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人死死抓牢栏杆,还是摇摆不定,猛烈刹车后几个女生扑了出去。
好在有惊无险,成功避开了那辆赛车,赛车就没那么幸运了,撞到了稻草堆——陈姐拿来给家畜做窝的,替这人捏了把汗。
原芃瞅了眼对方的损坏状况,车头刮擦严重,轮胎磨损了不少,心里啧啧,不知道是几百万几千万的车,维修费海了去了,刚运过来,又要运回去修,奢侈。
“好刺激!”莱时润眼冒星星,崇拜道,“不愧是芃哥,还以为我这青春美少女要栽这里了!”
三个男生不说话,悄摸偷看原芃,围在一块嘀嘀咕咕,原芃无奈地笑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却看后排的黄头发女生蹲在地上,腿磕出了血,噘嘴呜呜委屈。
原芃记得她坐在大巴最后一排的正中,确实不安全,休息室有药,他就问要不要跟他走,帮她包扎。
黄毛丫红着眼眶点点头,红绿蓝一窝蜂地左拉胳膊右抬腿,打算提她走,原芃一看四个小火柴人互相搀扶的场面,感觉更危险,就下蹲背了过去,示意黄毛丫上来。
“我草!!!秦訾!你他妈不会开别开!!!”
远远传来男人的怒吼声,原芃背着小孩往后一瞥,几个高个子男人聚在对面,其中一个暴跳如雷,对着从报废赛车爬出来的人指指点点。
秦訾的腿抖三抖,回话没什么底气:“霖哥,我哪知道赛车跐溜地这么快!差点就死了放过我吧!”
唐云霖愤而给了他一拳,将爬起的人再次打趴下,呸道:“你死了拉到!别祸祸人!那可是大巴车!撞上了你就去卖屁股吧!看有人救你不!”
旁边的人都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没人受伤就行——”
其中染银发的男人走向站在最前方的人,拍了下他的肩膀,说:“迟煦,你不管管?看什么呢?”
迟煦在大巴车停下后,视线就没移开过,顺着他瞄定的方向望,大巴司机正背着一个黄头发的女生,“把人伤着了得去聊聊吧”这句话还没说出来,六色青春男女像小鸡仔似的跟在司机屁股后面,惊得男人顿住。
楚子鹄吐槽:“这什么?彩虹战队?”难怪,是个人就会盯着看。
迟煦倒不是在看那几个小屁孩,似乎是寻到了有更有吸引力的东西,他的胸腔剧烈起伏,起起落落,仿佛心情的连续变幻,兴奋、喜悦、愤怒以及恐惧交织,凝住这位最具潜力的新人、最年轻拉力赛冠军候选人之一的躯体,使他做不出任何动作,直到众人频频呼喊,才收回视线,面布愁云地走向破损的车。
“维修队没跟来,”唐云霖砸吧嘴,“只能运回去了,靠,经理和肖琦绝对会骂死我!我甚至连张帅照都没拍上!”
迟煦没听他抱怨,突然说:“这里的司机会不会修车?”
唐云霖他们疑惑地看向迟煦,这他们怎么知道,就是会修也不会修赛车吧?
但迟煦神色认真,眸子黑到发亮,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病狼,嗅闻啃食猎物的突破口,前些年他犯病,整天都是这副表情,惹得迟家和发小们日日不安宁,病好后跟去了趟天堂被耶稣训化了似的,脾气好是好了,他们倒觉得更可怕,迟煦就是颗不定时炸弹,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爆炸,所以没人敢反驳。
楚子鹄反应快,见他这样便转移了话题:“哎,秦訾,我看大巴上有小女孩受伤了,你等会去赔个礼道个歉,治疗费什么的多给点,别给你表哥落下话柄。”
唐云霖也是赛车手,不过在他这里,风骚第一,比赛第二。什么拉力赛、圈速赛混着来,完全是有钱任性的做派,职业梦想是到F1赛场上邂逅一夜情。
秦訾怏怏点头,他还处于劫后余生的后怕里,悲催地倒地,而且无人理他。
一直没说话的詹越白开口道:“那个大巴司机,挺厉害。”
众人认同,短时间内做出了准确预判和行动轨迹,避免了一场车祸,在山顶撞车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事。
詹越白盯住地面深深的胎痕,补充道:“你把修车费也赔了,这大巴轮胎估计要爆废。”毕竟不是赛车的专用胎,车子也旧,但是上司可不会管原芃的避险操作,在谁手里坏了就谁赔。
苦主原芃哄着黄毛丫上药,同时心里发愁,赔完轮胎这月就没余钱给原翡买手机了,还是得从卡里取点,下个月再节省。
黄毛丫也不配合,怕疼,棉棒伸过去就躲,泥鳅一样,大巴中途休息20分钟,原芃也不急,和她们一行人聊了起来。
原芃装作不在意地用棉签搅拌药水,问:“你们跑到山里是来看赛车的?”问到点子上了,小孩们七嘴八舌。
红毛丫语言逻辑好些,说:“嗯,因为有我们喜欢的赛车手,就想来要个签名。”
“哦?是谁啊?”
“唐云霖!”绿毛丫说。
紫色头发的男生反驳她:”唐云霖就是个小白脸!还得是詹越白,冷酷、犀利!”
黄毛丫弱弱道:“那还是煦选手更好,又帅又有实力。”
“迟……”青毛仔想说点什么,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原芃突然指着窗外,惊讶呼喊:“哦!那个是不是煦选手!”
黄毛丫喜出望外地扭头看,原芃趁机把药棒贴了上去,没等她喊疼,又糊上刚解封的棉贴,厚脸皮道:“老眼昏花,看错了。”
黄毛丫云里雾里,红毛丫替她道了谢,原芃成人气概的大手一挥,让他们出去玩,人刚走,进来了个穿赛车服的男人。
“你好。”秦訾被拎去给小姑娘道歉,詹越白就负责处理车辆的事情,直冲原芃走来。
休息室不大,两男一女坐在一块更是显小,原芃递给他一瓶水,詹越白婉拒了,直言道:“我们会赔偿大巴的损伤,还请你们不要张扬今天的事。”总之为保秦这个二百五,赔偿很丰厚。
原芃点点头,砍了一半对方的报价,这辆大巴都没这么贵,给这么多也就让领导胡乱糟蹋,詹越白也不劝,眉头一挑,和原芃对账,当场结了。
有钱,真有钱,原芃收好那张支票,赶紧让他感受感受肮脏金钱的炙热,毕竟等会就要上交了。
休息时间快过去,原芃又提了嘴:“你们什么时候走?”
有些无礼,但詹越白不生气,回他:“晚上。”
原芃说:“那还好,你朋友把我们前司机的草垛搞坏了,他最好趁人没回来快点走。”不然会被强制留下来给猪铲屎。
詹越白点头当听到了,走之前他歪头思考了一会,转头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起身从上方看,原芃伏下脸盯着支票的轮廓似曾相识,触及了经年的记忆,但是詹越白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哪见到过。
“嗯?没有。”原芃收拾好后起身,仔细打量了詹越白几眼,对这人没印象,话说他们是城里来的......
总不能是海城吧?
原芃暗地里嗤笑摇头,国内九九八十一城不止,一城近九九八十一千人,要有多巧?要有多倒霉?
他抛开这荒谬又令人不适的猜想,同手中的空矿泉水瓶,抛到垃圾桶里。
但是命,有时就会伺机给人一闷棒,贼欠地道句,巧遇。
下山大巴即将发车,原芃催促莱时润快把红枣咽下去,带点没籽的上车,别再卡嗓子眼,这姑娘真出过这糗,幸好当时徐姐在,几拳把核捶得呕出来,救了她一命。
原芃顶着日头迈出步子,踏出休息室两步后,忽而前路变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疾速逼近,常年的反应训练使得原芃往那处看,还没瞧仔细,便天晕地转,头紧挨着背,肚子紧贴着间,手掐着屁股,让人囫囵抬起来了。
原芃长这么大,被人提起来的经历也就两次,这是第二回。
重力下太阳穴抽抽着痛,他竭力抬头,向侧边扬起脖子,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无声无息无缘无故刁难人。
这一看,血都冷了,钻心的冷。
原芃和猩红的眸子打了个近距离的招呼,原是对极好的桃花眼,里面应该含情、或是挑逗戏虐,却叫人读出了怨鬼献命的滋味,卷长且密的睫毛一眨不眨,像个渴望啖血食肉的活陷阱。
可不是鬼吗?原芃立刻清醒,抡起胳膊朝着对方后颈砸,怨鬼反应更快,一只手狠狠困住他的双臂,掐着屁股的手也隐隐用力,甚至揉了几把,力道之大,疼得原芃倒吸气,胳膊和屁股都要碎了,他扑棱着大呼:“小莱!!快去找陈姐她们!!!”
莱时润好好地嚼苹果呢,结果自家前辈忽地到了个男人背上,忽地打起来了,忽地让她去搬救兵,那肯定要跑啊!苹果都没空管了,胡乱塞嘴里叼着,她马上朝隔壁小山脊旁的房子狂奔——这边信号差,发个消息的功夫能跑个来回接力赛。
旁边那群男人交头接耳,不知道要不要拦住莱时润,更不知道迟煦突然发什么难,彩虹战队也愣了,几个小姑娘看到好心的司机师傅被欺负,把偶像甩腚后头,急忙赶来撑场子,本来在和她们聊天的唐云霖借机上前,打算劝劝这尊佛。
饶是红绿黄围在迟煦腿边叽叽喳喳,他也不说话,只是把激烈反抗的大巴司机举得更高,阴沉地迈出步子,一步步向自己车的方向走去。
红绿灯吵得楚子鹄耳朵疼,他不耐烦地叉腰吼道:“迟煦!你怎么了?把司机放下来!”招他惹他的事都没干,人家就简简单单地出来开车上班,纯粹飞来横祸。
唐云霖想把那人直接扯下来,然而迟煦一味地躲闪,他怒道:“哎呦喂大少爷!你要干啥!要把壶城司机带回家里当特产啊!!!”
他这么说是在开玩笑,迟煦不是,是真想把人塞车里绑走,唐云霖气得满头大汗,青天白日地犯罪,迟煦是想去“治病”了!“别再走了!迟叔要是知道了,你又得进去!”
杀手锏不管用,好说歹说劝不动,也没人敢跟他动手,迟煦就像个被泥浆注了芯的偶人,凭空洞的意识前行,终于,到了意识里的安全之地,近三十岁的虚弱原芃早挣扎不动了,几年不见,迟煦的力气和块头见长。
无力的原芃被塞进豪车里,自嘲道:“迟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他不愿再看迟煦一眼,别过脸的质问在迟煦眼里像是小男友撒娇的嗔怪。
迟煦喉结滚动,轻轻凑上前,说:“……我好想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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