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最佳假想敌
[pass-海城]
几天后,程濯意外地接到了段宁的求助电话。
“乖仔,我在Sin……你赶紧过来……要出人命了。”
电话被应声挂断,他来不及辨别对方话语里的真伪,二话不说驱车赶往。
程濯从酒吧街一路狂奔向Sin,冲进门时满脑门的热汗。
“哟,还真来了!”段宁跌坐在地上,身边满是碎酒瓶子。
程濯下意识地循着声源望去,发现他眼窝乌青,右边的脸颊高高肿起,漂亮的嘴唇豁开两道可怖的口子,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那模样叫人看了胆战心惊。
“你没事吧?”
“放心,死不了。”
“那你能……”
“过来扶我一把。”
段宁跌跌撞撞地被他搀扶着站了起来。
程濯发现他身上的伤不止于此,咬住唇忍不住问了句废话:“咱们走吗?”
从Sin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春寒料峭的大马路上。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程濯却还是放心不下,快跑着上前把人拦住。
“你慢点。”他小声叮嘱,想了想又问,“现在要去哪儿?”
当然是回家啊,段宁腹诽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刚才赔了不少钱吧?回头我还你。”
程濯心软,看到他脸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开口道:“你还是去趟医院吧。”
段宁抬头瞥他,要笑不笑地:“干嘛,关心我啊?”
直到进了医院,他这张嘴依旧得理不饶人。
护士前脚刚走,后脚段宁就忍不住:“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找你帮忙吗?”
程濯抬起头,仔细地帮他调整了一下输液的流速,默不作声地坐了下来。
“一点都不好奇?”段宁顶着张猪头脸,支着下巴兴致勃勃:“说真的,我都没想到你会过来。”
知道还问,程濯心想,自己可是逃了两节公共课赶过来替他擦屁股的。
这人倒好,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还有闲心拿自己寻开心。
气氛沉寂了良久,再开口时段宁已经整理好情绪,“你最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程濯觉得奇怪,眉宇忍不住皱了起来。
傍晚的阳光有点刺眼,段宁靠坐在窗沿,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柔软的光晕下。
“当然是问你和肖宇航啊!”他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自问自答:“好啦,我知道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开个玩笑嘛!”
那一瞬,程濯蓦然想起这段时间和肖宇航忽近忽远的关系。
酒馆挥别的隔天,肖宇航应该是看到了简讯,终于舍得把他的行李如数送了回来——只不过来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跑腿公司的工作人员。
清晨,程濯躺在宾馆的床上睡回笼觉,醒来时被电话铃声吵醒。
肖宇航平静的声波传来:“在睡觉?”
“唔。”他含混地应了一声,抹了把脸清醒些:“你……”
“行李记得查收,我就不过来了。”
“知道了。”程濯起身灌了几口热水,终于不再难受了,“谢谢你。”
话筒那头静了几秒,最后只听到他吝啬地回了句“再见”,随即收了线。
他们确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段宁在一旁继续添油加醋,“我问他要你的联系方式,这厮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程濯心头莫名地酸了下,竟然觉得有些委屈难过。
话锋一转,段宁拉起他的手,祥林嫂似的向他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的不公。
交往半年的男友背着他偷人,猖狂地把三带到家里来,要不是自己工作结束提前回家撞了个正着,怕是一年半载都要被蒙在鼓里。
段宁是一家时尚杂志社的御用模特,工作性质和肖宇航大差不差。
一年到头各处跑,鲜少有安定下来的时候。
了解清楚前因后果,他果断地把渣男约到Sin见面,势要出一口恶气。
谁成想这个贱.人居然还把三带过来了,狗男男一副你侬我侬的架势把段宁恶心得够呛。
长到这么大,还是头回吃这种闷亏。
他不愿被人当小丑笑话,情急之下抄起一旁的酒瓶子二话不说往人脑袋上招呼。
“你讨到什么好处了吗?”程濯听完事情经过,嘟囔说:“现在躺在医院的是你,又不是他们。”
段宁顿时语塞。
他恍然发现,这小子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点滴打完了,程濯叫来护士,帮忙把他手上的针头拔掉。
从输液室出来,段宁脸上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模样有些狼狈。
他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反正多涂两天药膏就好了——他正想趁这个机会给自己放个假。
段宁心情不错:“今天谢谢你,否则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太丢人了。”
外头细雨蒙蒙,初春的寒意被风吹进骨头缝里。
程濯抬手看了眼时间,公共课早就结束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对段宁说:“你应该可以自己回去的,我就不送你了,再见。”
段宁不依,“哎哎哎”地叫了好几声,跑上前拦住他:“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给我一个机会好好谢谢你。”他知道自己刚才态度不好。
继而又搓了搓手,欲盖弥彰地解释,“不管怎么样,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有了这出小插曲,两人因此结识。
段宁是个实打实地自来熟,大事小事每天总是能给程濯发许多简讯。
也没什么要紧的,一般都是叫他出来喝喝酒小聚一下。
闲暇之余也会聊聊自己的近况,比如这几天飞到哪个城市拍摄了,又或者今天负责跟拍的摄影师是个老色胚,借机吃了他好几回豆腐,之类的。
聊天途中,他偶然得知程濯是海大的在读生,旁敲侧击了几次,问他身边有没有同好。
“方便的话,帮哥介绍介绍。”段宁说如是说道。
接触多了,程濯也渐渐摸清了这人的秉性。
他隐约有种感觉,酒馆初见当晚,段宁对自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热情,似乎也是无奈之举。
程濯借机问他,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就不喜欢自己啊。
段宁挑了挑眉,只是故作高深地笑而不语。
程濯心里有好多问题,没忍住一并道:“在Sin出事那天,你为什么想到找我帮忙?”
段宁很意外他居然还在介意这么一件小事。
“这还用问吗?因为那时候咱俩连朋友都不算啊!”
“……”
段宁抽了口烟,神情失落:“要是让那帮狐朋狗友知道我被人甩了,怕是做梦都能笑醒吧!”
他故意压低了嗓音说,但是你不一样,我知道你跟他们都不一样。
程濯看着太年轻了。
这种年轻不仅仅是指他身上挥之不去的学生气,更多的是他眼神里的清澈,笑容里的纯真。
程濯的身形精瘦板正,皮肤莹白细嫩,眉梢眼角流露出那种与生俱来的松弛感。
就好像他从小到大都是这副青春无敌的可爱模样。
-
初夏时节,程濯意外地和肖宇航见了一面。
那天下午他接到段宁的电话,对方约他在大学城附近的棋牌室见面,末了又强调说老朋友也来,让程濯务必露一面就好。
程濯不想去,决定留在实验室继续赶课题。
两点多的时候,电话又一次响起,段宁问他到哪儿了,来的时候记得带几瓶汽水。
程濯被催得没办法,匆匆结束手头的作业,一路狂奔着出了校门。
棋牌室距离海大不远,沿街的门店都是连锁宾馆和廉价理发店。
他听班级里的同学不止一次提过,这条街每到周末多是学生情侣前来光顾。
五十块钱就能开一间钟点房,再加三十块,还能包热水和空调。
左右巡视了两圈,他都没找到类似小卖部或者超市之类的店面。
程濯顶着烈日从街头走到街角,转了两圈,终于看到一家文创店的门口摆着两台冰柜。
走进店门,展示柜前挂着一副巨型拼图。
他的目光由此停留,细细观察一番。
服务生在一旁热情地介绍,拼图的种类、材质、工艺……等等。
程濯表情认真,看模样俨然已经被说动,打算掏钱了——直到听到有人叫住他。
Dolly那张风情的面孔一如初见时那般惊艳。
他穿着简单的麻布衬衣,露出一截凹陷的锁骨和修长的颈子。
程濯十分惊讶自己居然还能记得对方的名字。
是因为Dolly美得太有攻击性,或者是别的什么理由。
他抿嘴笑了笑,不想表现出任何热络的情绪,索性连客套话也懒得说。
Dolly看出对方的回避,依旧细声细气地问他最近过得好吗,怎么在这里,打算买什么云云。
程濯被他的自来熟打断了思绪,随便敷衍了两句,顺势接过店员打包好的礼盒,决定离开。
Dolly似乎松了口气,笑意微微:“宁哥说的那个朋友是你吧……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
程濯实在想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但很快,Dolly扔下这句话,留给他一个背影直接走了。
程濯懒得再和他碰面,于是便躲在角落,假装饶有兴致地研究墙上的拼图画。
Dolly果然很识相地没有再来烦自己,紧接着他就在巨大的反光镜前看到了肖宇航的身影。
肖宇航穿着宽松的美式背心和墨绿的五分休闲裤,胳膊上的肱二头肌练得饱满有形,搭配那张要死不活的英气脸孔……大概这就是路人所说的那种gay圈天菜吧,程濯心道。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反光镜,看清楚了肖宇航的一举一动。
最后又不自觉地将对方的每个动作分解开来,从眼底印到心底。
“你猜我刚才碰见谁了?”Dolly的说话声在店里响起,恰好能被程濯捕捉到:“反正你肯定想不到。”
肖宇航付完钱,将汽水饮料装进袋子,并没有兴趣和他玩什么猜谜游戏。
烈日当头,肖宇航只觉得烦躁难忍,表情也有点不耐。
Dolly试探道:“咱们也买两幅回去吧?”他看着橱窗里的拼图架,意有所指。
肖宇航余光一瞥,派大星和海绵宝宝的脸贴着镜头——那是他学生时代都不会喜欢的东西。
“不用了。”肖宇航冷淡地补充:“我厌蠢,玩不了这些弱智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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