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桉离开得突然,也没打一声招呼就先走了,方媛只说他公司临时有事,不得不回去。
姜秋菊可惜地说:“小桉这孩子,这晚饭也不跟我们吃了,这么着急忙慌就走了。”
方媛没责怪,倒是体谅地说:“说是今晚他公司那边有饭局,现在忙点也正常,也不差这一顿。”
许今禾他们是在外面饭馆吃完饭后回家的,她并没有着急回租的公寓,快要入秋,南城夏天虽然湿热,但要降起温来,天气温度直转急下,姜秋菊整天盯着天气预报让她多带点衣服。
许今禾在房间收拾衣服,余光瞥见床头柜放置的香水,原本今晚是要给河桉的。
怎么送出个礼物就这么困难呢?
她低头继续整理衣服,那就等他下次回来再给他吧。
闲下来后,许今禾开始刷手机,其实她很少看朋友圈,也只是在闲暇之时刷刷,河叙更新了一条动态,是今晚在山顶拍的照片。
许今禾打开相册,想了想,干脆也跟着发一张。
“穗穗,我装了几袋水果放你箱子里了啊。回去之后记得拿出来,别闷坏了。”姜秋菊走之前叮嘱许今禾,又带着许兴平唠叨了几句,才赶快让她去赶地铁,许兴平又实在放心不下,说:“穗穗,要不还是爸送你过去吧,再不济送到地铁口也行。”
家里到她租的公寓的距离实在远,来回足足要四个多小时,她也不再想麻烦她老爸,说:“多远啊,就别来回折腾了。”
“那好吧,到了发个消息啊!”
许今禾回头,看着两夫妻站在小区门口的背影,招招手让他们回去。
工作日人多,她拉着行李箱,等了两趟车才挤进去。站稳后,她看着车门玻璃上的倒影发呆。
又想起临走之前还是把那瓶香水放进了箱子里,她不想拖太久把礼物给河桉,拿起手机给他编辑了一条消息:
【河桉哥,你什么时候有空?香水我找个时间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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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桉今晚确实有饭局,明天有个项目展会,得提前做好交接工作。
饭局避免不了喝酒,但他喝得很少,酒精还未来得及上头,就在他走出酒店大门时被微风吹散,他现在异常清醒。
和合伙人道别之后,他叫的代驾小伙刚好到门口。
河桉把钥匙扔给他,然后低低地说:“抱歉,请等我一下。”
等代驾小伙放好电动车,检查完车子外观后,河桉示意他先上车。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上。他其实不常抽烟,只是今晚刚好备着,只是今晚想抽的**强烈。
天色已暗,远处是灯光变幻的广告牌。
他来之前换了身衣服,黑色衬衫黑色长裤,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饰品点缀,背对着光,模样隐晦暗沉。修长的指尖夹着烟,燃着忽明忽灭的猩红。白烟缭绕间,又忽然浮现下午山顶的那一幕,他眼神变得暗淡。
今晚的饭局不是非来不可,下午在他们身后目睹着两人若无旁人的**,他内心远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平静,脑子空白一瞬间后,心脏酸涩得快要喘不上气,他想他需要立马投身到其他事情之中吸引注意力,所以他没和她打声招呼就走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知道许今禾从小对河叙的情感或许很复杂,心里已经预设到的结果,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今天的晚霞那么美丽,不远处的他偷窥他们青涩美好的一幕,就像个局外人。
他掐灭了烟,上车。
回到家之后的河桉没有开灯,坐在沙发上抬手解开一颗扣子,拿起手机。
给方媛报完平安之后,他开始漫无目的地划着手机,习惯性地点开许今禾的朋友圈。她的朋友圈很干净,平时也不怎么爱发,却在今天晚上更新了一条动态,简简单单一张晚霞的照片,没有文案。
河叙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去点开河叙的朋友圈,他也在今晚发了一条动态,与许今禾发布时间相近,也是一张拍摄的晚霞照片,几乎是一样的取景,只是角度不同。
河桉缓缓地弯下脊背,手肘撑在膝盖处,完全还未退散的酒精似乎在这时又涌了上来,头痛欲裂,逼得他想干呕。
脑海里很多画面开始涌现,反反复复,他只能嚼碎又干涩地咽下,如鲠在喉,像是对他一遍又一遍的凌迟。
他主动放弃公司向他抛来的橄榄枝,将绝佳的晋升机会拱手让人,他来南城是因为许今禾。
生日那天,许今禾风尘仆仆地赶来,没有看到坐在角落里的他,他只敢在昏暗的角落处才敢无所顾忌地将目光投注到她身上。
她酒量不好,却喝了不少酒,最后还是他去搀扶着。许今禾醉酒之后并不老实,锁骨被她的指甲划出一道红痕,他只好将她的双手桎梏在他的胸前才能安分下来。她是真的醉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人一起去酒店过夜,都不看他是谁,还是说她把他当成了河桉?
尽管生气,他还是把许今禾轻轻放在床上,拖鞋,盖好被子,然后顺势在她身边躺下,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女孩就躺在身边睡得香沉,没有一丝一毫旖旎的心思,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河桉连翻身都小心翼翼。
这一夜他一夜无眠,只有晨光熹微之时才闭上了眼,没过多久醒来时身旁已经空无一人。
第二次碰面在许今禾家门口,女孩的神情有些怔愣,但还是乖乖地和他打招呼。
穗穗,将近一年未见,这算不算是我们正式的重逢。
正这么想着,河叙上前已经将方媛手上的袋子接过,两个人的手堪堪擦过,他们两个人却都不以为意。
是不是只有他这么在意?河桉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小姜阿姨和许叔还是这么热情,鞋还没来得及换,河桉就被姜秋菊拉进客厅坐着,茶几上是提前准备好的瓜果。
三位家长已经开始下厨房了,只留下他们三个在客厅,谁都没有说话,河桉把视线放在电视机上,电视机的内容他没有认真去细看,把余光放在对面的许今禾身上。
吃饭面对面相坐的时候,他看出了她的不自然。
为什么不自然,是认出了今天早上是他吗?
不自然的许今禾端起旁边的鸡汤就喝,看她被烫到,接着河桉倒了一杯饮料给她,说:“喝点冰的会比较好受。”
许今禾双眼含泪地向他道谢,眼角泛红,看起来很可怜。
河桉在方媛问他锁骨上的抓痕是怎么弄到时,是不是被猫抓时,他故意有所指地说:“是不是被猫抓了,我也没印象了。”
他一边随口胡诌,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她这么聪明,肯定猜到了。
河桉看她心虚的样子,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穗穗真可爱,他想。
下午回来时,酱油被落在了后备箱里,方媛让许今禾下去拿,她走得太快,连车钥匙也没来得及拿。他解下围裙,手顾不上洗,抓着车钥匙就跑下去。到车库时,看着她的背影,河桉心想还好赶上了,没让她再跑一趟。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河桉走过她身边,看她愣神的表情,最后只是越过她,“拿东西。”
“哦......”
许今禾解释说怕耽误做饭的时间,原本他想回答:“穗穗,没关系,没人会怪你。”
后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想到接下来她会直接问出“你今天早上在哪里?你昨晚有去河叙的生日聚会吗?”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关上后备箱后,去看她的略带紧张的表情,让他太阳穴突突地直跳,紧张是因为怕今天早上的不是河桉吗?还是说怕他对她做些什么?
他和她四目相对,“你在试探什么?”
没由来的生气,高中时候就知道许今禾屡次把他当成河叙,他很多都想问她,问她既然这么喜欢河叙,为什么这也能认错。
所以他冷声说:“许今禾,你还当我是高中时的那个河桉吗?”
许今禾只是皱起眉头,像是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也对,不理解也正常,反正她满心满眼的河叙。
他说:“昨晚还有今天早上跟你睡一张床的,都是我。”
穗穗,因为是我所以很失望吗?
“我喝了酒,但我没忘。”
那晚他没喝酒,没人知道那晚他无比清醒。
“想问我们有没有发生什么吗?”他勾了勾唇,慢慢说道:“我们都是成年人,穗穗,你觉得应该会发生什么呢?”
...
穗穗,原谅他的言不由衷。
......
两人之间的关系仿佛跌入了冰点,电梯里,河桉头靠墙壁上,看着许今禾的后脑勺,顿时心里有些懊恼,穗穗会不会觉得他阴晴不定?他突然变得有些颓唐,似乎一想到许今禾从来都是把他当成河叙的替身时,他整个人就变得失去理智。
回去之后,两人再也没有任何交谈。
饭后,许今禾把河叙叫出去。
他的心重重地往下一沉。
刷碗的时候,心不在焉,直到河叙走进厨房的那一刹,他的嗅觉灵敏,几乎是一瞬间就闻出来了他身上的香味是和下午许今禾身上的那道香味是一样的。
他仔细地刷着手里的碗,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用起香水了?”
他注意到河叙往客厅的许今禾看了一眼,然后说:“新买的男香,怎么样?”
撒谎在他看来更加欲盖弥彰了。
河桉的心里霎时像是被狠狠地揪住,说:“要我实话实说吗?”
转身和河叙四目相接,“很难闻,庸俗且腻味,这个香不适合你。”
不适合或许才是他的心里话,不适合,因为这是许今禾买给河叙的香水。
当晚河桉又失眠了,他想了一夜,在心里笃定没收到的礼物的原因是今天下午在地下车库时他的语气太冲,穗穗生气了。
他拿起手机,点开聊天框,反反复复地编辑,然后再逐字删除。
连续两天晚上没有休息好的河桉,第二天强撑着答应去爬山,他这次必须去,不能让穗穗看不起,要让她知道他最近有在健身,体力比以前好多了。
因为在意,所以河桉很在意许今禾的看法,以至于在她说出那一番话时,他只听进去了“必不可少的环节......给你们的礼物是香水......”
所以,他也是有生日礼物的是吗?穗穗果然没有忘记他。
一时之间竟然差点忘了回答,心底巨大的欣喜快要淹没他,他认真回答:“穗穗,我喜欢。”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一下午的心情仿佛都被她的一句话所影响着,开心得让他差点忘乎所以,差点让他看见下午那一幕时一时之间忘了任何的情绪,他说他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扑灭光亮只会让飞蛾暂时的停歇,只要重新施舍给他光亮,哪怕是细小的希望,能让他重重振旗鼓往上撞。
偌大的房子静谧得可怕,手机响了一声。
【河桉哥,你什么时候有空?香水我找个时间送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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