的时候千万别走那条路,谁走谁后悔。”男生炮语连珠似的一连串地吐出一番话,他带着点口音,加上语速过快,许今禾还在努力辨认他话时。男生忽然向她做了个敬礼的动作,“哎,我朋友叫我了,我就不聊了,同学,我们有缘再相见!对了,瞭望台那边才是观赏日落的绝佳视角,你......”
男生的朋友一把捞住他的脖子,拉着他往里走,“行了,别光顾着撩妹了,忘了你是来取景参加拍摄比赛的?”
“......“
许今禾好笑地看着他们,爬完山上来还能一口气讲这么多话,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朝气蓬勃活力满满,看着就快乐幸福,没什么烦恼。
河叙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过人群找到她,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顿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许穗穗,你还是好这口。”
“?”许今禾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河叙双手插进兜里,皱眉说:“别告诉我你还对你那学弟念念不忘啊?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女朋友?”
许今禾有点佩服这人是怎么将这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男生联想到一起,“我怎么不知道你想象力这么丰富?”
“是吗?你就偷着乐吧,”河叙挑起眉,看起来自恋又张扬:“有一个这么在乎你明晃晃为你吃醋的男朋友。”
许今禾有些难以言喻地看着他,带着毫不遮掩的无语和嫌弃,正想让他别入戏太深时,他忽然靠过来从后面紧紧桎梏着她的手腕,“别乱动,现在是拍摄晚霞的最佳时刻。”
如他所说,彼时天边荡着一整片的橙色云霞,在天边布列整齐就像一块块的鱼鳞片,夕阳辉映下的半山腰就像一道金色屏风,山顶视野开阔,余霞成绮,一览无余。
河叙抓着她的手,给她寻找合适的角度,按下快门键,定格。
许今禾后知后觉他的姿势已经是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拥入怀中,她手肘往后戳了戳,示意他:“行了,你走开吧,我自己拍。”
河叙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放开她,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拍照。
晚霞消散得快,很快天色就暗了下来,山顶的路灯暗黄,不断有飞蛾等飞虫成群地往上扑,然后再灰扑扑地掉落。即便是再微弱的光亮,也愿为其甘之如饴地死去。
河桉在不远的暗处心想,他就是那脆弱、愚笨的飞虫,可飞虫死的是身,他死的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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