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青野给余戈发消息:“什么时候能空出时间去基地一趟?”
被消息吵醒的余戈伸手揉着眼睛,对着黑漆漆的窗帘封顶看了好一会才回复:“至少不是早上五点吧?你起怪早的嘞。”
青野立刻回复:“嗯,没办法 ,毕竟是被队长叫过来干活的。”
“所以有工资吗?”
“有啊,每个月两百梦币。”
“才两百?好抠搜啊。”
“还好吧,分事情的,还有劳务补偿什么的。”
“那还行。”
“不过两百梦币换算成人民币的话,其实也可以了,足够养活自己。”
余戈回忆了一下兑换比率,一枚梦币能兑换一百块钱来着。
嗯,突然觉得自己以后的规划越来越清晰了。
两人漫无目的不知所云地互发了一通消息,给余戈整清醒不少,感觉未来充满钱途。她立即起床,洗漱完换好衣服也才六点半不到。
其实是事情对自己很重要的缘故,尽管余戈起这么早,还是精神抖擞地来到基地。
在基地养伤的那段时间,余戈主要是其他地方转悠,这次是她第一次来到小队工作议事的地方。
想到接下来可能要见到小队里其他的人,余戈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万一开门看到的是那个沈茫队长,她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听青野的描述,队长并不好相处,余戈暂时也不想碰面。
费了些功夫终于找到小队办公室门口,余戈抬手敲门。里面的人应该是提前到了有一会,听到敲门声第一时间来开。
“早上……”
脚步声渐近,门缝扩大,做完心里准备的余戈仰起脸,即将出口的“好”瞬间夭折。
“早啊。”
门内,像是刚起床,连发型都没打理的言戮热情又不失分寸地应答着余戈的招呼。
在看到余戈垮掉的表情后,他的语调迅速滑下来,低着头,皮笑肉不笑地问:“余戈同学不想看到我啊?”
“……”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人这种直来直去到令人无措的性子,余戈仍然不适应地别开眼,“我是来找筑梦师的。”
“所以沈茫把我喊过来了啊。来我们组办公室,可不就是找我嘛。”
余戈将脸转回来,欲言又止。
“哈。”言戮中气十足地笑了一声,留着打开的门,迈步往沙发走去,“很简单的道理,现在才想明白?”
余戈沮丧地跟着走进办公室。
她没想到要帮自己处理事情的筑梦师刚好就是言戮,这个基地筑梦师好几个吧,怎么每次都接触他?
“我以为你会很忙。”余戈低声解释。
“嗯,确实忙,只不过刚好要休息的时候被叫过来干活了。”
“……那还真是辛苦。”
她在阴阳怪气吗?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说得通,毕竟上次自己推了人家,有情绪很正常。言戮歪了歪头没有细想,将沙发上歪斜的枕头统统放回原位,替余戈清理出一块宽敞的位置。
“请把门锁上。”
“啊?”余戈反应慢了一拍,站在原地没动。
“啊什么啊,这件事不需要第三个人第四个人在场,我可不想做到一半被人打断。”
“……”余戈手摸上门把手,搭在上面没有用力。
本来因为关系差,这间办公室里的气氛已经很奇怪了,锁门之后更让人待不下去,她想现在就逃走。
茶几上有些面包薯片还有开盖的矿泉水,言戮简单粗暴地清理残局,迟迟没听到落锁声,头也不抬地催促余戈:“快点哦。”
过了一会,他才迟钝地意识到什么,手上动作停住,抱着一堆零食直起身看她。
余戈被言戮看得心里发毛,“砰”的一声关门落锁。
言戮便弯下腰继续收拾,“过来坐吧。”
关上门的余戈简直无所适从,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已经操控意识点开武器一栏。但凡眼前这个男人道貌岸然,有冒犯到她的任何行为,她马上就用锁链戳他脊梁骨,大骂三百回合。
言戮不知道余戈在想些什么,收着收着忽然问:“早饭吃了吗?”
余戈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不提还好,一提她真的感觉有点饿。
“没有,怎么了?”
“嗯,我就问问。”言戮将几袋还没拆的面包塞进抽屉里,“这些是啾啾送我的,就先不方便给你吃了。”
余戈:“……”
好了,武器放下了,还是熟悉的感觉,欠欠的,贱贱的。
现在她心里有个疑问,言戮是不是小心眼啊?问题是她没有什么对不起言戮的地方吧?
余戈开始陷入自我怀疑。
收拾完茶几,言戮找出纸杯,从饮水机那接一杯热水,走回来放在余戈面前,最后在余戈对面坐下。
“谢谢。”余戈把滚烫的纸杯放在茶几上,赶紧进入正题:“我需要做什么?”
直到这时,沙发对面的男人好像终于想起来自己的角色,表情正色起来。余戈顿时感觉言戮这个人跟换了层皮一样,简直不像本人,看起来都没那么讨厌了。
“青野昨天应该已经跟你说过找我的原因……”
言戮坐姿算是余戈见过的比较规矩的坐姿,既不张扬也不内敛,谈事情时稳重的风格倒是跟他整个人形成反差。讲话时不知是转移注意力还是下意识的习惯,左手拿了根走珠笔旋转起来。
余戈瞥了一眼他转笔的手,觉得转得还蛮稳,心里给出肯定评价的同时,又被他耳朵上的耳钉吸走注意力。
紫色耳钉,是有什么寓意吗?
紫色……耳钉……
余戈想到这就不再继续,直接打消了好奇心。她以前认识新朋友的第一个习惯,就是从外在以及星座来推测对方的性格以及可能适应的相处模式,时间长了真有些改不掉。
不过,跟言戮应该没必要这样。感觉两人不需要成为有话题可聊的朋友。
“余戈?我刚刚说的你明白了吗?”言戮突然叫她的名字,手中的笔停下来放在茶几上。
余戈眼神心虚地从耳钉上移开,对上他的视线,很诚实地摇头。
“这样啊,”言戮说,“让你来这么早确实很抱歉,今天我只能空出一小时来帮你。”
他并没介意余戈的走神,只以为她是困飞了没听进去。确实,余戈不像是那种能五点爬起来去图书馆自习的大学生,一大早把人喊过来,不适应也很正常。
“那我再说一遍,还原梦境的主要步骤是你放空大脑,我来还原。”他耐心重复着第一遍解释的东西,“在这个过程中,我跟你会以旁观的视角重新走一遍整个梦境,过程中可以说话,但不能做出违反梦境规则的行为。全程不会浪费太长时间,最多半小时就能结束。这次你明白了吗?”
余戈点点头。
“好,那现在跟着我做……”言戮朝余戈伸出一只手,掌心平展张开,“这个动作。”
余戈低头看着他的手,又看了看他。两秒后,在言戮的示意下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上。
“话说在前面,”言戮语气停顿,掌心微微向上抵了抵余戈的手掌,“你要绝对放松,要信任我入侵你的意识世界不会对你造成伤害,过程中可能会有不舒服的地方都是很正常的,尽量不要产生排斥,不能随意退出。每个任务只能有效还原一次,后续再怎么还原都会出错。”
“好的。”余戈点头。
“你把手掌放在我的掌心里,不用这样悬着,半小时会很酸哦。”
余戈再次点点头,将手的重量全部放下去。两只手零距离相贴,余戈在心里吐槽这个流程太过于矫情做作,还算从容地配合着对方。
“好了,”矫情制造者言戮语气轻快地说着,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不要紧张,把眼睛闭上。”
“嗯……”
言戮最后的声音传入耳中:“余戈,生命里让你印象最深的场景是在哪里?”
嗯?什么问题?
印象最深的场景?
似乎没有。
余戈闭上眼睛,周围全是黑暗。
她没有去过很多地方,也没有印象特别深的场景,生命中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已经成为平淡陈旧的过去,所以,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上来。
在这黑暗里,余戈耐心等待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她已经放下戒备心,因为直觉认为当下场景不会发生任何会让她陷入危险境地的事情。即使上次任务直觉也出了点错。
是要她放空大脑是吗?
余戈慢慢把杂念都抛到一边,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上,尽量不去在心里进行疑问、猜测、判断。
无法言说的感受拂过来,宛如一张张开的网,将她整个人包裹进去,延伸、缠绕、最后于意识的最深处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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