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筹谋

裴邵刚从松州回来,那里发生了一件杀人案,死的是当地最有钱的一个豪绅,松州的县衙呈上公文写明犯人是那豪绅的小妾,为财杀人。

可裴邵结合证据和证人证词发现其中有异,便带着一下属直接去松州查案。

那豪绅做的是药材生意,松州有一种只产在当地的草药直供御前,皇商的身份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不过值得大理寺少卿特意走一趟的还是因为那豪绅曾是三皇子开府后的近侍,虽未常在人前走动,只有少数人知晓,可朝堂里最无法遮掩的便是秘密。

他在松州重新招证人审案,得出的真相果然同呈给大理寺的不同。

回到京城后他没直接回大理寺述职,有些事情需要理清了才能说。

没想到一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今止告诉了他天牢失火及林家葬身火海的消息。

他停下往府里的脚步回头看着今止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今止重复了一边刚才说的话。

他立即脚步一转,对今止吩咐道,“你即刻前往通州核查林家还活着的人,我先回大理寺”。

奔腾的马蹄声落在青石板路的声音惊乱了大道两旁的商铺。

大理寺

门被推开时,大理寺卿周奕正品着一杯上好的蒙顶石花,开门的动静大得让他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溢出后流到指间。

他赶紧把茶杯放到桌上,又吩咐侍从赶紧拿手帕过来。

“属下鲁莽惊扰了大人,请大人恕罪”,他拱手道歉。

“无妨”,周奕示意裴邵在一旁入座。

他向周奕汇报了去松州的情况,趁着谈话间问起林家的案子。

这位在朝堂风云里汲汲营营到满头白发的老人沉吟片刻向他说出这几天林家的周折。

裴邵觉得其中满是漏洞,他问道,“此案现归何处?可交由大理寺处置?”

自裴邵入大理寺以来,且不说阵营派别,他态度谦和又屡办大案,连带着整个大理寺都被皇上高看两分,在大理寺里依旧隐隐有了东方压倒西风的势头。

他已快到致仕之年,对这些权力倾轧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林家的案子却在他心里敲响紧钟,一个京中五品大员,二百多口人,不过是来去间便倾覆。

他拂了拂袖子,对裴邵说,“此案去留不该我们来关心,做好分内之事即可,你也莫牵扯进去”。

一瞬间,从对方的眼睛里,裴邵便明白了其中含义,他对这年迈的上司执手行礼,恭敬地称是。

离开房间后,他叫来心腹苏琼去暗查苏府情况。

周围来往官吏不少路过裴邵,他们驻足向裴邵行礼,裴邵却岿然不动只幽幽地看着远方,双手紧握。

马府

马乾清这几日一直在联系朝中好友想撕开御史台和刑部的口子,可他们却被封了口般讳莫如深,一层迷雾遮住了事实真相。

他再想继续深入时却发现那股阻力难以撼动甚至随着他们的调查开始给他们找麻烦。

祖父从通州带来口信,知会两个孙儿尽快回通州,突然的噩耗让年迈的老人只想保住林家最后的血脉。

他们兄妹俩拒绝了,不管前方如何困难,无论牺牲什么,他们都要亲手手刃仇人洗去林家的污水。

院子里

丫鬟萍儿正在门口和旁边的吉祥悄悄说话。

她下巴轻轻一抬,眼神往屋里示意,压低声音说,“你说他们俩究竟是什么来头?”

吉祥不爱嚼主人家的舌根子,又不好得罪泼辣的萍儿,只好敷衍着说,“不知道,不过肯定是老爷的客人”。

萍儿却不相信这理由,她微微欠身用肩膀碰了吉祥的肩膀,揶揄地用更低的音量说,“这两位的事情老爷连夫人都不许过问干涉,你说会不会是老爷的……”

她伸出双手握紧拳头,单把两个大拇指伸出来比划着,挑眉看着吉祥。

吉祥赶紧伸手将她的手打下去,连忙看向里屋怕人听见,“别胡说!”

“你怕什么”,萍儿不在意地甩了甩袖子,不善地把吉祥的手打回去,“看那姑娘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是我们俩在外面唱大戏她都听不见,我猜啊那姑娘长得这样美,哪个男人不喜欢,没准她就是被隔壁住的那个男的卖进府里的,所以才郁郁寡欢”。

吉祥看着她在门口说着这样大胆的话,恨不得一巴掌拍晕了她,若是被人听见他们俩都得打一顿再赶出府去。

现下也不再顾忌共事的情面,赶紧将她拉走。

屋里的禾禾确实没听见这些闲言碎语。

她正看着桌前一张纸,上面正记录着他们兄妹俩能记得的所有林齐年的关系网。

林府倒得彻底,以往和林府有往来的世家而言,现在的林府已经捞不着一点好处,还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林家,对于外人而言,没有人能轻易承担私藏嫌犯的罪名,尤其还是通敌叛国这样诛九族的死罪。

他们兄妹俩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只能提前做好两手准备。

过了两日,马乾清从朝中打听到消息,现在因天牢失火一时,御史台和刑部正相互推诿扯皮,他们并未按规矩将案件移送大理寺审理,又不尽快查明真相。

御史台和刑部内部部门繁多,现在这天牢失火一时和林府疑似通敌一事便在他们两者的部门间相互轮转推诿,不知何时才能重启查案。

夜晚烛火轻曳,暗黄的光打在三人脸色,都显得深沉冷漠。

马乾清向兄妹二人说完这新消息后继续开口说道,“此案悬置不决,远在通州的沈家倒还能没被盯上,但是你们是林家嫡亲的子嗣,万不可暴露于人前,只是……”

林不言问道,“马伯伯无需顾虑,有什么尽管说便是”。

马乾清眼神扫过两人说道,“我想办法查看了天牢入狱的林家众人,怪的是其他人都能对上,偏偏禾禾的名字也在上面”。

一瞬间,禾禾想到了桃果,那个多次顶替她的身份,为她参加各种府宴的丫鬟。

母亲当时留下桃果,或许在自己走后便开始让桃果假扮自己,可这又是为何?

林不言听完倒是有些惊喜,他问马乾清,“马伯伯的意思是在明面上林府的林妙心已死?现在林府里除了已经嫁人的林妙姜外,还活着的人便只有我?”

大梁朝规定,女子嫁人后一切事物罪责尽归夫家,且林府的案子尚未定罪,现已成悬案,事以通州的沈家和嫁人的林妙姜都躲过一劫。

马乾清捻这有些发白的胡须说道,“现在拿捏不准他们有没有人在清查林府的遗漏者,咱们稳妥些总是好的”。

他私心想留下两个孩子保住老友的点血脉,现议提道,“先京城风头太紧,我在杭州略有薄产,你们赶紧先过去躲躲,等过了这一阵再入京谋划也不迟”。

林不言却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马伯伯的恩情我们兄妹俩无以为报,可家族血仇让我们夜不能寐,又如何能去杭州躲避逍遥,在事情尚有一线生机时我们都想留在京城慢慢查线索”

马乾清闻言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兄妹俩的脾气和你们父亲一个样”。

现在每每看着林不言的样子,他都能从中看到好友往昔的几分神态,没聊多久,他便起身离开。

两人恭敬地送马乾清出门。

林不言低头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禾禾提议道,“太晚了,哥哥送你回去吧?”

禾禾却没动弹,他耐心地这样陪着妹妹,等了一会才听见她喊林不言,“哥哥”。

林不言摸着她的脑袋轻声回道,“嗯?怎么了?”

“当时我都前往通州了,母亲为何还让桃果假扮我?”

“许是母亲心里不安,让桃果穿着你的衣裙就能装作你还在家吧”,林不言不想禾禾过度执着这些难过的事情,只好随意地想了一个说法。

可禾禾却不认可这个答案,她低头看着衣袖上绣的合欢花愣愣地说,“我之前偷偷听母亲和周夫人说起京城里的府邸秘事,他们说那曹之昂干过当街掳女子的事,只是对方不敢报官此事便不了了之,你说母亲是不是怕曹之昂胆大包天来劫人,便让桃果装作我的样子?”

“乱猜”,林不言轻轻搂着禾禾拍打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咱们又不是寻常百姓家,父亲身上既有五品官职,曹之昂便做不出劫人的事情来,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为父母翻案,你不能钻进这些牛角尖里去”。

说完便拉着她起身,“走吧,你该回去休息了”。

他拉着禾禾起身出门,身后的她却没听进去多少林不言的话。

她构想了无数母亲在那种情况下让桃果假扮自己的目的,替嫁?挡灾?还是其他的意图,这些都不是禾禾所希望看到的。

临近屋时她转头问林不言,“桃果不是家生子,平日里碰到旬假都会回家,哥哥你说若她没有假扮我,或者一开始我没有买她入府,是不是她就有不同的结局,或许她不会死?”

“没有如果”,林不言严肃地看着禾禾,他一字一句将禾禾的幻想碾碎,“即便母亲没有让她假扮你,她也会死,和林府的二百四十三口人一样死在那场大火里。禾禾,你既然要和哥哥一同谋划复仇,便不可深陷过去,咱们没有时间浪费在伤春悲秋的执着过去上”。

眼泪在眼眶打转,她用尽全力才把它们都压下去,禾禾垂着头许久才低声回复,“知道了哥哥”。

林不言看着禾禾进屋后才离开,他在回去的路上思索着刚才马伯伯的话。

天牢里的“林妙心”已经死了,若是重新换个身份,禾禾也许能避开复仇的血路,安稳的过一辈子。

可她性子执拗,直截了当地说明定会引起她的反对,甚至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冲动举动,所以他需要重新谋划。

一个能让她安全又不会闹起来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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