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林子里响起一声凄厉地惨叫,那三人跟见鬼似的连滚带爬跑出来,剩下的人刚要问发生什么了,林子里便飞出一道白影,一个手起剑落的功夫,三个人的身体便轰然倒地,似乎很不理解对方出手为什么那么快,直到咽气眼睛都没闭上。
赫然杀出的少女白衣长发,一双凤眼冷冷瞧着众人,毫不客气道:“将人放了赶紧滚,我留你们一条狗命。”
一句话如同凉水,将剩下的女贞兵泼得六根清净,他们在这刻意识到,除了这三名兄弟,他们的老大肯定也折这臭丫头手里了!
要说怕肯定也是怕的,荒郊野岭突然蹦出个姑娘宰人劫车,说是精怪作祟都得有人信。但女贞人普遍从小吃熊心豹子胆长大,并且他们还人多势众,便有人起头大喝了一声“报仇!”,所有人顿时拔刀冲向江芷,黑压压的甲胄围向那一抹白影,像蚂蚁争先恐后爬向一块雪白的霜糖。
江芷手臂一抬弓步拉开,丝毫不惧前后左右的大刀,剑随身动刚柔相和,任女贞人刀法再彪悍,在她奇诡莫测的五行剑法面前也根本发挥不出。
“八两”削铁如泥,甲胄也不例外,好用的让江芷出乎意料。
剩下的女贞人见情况不对,其中有一个灵机一动道:“去把囚车打开!”
江芷感到情况不妙,立刻想要上前阻止,可恨被其他家伙堵住,等杀个七七八八,囚车的门已经开了。
被当牲口关了那么久的人们终于重获自由,每个人都按捺不住那颗想要逃跑的心,无论江芷喊了几遍“不要出来!”,里面的人都跟没听见似的,一股脑地从车中钻出来,又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蹿。
剩下的女贞人将力量分为几股,一股制约江芷,虽杀不死她,但能影响她的速度。其他的便去追杀逃跑的百姓,追上后直接就地处死。
江芷解决了眼前的几个人,又立刻动身去救其他人。而这些人逃去的方向都不同,她能救这个便救不了其他几个,心焦之下出手难免激烈,女贞人料到她会有草率的时刻,便用其他人的惨叫声吸引她的注意,随即一人潜至身后,一刀劈向后心!
树丛忽的传来一声喊叫,范团扯破嗓子吼了句:“江姐姐!你身后!”而就在他尚没喊出去的时候,江芷就已经察觉到身后有人偷袭,转身一剑结果了对方性命。
树丛里,左丘行一把捂住范团的嘴,难得气急败坏道:“你江姐姐又岂会教这些人要了命!”
这一嗓子下去没能给江芷派上用场,倒是把他们仨的位置全暴露了,眼看女贞人要过来,左丘行拽起两人便跑。
范团抱着个大匣子行动不便脚腕又还没好全,跑了两步被石头一绊又跌到了地上,心一横破罐子破摔道:“你们快跑!别管我了!”
左丘行想上前拉他一把,这时有名女贞兵赶来,一脚踩在了范团后背上!虎视眈眈注视着左丘行和陈渡!
陈渡拦住左丘行,语气十分轻巧:“白兄这时候冲上去,无异于把脖子洗干净往人刀下送啊。”
左丘行咬牙:“可我又怎能对他见死不救!”
话音落下,一声刀剑相撞的脆响落入二人耳中,江芷赶来及时,范团听见他江姐姐拔剑的声音,身体尚在人脚底下都不觉得怕了。
女贞兵打斗途中大脚都分毫不离范团后背,带着点威胁的意味看着江芷,好像在说:“你要是敢对我下死手,我就把底下这小子的躯壳踩碎。”
可他不晓得的是,江芷这厮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他要是跪下求饶一番,说不定她真能给他条生路,但如果威胁她,阎王要人五更死,她能提前到三更。
剑势凶如暴雨打梨花,女贞兵咬牙撑了几招,招架不住之际,突然猛地俯身将范团从地上捞了起来!盾牌似的挡在身前为自己承受江芷一剑!
长剑一出,断没有瞬间收回的道理,江芷目光一紧,千钧一发之际转动手腕以剑身击上范团怀中的大匣子,匣子里面也不知装的什么,居然发出一声“噌”地鸣响,余音回荡,久久不平。
女贞兵将刀架上范团脖子,一步步地往后退,看样要以他为质给自己博条生路。
江芷迈动步子跟上,二人无声对峙,空气中充斥着箭弩拔张的肃杀感。
忽的,只听一声沉响,女贞兵脚步一顿,两眼也随之发直,接着就跟断气王八似的,头往前面一趴栽到了地上。
露出了身后手持转头的陈渡。
这哥将砖头往旁边一扔,拍拍手上的灰道:“憨货。”
虽然骂的是躺在地上的人,但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被侮辱到了,范团的感觉尤甚。
四人出去,江芷把没解决完的女贞人解决,对瑟瑟发抖的“奸细”们摆摆手道:“都家去吧,北方再是故土,也没有活着重要,趁现在南北尚且互通,北越没有明令禁止百姓南下,都去南方找条生路吧。”
有名老者拄着拐棍摇摇晃晃站起来,声音干哑荒凉:“我们北方大地,当真没有收回的希望了?”
江芷心想,还能有什么希望呢?裴举已经死了,朝廷为秦辉党一家独大,议和条约一签,南梁对北越俯首称臣,莫说收回北方,没多割几个州府给北越当见面礼就算不错了。
但这些大道理她只在心里说说,真要张口,能说出的只有一句:“是,没有了。”
众人三两散去,有的临走前还给江芷磕了几个头,说的都是些愿来生给您做牛做马以报救命之恩的空话,这些话她不知道听过多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便点头作罢。
任务结束,一个通风报信的都没留,四人慢慢悠悠往城里走。
左丘行随身带了些药酒,往手心倒了点给范团揉脚髁,剩下的都给了江芷。
江芷用牙把药瓶上的塞子咬掉,把胳膊上的划伤擦伤都上了一遍,这些伤口都不算深,只是数量多了点,这里一道那里一道,新疤叠旧疤,在烛火下看着挺触目惊心。
陈渡帮她举着蜡烛,扫了一遍伤口后“啧啧”一声道:“小姑娘整日打打杀杀的成什么样子,瞧瞧这伤的哟,我看着都心疼了。”
江芷白了他一眼,往自己破皮的地方吹了吹,没好气道:“你少说两句废话便算心疼我了。”
陈渡便连叹两声气,想必在感慨美人雪肤花颜却可惜是块不解风情的硬木头。
给伤口上完药,江芷将药瓶收起来。
北方冬日的繁星格外亮,不需要照明也能看清路,陈渡将蜡烛吹灭收起来,光线即刻暗了下来。
忽的,陈渡说道:“就不能不走镖吗?”
江芷凶巴巴:“不走镖我一家老小你给我养?”
陈渡认真想了想,道:“多了养不了,但养你一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双桃花眼在星光下注视着江芷,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眨巴了一下说:“别走镖了,我算命养你啊。”
江芷一脸见鬼的表情,眼神仿佛在说:“你他娘的在说些什么疯话?”
“其实我的梦想真的很简单啊。”陈渡满脸憧憬,“置备一所小房子,娶个娘子,和娘子生一堆小孩子,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夏天带孩子们去小溪摸鱼,到了冬天就一家人窝在火炉旁边,我教孩子们写字,娘子给孩子们讲故事,夜深了就抱在一起睡觉,肯定很暖和。”
说完扭头看着江芷,短暂的屏声息气后鼓足勇气道:“我觉得我孩子他娘,就应该是你这样的。”
江芷看着他,看着他,冷不丁道:“神经病。”
腿一迈,率先走了。
陈渡只笑,摇头不语。
此时已是后半夜,回城路上静到连声鸟叫没有。
江芷寻思着先带这仨回去睡一觉养足精神,等天快亮的时候再出发,路上的女贞人尸体都被他们临走前丢进林子里了,应该没那么快让人发现,但如果发现必定会封城,所以耽误不得。
正想着事,只听范团嗷嗤一声尖叫,把她刺激得头发差点炸开,转过身恶狠狠凶了句:“你想死吗!”
但范团跟踩住尾巴的耗子一样,捧着那个大木匣子急到手足无措,听声音都带了哭腔。
江芷暂时将自己的坏脾气憋了回去,耐着性子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左丘行耸了耸肩,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范团将敞开的匣子往江芷眼前一摆,着急得哭出来道:“我完了!我把镖弄坏了!我爹一定会杀了我的!这下该怎么办啊!”
江芷接过左丘行手里的蜡烛,低头一瞧,发现匣子里头放的是把琴,琴身长有三尺多,通体宽窄适宜,纹路美如银屑,巧夺天工。
即便她不懂琴,也看出此琴世间罕见,价值连城。
唯一不足之处,是七根琴弦最中间的那根竟是断开的,残弦悬在两端,不免令人心痛。
看着断开的琴弦,江芷灵光一现,她想起来了,这根弦好像是被她弄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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