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九儒

俩大小伙子就这么以一种一言难尽的方式被江芷扯开,被迫偃旗息鼓,揉着耳朵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不顺眼。

江芷不想再生事,拉着李秾便要走,那少年见这二人脚步朝外,忙追上去道:“你们可知这附近哪里有买驴买马的地方?我本徽州人氏,往这来有要紧之事做,无奈雨大路难,驴蹄子陷泥里就出不来了。我当时弃车保帅费尽辛苦才找到这么个藏身的地方,好不容易等到雨停,已是片刻都耽搁不得了。”

江芷抓住他这话中重点,差不多捋清了是怎么回事,合着眼前这人才是最先到这里的,金先生后来居上占了地方,这少年估计不想起冲突便在人来时躲了起来,直到方才眼看她有危险才现身拔刀相助。

只是他这拔刀相助多少有点趁人之危的嫌疑了。

到底帮了自己一把,江芷虽对他方才那油腔滑调的行为些许不齿,却没甩脸子,停下脚步稍想了下道:“这荒郊野岭的哪有卖驴卖马的,你若往东走我们还能捎上你一程,其余就爱莫能助了。”

少年脸上便流露出十分苦恼的神色,讪讪道:“巧了,我正好往相反的方向去。”

相反的方向……不就是云水溪吗?江芷心头沉了一沉,没再说话。

山坡下的篝火因着半天没人添柴加上小雨又淅淅下起来,早无声无息地给熄灭了。

要出去就得穿过树丛,树丛里漆黑一片,走到里面连点月光都照不进去,她又不确定里面会不会藏着金先生的手下伺机偷袭,没个照明的东西真不行。李秾出来得急,身上也没备火折子,大晚上的又不能钻木取火,江芷正愁着,忽有两道轻快的小声音从树林里出来,异口同声道:“江姑娘!”

都不用看,她认得这是左丘行和林婉婉的声音。

那二人举着火把,扒开湿哒哒的树枝树叶从中兴高采烈蹦出来,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步伐摇摇晃晃的样子活像俩终于冲出圈的大白鸭。

江芷喜未出来惊先上头,眼睛一瞪不可置信道:“你们俩怎么来了!”说着扭头便看李秾。

李秾耷了下肩,就差把“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几个字写在脸上。

林婉婉忙小跑过去解释道:“李公子是让我和白公子先走的,但我们走了约摸有五里地发现一家客栈,便暂时安顿在了那里,中间我怎么都放心不下你,便央求白公子骑马带我又回来了,”说着声音小下去,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望着江芷,怯生生道,“你别生气,我就是太担心你了。”

江芷心头一软,再苛刻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叹了口气道:“我生什么气,我只是害怕你们在这会有危险。”

林婉婉便上前将江芷胳膊一挽,心满意足道:“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害怕我们有危险,我们也害怕你会有什么不测啊。”

“白公子”左丘行咳嗽一声,“更深露重的,感觉一会儿雨又要大了,咱们回去吧。”

他日常觉得江芷无论和谁站一块自己都活似多出来的那一个,这种处境在千年后被后人冠以一个全新的名词,名曰“电灯泡”。

三人扭头欲走,只听身后忽来一句:“等等!”

江芷莫名其妙转身,见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又冒出来的轻佻少年目光如炬朝他们跑来道:“客栈?这附近有客栈?”

林婉婉颇为警惕看着这不知从何处蹦出来的人,身子往江芷身旁靠了靠道:“自然是有的,只是地方小了些,难以引起注意罢了。”

因着之前有过住黑店的经历,她对出现在荒山野岭的客栈难免警惕心满满,若非左丘行特地观察了一会告诉她没问题,她也不敢那么心大把母亲弟弟留在那。

听林婉婉说完,少年乐得一拍手,喜笑颜开道:“如此美甚!既然有客栈,客栈里就肯定有养的毛驴骡子,我过去出钱买上一头也省得跋涉辛苦,劳烦诸位捎上我一程,日后定有重谢!”说完头一低行了个标准的拱手礼。

江芷轻嗤:“重谢就免了吧,你救我一回我带你一程,往后咱俩谁也不欠谁的。”

少年抬头,一张如珠似玉的好容颜在火光下越发生辉耀眼,眉眼一弯笑盈盈道:“多谢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又笑嘻嘻跟李秾贫了两句嘴,算是给自己刚才的混账行为找了个台阶下。

李秾自己是不愿意理这个家伙的,不过碍于江芷的面子,脸色没那么僵了。

进树林前,跟在几人身后的少年突然笑嘻嘻问了句:“江姑娘的江是哪个江?水工江,还是羊女姜?”

江芷翻了个白眼,闷声闷气道:“都不是,是行将就木的将。”

少年哈哈一笑,不再多嘴。

树林外的两匹马,饺子在低头吃草,包子咬着饺子的缰绳不让它乱跑,顺便看它吃草。

两匹马,五个人,怎么回去,这是个问题。

最终还是江芷当机立断,指着李秾道:“你跟我和婉婉骑一匹,”又指着左丘行和不知名臭小子道,“你和那个……那个……”

对方很有逼数的一拱手:“在下徽州张九儒。”

江芷“嗯”了一声:“左丘行和张九儒骑一匹,就这样吧。”说着上马,前面搂着林婉婉,后面坐着李秾,一身腱子肉的包子似乎毫无压力,江芷一声“驾”,撒蹄子就往前跑。

剩下左丘行哭丧个脸瞧着他们的背影,显然更想和俩姑娘一块回去。不过江芷话都发了,他也不好再发表什么意见,毕竟这丫头年纪小行事却很有主意,她做什么肯定有她的道理,他只负责听就是了。

其实江芷也真没想那么多,她就是纯粹害怕那俩在一块会一言不合打起来。

这边,左丘行耷拉着一张面皮子上马,朝少年一伸手:“来吧,晚点就追不上了。”

张九儒一脸愉悦翻身上马,不由得感叹了句:“这马不错啊。”

左丘行笑:“当然了,江家家大业大的,两匹上好的马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

少年一阵沉默,方想再问一遍:“江姑娘的江究竟是哪个江?”左丘行就已经“驾!”地一声任由饺子撒蹄子往前冲。

再多想说的话,也被迎面而来的清风给堵回去了。

左丘行本就是个自来熟,回客栈的路上被江芷他们不远不近甩在后面,便百无聊赖跟身后这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人搭起话来,所问之事无非今年多大家在何方可曾娶妻家里是做什么的。

轮到最后一个问题,张九儒问左丘行,左丘行便道:“穷看病的。”

左丘行问张九儒,张九儒便道:“烂看家的。”

二人各自“嗯”了一声,同时在心里骂道:“娘的,这小子在跟我装大尾巴狼!”

不过甭管内心怎么想,表面和平还得维持维持,左丘行顺势接话道:“在徽山干护院这行,想必张兄家里定日进斗金,家财万贯吧?”

张九儒笑,不解道:“白兄何出此言?”

左丘行“啧”了一声,意味深长道:“也不看看那是个什么地界儿。”

徽州隶属庐州,其地山明水秀,风景美如仙境。而真正让徽州大地扬名在外的,并非其地秀丽,而是大名鼎鼎的明教总署光明顶,正坐落于徽山山巅之上,明教教主叶寒生,终年不出,坐镇于斯。

总而言之,那地方比别的地方还要不太平,而护院这一行,吃的就是不太平的银两。

张九儒轻嗤道:“徽州自然比不得巫溪远离人烟,不过说到此处,我倒有一事不解。”他话锋一转,“巫溪有十二仙门的药人谷庇护,乃至战乱年间都能独守一方清净,白公子生于安乐之地,为何涉足这不知何时便会万劫不复的江南大地?”

左丘行长叹一声,似清风吹云,无限怅然道:“安乐迷人眼啊……”

“我年少时受家中无限宠爱,后大病一场,险些要了性命,身体也留下隐疾。自那以后便对‘苦难’二字有了种致命的执著,似乎行多了路,看多了人,见证了别人的苦难,自己的苦难便无足挂齿起来,心中也就没那么煎熬。”

事隔经年,他没想到再提起来是对着一个相识没有半个时辰的年轻人。

清了清嗓,道:“你呢,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怎么千里迢迢从徽州跑到这里来了?”

张九儒没笑,声音便有些沉,语气却依旧吊儿郎当:“我家中有人生病,我来这里,是为了取一味药。”

似乎不愿多说,他随即转移话题,左丘行了然,也不追问,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扯着淡,转眼便到了客栈门口。

到时江芷刚下马,正扶林婉婉从马上下来。这客栈属实小的可怜,连大门都活似受气小媳妇似的拧巴着,整栋小楼屹立在夜幕里,像颗风一吹便会跑的砂砾。

唯一能说道说道的,大概就只有服务了。

客栈里一共一家三口,爷爷算账,奶奶烧菜,没半个门板高的小孙子给客人端茶送水,顺带提灯出门迎接。

江芷实在不愿意使唤那么大点的孩子,从小到大三寸钉打虽打她骂她,但还真就没使唤过她,没被人使唤过,自然也不喜欢使唤别人。

一帮人里唯有张九儒将外面玄黑色斗篷脱了扔小童手里,顺带着道:“去把你家管事的叫来,我想问问你家毛驴卖不卖。”说着转身便想去草棚里物色物色。

江芷懒得理他,将林婉婉从马上抱下来就准备进门休息了,却没料到此时的林婉婉突然厉声大叫!

向来温文尔雅的千金小姐抖了身子红了眼,扑进江芷怀里指着呆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张九儒颤颤道:“他……他……”

江芷顺势望去,只见张九儒胸前黄底银线的锦袍上,赫然一只纯白凶猛的吊睛大老虎!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话说昨晚痛经痛到差点去世,寻思不行请假吧,一觉醒来我居然还能苟出一章qv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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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九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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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塞外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