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间,弥留之际,他忽然又记起母亲。
记起那个家中设宴款待的酒局。
想到那个下午微笑的杨叔叔。
想到父亲歇斯底里的怒吼,两人后来的抱头痛哭。满地狼藉,鲜血横流。
他想哦,妈妈当时陪杨叔叔睡觉了。
妈妈长得不寻常,讲话口音有点怪,在这很难找工作。爸爸赚钱辛苦,她想帮忙,这么做收益更大。怪不得抽屉里那么多钱,收债人比他先翻到,一股脑收走了。
他现在知道没钱是什么感觉。他能理解妈妈。她没有错。爸爸也理解,所以他们抱在一起哭。所以一切都因为钱。
从头到尾一切都因为钱。
货款。铺面租金。房租。
贷款。生活成本。学费。
医药费。
钱。
一切都因为钱。
肇事逃逸是因为钱,殴打同僚是因为钱。生意失败,病症无解,举步维艰是因为钱。陪睡也是为了钱。父母的死是因为钱。他现在躺在这里,也是因为钱。
因为他们没钱。
因为钱可以买命。
这个念头在疲惫与绝望中忽而激起一阵扭曲而平静的洪流,化作一股巨力猛然推动他的后背。旧巷空气冰冷浑浊,不再融化的霜花覆盖口鼻,他缓缓吸入一捧刺骨冷气,将自始至终就不应当也不该存在的愚钝之物自胸腔缓缓排出,在关节锈蚀的僵硬与幻觉般的炙烤中挣扎向上爬起。
刚巧前一刻,远方孩童欢笑,有人在大雪中掀起白纱,重重踏雪接近,最后一声清晰声音响彻耳畔。
“——喂!能撑住吗?你们过来搭把手!”
……
……
……
“——重亭哥,我祝福你们,能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回程路上,车辆路过机场,二十年前漫天大雪与上周临别赠言重叠,友人神色平静无波,一如数年前初见;不顾同行者惧怕阻拦,半跪银霜将他拔出雪地,送进童话中金光洒落窗格的梦幻城堡。从此白茫茫一片人生路终于钉下一颗锚点,让他在越攀越高的无尽登天梯上偶尔能寻到一抹地面的金光;像一道若有似无的细线,透明而结实,松散拴住被无形之力不断催逼地越攀越高的风筝,让他还有一处能够回头。
如今细线被他亲手扯断。
于是挚友真心实意的祝愿与旧怨昭然若揭的恶意重叠,终于严丝合缝,难留一线余地。
——重亭哥,我祝福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席先生,对黎潮而言,您又有什么不同呢?
柔滑而沉静,低缓而真诚;
如出一辙的露骨怜悯。
他们的话是一个意思。
「席重亭,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
……
……
到家天色阴翳,将要下雨。傍晚时分,室内流动凉爽的自然风,她趴在沙发上看书,长发束起,小腿轻晃,一页一页翻过洁净书页。
他迈步过去,半蹲在沙发边捏住爱人的脸,动作粗鲁有力。她发出一点小声的抗拒,说还没看完,还是乖乖被他抬起脸,目光不满;对视瞬间他骤然抬臂,蓦地捞起她的身体向外扯。睡裙布料蹭过沙发软绒,“噌”地擦响伴随一声短促惊叫,她睁大眼睛,仓促抱住他的脖颈,下一秒被他紧紧钳进怀中;书籍摔落在地,风过哗啦作响,她摔进他的怀里,被他稳稳接住。
冷不丁被扯落在地强抱,哪怕不痛也吓人一跳;她愠怒不已,眼里烧起熊熊火焰,斥责将出口的前一刻,视线相对,忽而一怔;慢慢咬住嘴唇,很不高兴似的,收紧纤细手臂,更深地抱住了他。
“…至少先打个招呼吧。太突兀了,坏蛋。”
她身上有纸墨的香气。
“想你了。”他问,“你不想我么?黎潮。”
“你才走了半天诶…”
“不想么?”
“…呜你不要用这种声音凑到我耳边…”
“想不想我?”
“…可能有一——说了太突、唔……哈啊,地板太、硬了,…别在这…你每次都突然……”
……
……
“再说一遍。”
“不要——你癖好很怪诶不要总逼着我说——”
“说不说?”
“变态…”
“说。”
你避开他的视线,眼眸抗拒湿润。声音轻轻颤抖。
“…是你的。”
分明对这句话背后的意味感到畏惧,却诡异地感到一点自我放弃的战栗快乐;低如蚊呐地细声呢喃。
“…只有…你能,之后…,这些都是…”
“只有我能碰。”
他低声陈述,粗粝指腹摩挲脸颊,拢起一个危险的形状,又慢慢散开,以一种极异常的缓慢速度滑至下方,覆盖每寸肌肤。
氛围干燥炎热。
轻微的畏惧与不明缘由的亢奋。
滚烫掌心倾覆而下,指尖浸透无形的信息素,一寸一寸、压抑而炽热地标记你的身体;仿佛强迫身体主观记住他的存在,仿佛要让任何人哪怕远远路过,仍能从炽烈气息中得知这具身体有主。
混血面孔的男人半跪床榻中央,手臂撑在脸侧,侵略气息前所未有浓烈;他俯身拉近距离,咫尺间视线充斥酷烈可怖的威胁,脸颊俊美而冷峻,神色将趁人之危四字汹涌写到极致。
“——你是我的。黎潮。”
高处阴影投落,视线相对,暗蓝晕开沉沉的黑。
“——只有我。”
……
……
……
……谁又说不是他的了呢?
结果,过程中又亲又捏又咬又舔,逼你说一大堆奇怪的话,最后关头还要把你的四肢锁住凶狠地说不许动,简直像标记地盘的犬科动物,就差在你身上○○。跟动物实在没有区别。最后关头把你搞得很生气,推又推不动,不由自主也去咬他,他粗声笑说再用力点,多咬几个,声气近乎催促。你又是泄愤、又是烦躁、从他的锁骨咬到下巴,烙下两条鲜红虚线,过程中不知怎地心如擂鼓,竟感到一阵异样愉快;仿佛这种随时会被他人窥见的印痕真代表一种主人印下的标记,后半程已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催促、自己的愤怒,还是其他怪异的心理快感,竟在怦然心跳中将他全身撕咬个遍;还是结束许久,待到怪异的心理快感平复下去,才后知后觉到——
……这不是把自己拉低到和他一个层次了吗?
……你果然跟席重亭合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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