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云衡心头徘徊着诸多疑惑,他微微侧首,目光投向靠在自己肩头的鬼。
恶鬼面容极为苍白,透着冷冽寒意,像深谷中久积的残雪。眉头轻颦,似是在忍耐身体不适,高大身躯委委屈屈地窝在他怀里。
他真的受重伤了吗?
若是……此时岂不是诛杀他的大好时机。
殷云衡脑中闪过诸般念头,眸光沉沉,问他:“你想与我合作,为何不直接告知我阵法在井中,反要绕一大圈?”
孟归深叹了一口气,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眉宇间流露出几分委屈与落寞,“还不是因为阿衡对我心怀戒备,我若直截了当向你说明,你恐怕会怀疑我居心叵测,让你自己逐步揭开真相,才更为妥当。只不过——”
他面上笑容多了些骄傲:“我的阿衡太聪慧,还是没能瞒过你。”
殷云衡不置可否,又问:“你可知这阵该如何解?”
孟归深回道:“阴阳术法我死后方才涉猎,并不精熟,阿衡自幼随师修行,应比我更懂阵法才是。”
殷云衡目光微转,“你怎知我自幼随师修行?”
“猜的。”孟归深神色坦荡,“你们这些捉妖驱鬼的修士不都有师承?与阿衡交手时,我观阿衡剑意纯粹浑厚,体内灵气也比旁的修士更充盈,这并非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定是经过数年苦练。”
他的回答无懈可击,但殷云衡心头总有些怪异。
这时,杏树下的阴影里传来一声细弱呼唤:“阿衡……”
孟归深表情一沉,双目似箭,射向小骷髅:“谁准你这么叫他的,这名字只能我叫。”
小骷髅犹豫一会儿,又换回之前的称呼:“爹爹。”
殷云衡:“……”
他无奈地转过头,月下小骷髅跃入眼帘,他愣了愣,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
小骷髅是同他们一起出来的,殷云衡匆匆一瞥,见它蹲到树旁专心致志地拼凑自己四散的骨头,便未出言打扰,却没想到他将自己拼装成了这样。
头是反过来的,胳膊和腿是错位的,整个骨架奇形怪状的。
殷云衡轻轻推了推靠在自己肩膀的头,道:“你先起来,我帮他将骨头装好。”
孟归深闻言大手一挥,小骷髅转瞬间恢复原状。他环着殷云衡的手臂紧了紧,垂下头,语气低沉:“我为你伤成了这样,可你只顾着他,阿衡你太偏心了。”
殷云衡目光从小骷髅身上转了回来,移向怀里,只看见那鬼乌黑的发顶。
他轻叹道:“回卧房吧。”
无论恶鬼是真伤还是假伤,终究是为他受的那一击,他不能放任不管。
“咚咚——”外头又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已是二更天了。
殷云衡扶着孟归深回了卧房,房中陈设仍是成婚那日的模样,红烛摇曳,金帐低垂。躺在大红喜床上,殷云衡思绪万千,成婚三日,却如三年。
也不知师父有没有看到灵蝶。
“阿衡——”身旁恶鬼又在叫他。
殷云衡敷衍地“嗯”了一下。
孟归深磨了磨后槽牙,酸溜溜道:“阿衡在我面前就没像刚才那么笑过,也没摸过我的头。”
殷云衡转过身来,轻抚他发顶,如儿时母亲哄慰自己那般,柔声道:“乖,赶快歇息,好好养伤。”
孟归深乌黑眼珠猛地一缩,目光在殷云衡脸庞上下盘旋,犹如锁定猎物的鹰隼。
殷云衡本以为如了恶鬼的意,他便不会再扰他,没料到他会是这般反应。
他心头涌上一股不安,不动声色往里移了移。
苍鹰怎会允许猎物逃脱,它嘶鸣一声,扑向自己的猎物,咬住他的喉咙。
喉间脆弱突起被卷入口中,对方动作极其凶狠,冰凉舌苔紧紧贴着细嫩肌肤,毫不留情地反复舔.舐,透出一种接近原始的渴望。
殷云衡感觉自己喉头像是被火灼烧,又像是被冰刺穿,冰火交织,痛苦不堪。
“疼……”娇弱的喉结经不起这般粗暴的对待,殷云衡推拒着身前恶鬼,难耐地仰起脖颈,口中发出微弱的痛苦呻.吟。
他的脖子修长又白皙,仰着头的模样如一只引颈待戮的白鹤,圣洁而美丽。
孟归深眼底酝着黑沉沉的风暴,大掌托住殷云衡后颈,将人死死按在自己舌下,变本加厉地肆虐扫荡。
殷云衡紧紧地攥着身下喜被,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喉间不止刺痛,还有一种令他抓心挠肝的痒麻,仿佛有千万只小虫爬过。连绵不绝的煎熬,他难受极了,一腔烈火从胸膛燃起,浑身血液仿佛都在沸腾奔涌,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耳畔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阿衡,放松,把你交给我。”
殷云衡脑中混沌,思绪停滞,听闻这句话,他艰难地想。
放松?放松什么?
殷云衡猛然回想起之前的情形,犹如棒喝,瞬时清醒过来。
睁开双眸,殷云衡脸色大变。
恶鬼已解开他的里衣系带,正挑起衣摆,欲脱下它。
殷云衡急掣回衣物,翻身避开恶鬼触碰。
然而失了系带约束的里衣,却因他剧烈的动作陡然滑落,露出了圆润白皙的肩头。
殷云衡一惊,当即拉上自己的衣衫,朝恶鬼望去。
只见那鬼的眼睛翻涌着浓雾,目光幽深森然,宛如暗藏无数凶险的九冥之渊。
“你、你受了伤,不能……不能做那事。”殷云衡底气不足道。
恶鬼缓缓逼近,饱含欲.望的眼睛自上而下扫视殷云衡,在殷云衡心惊胆颤的目光下,一把拉起他按进自己怀里。
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阿衡,感受到了吗?”
殷云衡浑身僵硬。
孟归深蹭了蹭殷云衡,埋在他脖颈,低声道:“你帮我。”
殷云衡瞪大眼睛,潋滟的水眸里满是慌乱。
如何帮?
“手嘴腿都可以。”孟归深徐徐引诱。
殷云衡斩钉截铁:“手!”
可真到了那时,他发现根本自己不会。
孟归深微讶:“你没给自己弄过?”
殷云衡满面红霞,又羞又窘,睫羽如振翅的蝴蝶,不停扇动着,声音有些结巴,“我平日里潜心修行,怎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这种……”他别过头,说不下去了。
孟归深盯着宛如一张白纸的殷云衡,更是兴奋。
殷云衡察觉他的变化,惊惧回头,水雾蒙蒙的杏眼里带着无声的恳求。
孟归深喉头滑动,双眸深不见底,定定瞧了殷云衡片刻,化作一声无法抑制的叹息。他压下心头躁动,低沉的声音中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我教你。”
……
殷云衡从没想过会那么久。
这比他练剑还累。
他满脸麻木。
两人终于有了更进一步的接触,孟归深露出餍足笑容,俯身亲了亲殷云衡柔软的红唇,眉梢眼角是毫不掩饰的得意:“阿衡累坏了吧,快好好歇着。”
今夜发生太多变故,殷云衡身心俱疲,他撑不住了,瞥恶鬼一眼便沉沉睡去。
烛影绰绰,覆在殷云衡瓷白的肌肤上,他面上透着胭脂般的红,灯影下更显明艳。
他的长相本是偏清冷的,如同未被尘世沾染的雪,那双银色眼眸,更为他增添了几分谪仙气息。如今沾上情.欲,反倒像是勾人心魄的艳鬼。
孟归深的目光一寸寸描摹那人的睡颜,黑瞳中闪烁着偏执而危险的光芒。
他偏要为这霜雪染上艳色,将这仙人拉入凡尘,同他一起沉沦。
“阿衡,你逃不开的。”他低低笑了,“终有一日,你会完完全全属于我。”
“啊!”殷云衡猛地坐起身,发出一声短促惊叫。
他浑身被冷汗浸透,缓了好一会儿,才怔怔转头望向同床之鬼。那鬼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容苍白,可即便如此,也让人感觉到一股摄人心魄的威压。
梦中恐惧再次袭来,他被恶鬼囚在牢笼里,怎么也无法逃脱。
那种绝望窒息的痛苦,殷云衡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
这张符纸与旁的不同,朱色字符中隐隐透着黑雾。那符字也很是奇怪,每一笔的走向都十分诡异,组合成一个鬼气森森的图案。
这是殷云衡专为恶鬼而画的符。
画符时,除了朱砂,他还添了一样东西——恶鬼的头发。
用带着本体之物的符箓对付他,会比普通符箓强数百倍。更何况,虽不知他真正的名讳,但“归深”二字被叫出口的那一刻,便指的是他了。
新婚夜,他趁恶鬼睡着时剪下他几缕头发,画了这道符,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殷云衡抿着唇,缓缓靠近那只鬼。
心口狂跳不止,雷鸣般的心跳声锤打着他的耳膜,那声音撼天动地,震耳欲聋,他几乎怀疑会将熟睡之鬼叫醒。
殷云衡左手紧按胸膛,试图将那巨响压下。
可胸口仍剧烈跳动着。
他深吸一口气,挪到恶鬼身侧,暗夜中,被鸦发半遮的双眸亮得惊人。
符纸甫一靠近恶鬼,其上金光便疯狂闪烁,在殷云衡手中震颤不停。
殷云衡手腕蓦地一转,掌中金符挟着体内灵力便向恶鬼眉心而去。
他的动作迅速而决绝,没有丝毫迟疑。
悄悄试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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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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