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复仇

从小到大,家里最调皮的第一当属林不言,禾禾排第二,林妙姜娴静懂事不能列入这排行里头。

儿时,他们兄妹俩在府里上蹿下跳,爬过树差点摔下来、去厨房偷东西吃害的全府以为进了贼、趁林齐年午休纵火差点把他的胡子烧掉……诸如此类多不胜数。

恶作剧的结局往往是林不言去跪祠堂,可他最义气,每次都说自己的主谋,禾禾永远都是“被教唆”的可怜人,她往往被沈氏骂两句便过去了。

有一年夏天特别热,禾禾许是过久了在穿来以前吹空调的日子,一时受不住这样炎热的天气,一直病恹恹的不舒服。

老是频发腹泻呕吐,大夫诊断说是耐不住暑热所致,沈氏看着瘦削了好多的孩子,担心得不行,亲自熬药喂给禾禾,又将府里所有的冰都紧着偃月院用,又想办法到处从外边买冰。

她一直记得在那个难受得无法入睡的夜晚,沈氏坐在床沿替她打扇,口中轻哼着曲调悠长的童谣,伴随着她摇摇晃晃进入梦乡。

从此之后每年夏天即使没这样热的天气了,偃月院的冰也是最多的。

禾禾喜欢这林府的一切,父亲母亲、兄弟姐妹、陈姨娘,还有偃月院的丫鬟仆和一草一木。

她想更多时间得留在林府,最好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就这样在府里陪着父母。

马伯伯的话却让她的梦彻底撕碎。

她怔忡地站在那儿看着哥哥嘶吼着,红着眼睛红着脸想往外跑,却被马伯伯和冲进来的仆人死死地拦住。

她的脑子出现一阵阵嗡鸣声,隔了许久才重新听见外界的声音。

林不言双手被人拉着,他无力般地跪倒在地,残忍地被迫接受着这个噩耗。

马乾清见事情已说出口,便不再顾及,他扶住林不言的后背对他说,“在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之前,你和禾禾都是代罪之身不好出面,这段时间你们都呆着我府里,家里的……后事,交给马伯伯来办”。

“能让我们再见见父母一面吗?”林不言跪在地上抬头祈求地望向马乾清,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唯有一双眼睛赤红。

马乾清看着这孩子许久,才咬牙说道,“马伯伯尽量办”。

禾禾站在两步之外看着他们,她身上仿佛没了力气,身体被禁锢一般,无论怎么抬脚都无济于事。

努力了许久才迈出腿上前拉住马乾清的衣袖。

她张开口想说话,可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喉咙处挤出几声嘶哑的音节来。

马乾清从她张口的样子猜出了她想说的话:为什么。

为什么天牢会失火?为什么牢里官差没能救下林家人?

天牢归属刑部看管,一向制度森严,像这样大的失火更是闻所未闻。

目前对这场大火因何而起暂无定论,马乾清也只能和两个孩子如实说明。

禾禾被马乾清派来的丫鬟给牵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儿时农庄的水田里的感觉,让自己的身体无法落到实处来,脑子也混沌得想不出任何东西,只能茫然地听着别人说话,却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她被安置的厢房里林不言的住处不远,马乾清特意派了两个丫头来招呼她的起居,禾禾被动地接收者穿衣吃饭的指示。

她浑浑噩噩地不知天日,丫鬟正端来茶水替她喂水,突然,仿佛活过来一般她推开丫鬟,急切地跑去林不言的住处。

“哥哥,哥哥”,她着急地拍打着林不言的房门。

再次见到林不言,他的样子同之前简直大相径庭。胡渣在脸颊疯长,一双眼睛又红又满是疲态,面色蜡黄头发凌乱,仿佛老了好多岁的样子。

禾禾却置若罔闻,她对林不言说,“哥哥,我想回家了”。

这话让林不言听得有些发愣,隔了许久才听见他嘶哑的声音说道,“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家了”。

“你骗人”,禾禾低下头怯懦地说,“你骗人”。

林不言抬手摸着禾禾的脑袋,泪水忍不住往下淌,他咽了一口唾沫,想将悲恸的情绪随着唾沫咽回去,可只是徒劳。

一夕之间,父母俱亡,他被迫成长起来,他要将父母蒙受的冤屈洗刷干净,要护着妹妹不被恶鬼窥探,还要重新将林府撑起来……

一桩桩一件件的重担压得他来不及悲恸,却轻易又被妹妹拨痛心里最深的伤痕。

他轻声对禾禾说,“父母……不在了,以后哥哥会保护好你……”

身体被一双手推开,他望着突然失控的禾禾,看着她红着眼睛说,“你骗人!父亲母亲昨日还好好的同我吃饭,怎么就不在了!”

她退后一步,看着林不言认真地说,“母亲说了马上就要入夏让我在家别乱走动怕又染了暑气,我们不能在外面久呆的哥哥,得回家了”。

她拉着林不言向往外走,可身后人却纹丝不动地站在门口,他闭上眼睛极力忍耐住情绪,再睁眼时眼睛里多了一丝坚决,他拉回禾禾将她抱在怀里,右手抚住她的头,开口说道,“哥哥没骗人,父母真的不在了,陈姨娘他们也不在了……”

“你骗人!”,禾禾大力地想挣脱林不言的怀抱,却被他牢牢抱住,她伏在林不言的肩上反复地哭喊着说,“你骗人,你骗人”。

哭泣是悲恸之人唯一能做的事,活在混沌里的禾禾终于能看清事实,让她一生都难以放下的现实。

过了许久,天色渐晚,林不言拉着哭累了的禾禾回房。等她坐下后对她说,“等明天我给你安排马车你先回通州找祖父,父亲的事暂时还没波及他们,你过去了他们也能照顾你,等哥哥处理了家里的事就来接你”。

他是家中长子,父母蒙难,现在只有他能立起来,禾禾是女孩,去祖父家是最稳妥的安排。

禾禾静静地低着头,林不言以为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却见她抬头对自己说,“父母之事我难辞其咎,哥哥觉得我应该活在祖父的荫蔽下让你独自冒险吗?”

林不言皱眉反驳道,“一切尚无定论,如何能知父母之事与你有关?何况现在的情况哥哥已无法护你周全,你出事了怎么办?”

“父亲常说家中子女,我的脾性最像他,认定的事情绝不回头”,禾禾轻轻说着话,又拿起桌上的茶盏猛地摔倒地上,瓷杯顷刻间瓦解破碎,禾禾眼疾手快地捡起一枚碎片往手心一滑,血顿时涌出流向手腕滴落在地。

林不言没想到禾禾能来这样一出,他下意识地想拉过她的手检查伤口,禾禾却敏捷地后退一步,她决绝地说,“即使这事情与我无关,可我既是林家的女儿,是你的亲妹妹,就没有安然享乐让你独自为父母翻案的道理,我自小学武有防身的能力,哥哥不用担心”。

她看开鲜血淋漓的手掌对林不言继续说道,“我的决心便是如此,若哥哥执意将我带回通州,我也会自己来京城替林家查明真相,父母冤死,我岂能安睡?哥哥,你若是不信你就试试”。

林不言看着禾禾,又看着她手上涌动流出的鲜血,最终点头答应下来。

在马乾清的斡旋下,又过了不到两日,他违背了和林不言约定的誓言,只带回消息说林家的尸首已带回,因夏季炎热怕尸身腐坏,便直接将他们安葬在城郊。

其实他没说的是林府上下的尸身因火烧已经不成人形,他去看时也惊得险些呕吐出来。

他想不通自己的好友一家竟沦落这样的下场,他们的尸骨被人毫无尊严地摆在一处空地上,周围偶有官差衙役路过,他们都对这些尸骨或置若罔闻,或掩鼻嫌恶。

怎么会这样呢?他问自己。

不过好在保住了一双儿女。

他希望在那两个孩子心里,父母都是健全和蔼的样子,他不忍心两个孩子见到父母这般惨状,便作主直接入葬再告诉他们。因时间有限,来不及寻找风水宝地,便先将他们葬到了自己的城郊庄子里,那里依山傍水也是一个好地方。

为掩人耳目,他们在傍晚时抵达农庄。

身后的丫鬟们捧着祭拜用的香烛金箔纸等物,禾禾被林不言拉着往前走,越走她心里越害怕。

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一场梦,都是一场谎言,并不是真的,等梦醒了,谎言被拆穿,自己还能回家和母亲一同做盂兰盆节用的河灯。

可事与愿违

引入眼帘的墓碑让她险些摔倒在地,还是一旁的林不言手疾眼快扶住了她。

新鲜的泥土气息钻进禾禾的鼻腔,无数的坟冢密密麻麻地立在眼前,她跌跌撞撞地跑了两步扑到在一处墓碑,因冤屈未消,墓碑上只写着名字,“林齐年、林沈氏、林陈氏……”她喃喃地念着墓碑上的名字,这一刻她才真切地陷入到家破人亡的事实中。

眼前的墓碑太多,有姓名的却寥寥无几,因事发突然来不及找人辨尸,也因大火焚身他们难以辨认。

那些在府里认真工作的奴仆侍从,到死连个墓碑姓名都难以得到。

空气里开始弥漫燃烧纸钱的气味,他们从凄苦中抽身而出的人们开始为死去的亡魂祭拜,期望他们在地府里活得好一些,能尽快投个好人家。

林不言在父母坟前磕着头,他的额头沾上黄土看不清底下皮肤因大力磕碰而泛起的红,他忍着泪水向父母起誓定会查明真相还父母清白。

禾禾呆坐在父亲的墓碑前,手里抓着一捧坟冢上的黄土,她微微抬起手掌,细碎的石土从指缝留下洒落在裙摆里,松动手指,这些泥土便快速落地。

她回头看着父亲的墓碑上,轻轻拂过那新刻的字痕,又往后看着那些无字的墓碑,她把脸贴在墓碑上,轻声同父亲说道,“父亲,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我一定会报仇的”。

……

昨天看到一个段子很有意思\(`Δ’)/

说的是作者也只比读者早两小时知道剧情(=TェT=)

这不就是我的现状吗U ?? ` U ε=ε=(>Д<)ノノ!!

想剧情要疯掉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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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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