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仇人

而就在江芷转头刹那,隐在风沙中的谢无垢突然现身,砂砾受他的内力所控,凝结成了一只只夺命飞镖,铺天盖地朝江芷背刺而去。

李秾一把将江芷拽到身边,如最初并肩作战那样,抽出江芷剑鞘,剑花挽起快如骤雨,把飞来沙镖一只只击得粉碎。

这时风停沙落,世界安静如斯。

谢无垢望着突然出现的少年,目光打量着对方五官的一寸寸,眼里的狐疑逐渐变成不可置信的震惊。

他的气势依旧沉稳如山,语气却充满了不确定,略带些颤意道:“你……你竟没有死?”

江芷很奇怪谢无垢的反应,抬头去看李秾,却看到李秾面冷如冰,眼神里的杀气比过去任何时刻都要浓重。

李秾开口,语气无波无澜:“谢督主,好久不见。”

同时一跃而起,身姿快如游龙,脚底沾地瞬间,剑鞘的顶端已经重重抵在谢无垢的心口。

有血顺着谢无垢的袖口蜿蜒出来,滑过掌心指尖,顺着指头滴进脚下焦干的沙尘里,瞬间便被吸干。

谢无垢与赫连业从来是敌对势力,过去一个主和一个主战,现在依旧一个主和一个主战,不同的是谢无垢一直以为懿文太子是南梁那群鼠辈扯出来的幌子,真正的懿文太子早就死在了九年前。他忘不了阿史那托那张笑起来就肥肉乱颤的死猪脸,以一种炫耀猥琐的语气对他说——

“皇家的孩子,玩起来也就那样。”

直到这名少年又站在自己眼前,谢无垢才惊觉,懿文太子不是幌子,他是真的还活着。

谢无垢克制着心中的震撼,运出一掌逼退李秾,道:“先与北越联手解决南梁,再用兵反攻北越,刘沉用得一手好计谋!”

李秾后退两步稳住脚,声音发沉:“若说用计,谁能比得上你谢无垢。”

很少人知道,当初谢无垢归顺北越之后为表忠心,还献计拿下了中齐。

他假意向齐投诚,齐国君相信唯才是举那一套,认为谢无垢是个人才,只是没有得到良主调/教,所以不顾刘沉等人劝阻收留了此人,结果便是引火烧身,宏图伟业毁于一旦。

刘沉今日所做一切,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秾再也压制不住蛰伏胸口多年的一口怨气,手中所持虽是剑鞘,带起的剑风却把扬起的沙子都震得粉碎,太微剑法与五行剑法结合而用,劈与扫等招式皆改为刺,落到谢无垢身上,肋骨随之断裂。

谢无垢在北越朝廷勾心斗角多年,许久未活动筋骨,肋骨断了竟也不觉得疼,只感到了经脉舒展开的痛快,不顾有伤在身,以真气为刃,运起谢家刀法便与李秾斗个你死我活。

“你的身手很不错,看来这些年过得也并非有多凄惨,你的父皇母后在天有灵,必会感到欣慰。”

谢无垢说这些话时语气不带情绪,但听到李秾耳朵里,便是莫大的嘲讽。

李秾的牙根都打起哆嗦,压在谢无垢身前的剑鞘再次发力,咬牙道:“北越皇帝只是让你攻城,没让你要他们的命,你当初究竟为什么那么做!”

谢无垢:“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以为这个道理你早就懂了。”

李秾不再与他废话,使出十成内力与他一决生死。

江芷看准时机,冲上去一剑刺在了谢无垢的后心,谢无垢前有狼后有虎,避开江芷一剑的同时便让李秾的一击落到了身上,登时吐出一口血,化刃为气运出两掌,气势汹汹落在了江芷李秾身上,二人立即被逼出一丈远。谢无垢也趁机跳到了骆驼上。

江芷李秾在一条线上,谢无垢在他们前方,二人对视一眼,确定对方无碍,继而虎视眈眈盯着前面的老家伙。

谢无垢看着掌心中吐出的血,心中反倒平静下来。

他望着不远处的少年少女,心中有一个念头越发强烈——北越,迟早会灭在这二人其中一位手里。

风沙猎猎,太阳灼煞人。

谢无垢的视线定格在江芷身上,道:“你不是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吗,过来,我告诉你。”

李秾不知江芷要的所谓“答案”是指什么,但在他眼中,世上没有一个人比此时的谢无垢更危险,这老东西都快活成人精了,真要鱼死网破,他二人不一定就是对手,他自然抓紧江芷的腕子不让她去。

可江芷却将他的手拿下来,道:“不会有事的,我去去就回。”

李秾便没再动作,看着江芷一步步走向谢无垢。

待江芷到了骆驼底下,谢无垢弯下腰,对江芷说了一句话。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出乎人的意料了。

只见江芷原本好好站在那里,听完话后,竟踉跄一下瘫坐在了地上,两手无力地抓着地上的沙子,仿佛在接受一个无法接受的结果。

李秾慌了神,大喊一声“阿芷!”,飞奔过去时谢无垢望了他一眼,眼神掺杂了很多东西,让人看不懂,未等人探究,就已经驾着骆驼转身奔走,身影转眼消失在茫茫荒漠里。

李秾顾不得去追那老东西,扑到江芷身旁伸手便去晃她的双肩,焦急道:“怎么了?谢无垢对你说什么了?还是他对你用了暗器,你现在身上可有哪里不适?”

江芷一脸失魂落魄,无论李秾问什么都摇头,缓了一时片刻,她抬头看了眼李秾的脸,眼里含着泪光,一下扑到了李秾怀中道:“怎么办……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连气息都因焦虑而变得不匀。

李秾更慌了,揉着江芷的后背道:“别害怕,我在你身边呢。所以到底怎么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江芷咬紧下唇,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话,在李秾怀中依偎片刻,终是抹了把眼睛起身道:“我没事,咱们回去吧,我都还没问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李秾点了下头,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借力站起来,一同往人来客栈的大门走。

江芷出去这么久,范家堡诸人早心急如焚,范团若非被亲爹拦着,早八百回也冲出去了,这会正烦躁的拿头撞柱子。

拍卖会就此中断,在场所有黑商都不大痛快,尤其是西洋镜一干人,骂完姥姥骂老爷,怎么都想不通这种无厘头的破事干嘛就被他们给摊上了,千里迢迢的来了人来客栈,本想大赚一笔,现在可好,赔了夫人又折兵,盘缠都打了水漂。

唯一一个喜闻乐见的,应该就是大金牙。

大金牙二郎腿一翘小酒一喝花生米一嗑,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叨叨:“可见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耍阴招争了头彩又能怎么样?没那个命就是没那个命,一得意把尾巴翘到天上,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西洋镜本就有火没处发,闻言胡子一竖眼睛一瞪:“你说谁呢!”

大金牙:“谁答应我就说谁的呗,这年月也真稀奇,见过捡钱的没见过捡骂的。”

眼见两帮人要干起仗,花见羞一拍桌子:“够了!今日这拍卖会还要不要继续了!钱还赚不赚了!要觉得我这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尽管收拾东西滚蛋!”

大金牙收声不忘阴阳怪气,三白眼瞥着西洋镜:“嘁,本来就是拿假货糊弄人,要我说还真就砸得好砸得妙了。”

直到花见羞瞪他一眼,大金牙才彻底收敛,冷哼一声接着嚼他的花生米去了。

西洋镜指着大金牙“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说来也憋屈,石头是他从一个女贞商贩那里收来的,女贞平民心大多眼直得跟筷子似的,一般来说不会干些耍奸弄滑的勾当,没想到现在世风竟如此日下,一个池子出不了两种王八,往南往北都信不得。

整个客栈静了下来,唯有范团拿头撞柱子的“邦邦”声异常醒目。

花见羞心里本就乱如麻线,听这动静脾气顿时又起来了,一个起身指着范团便呵斥:“臭小子你再给我撞一下我就把你揍到满地找牙!”

范团平白无故挨了顿骂,心里又懵又委屈,本以为老子会给自己出头,结果等了半天一点动静没有,转头一看他爹正和孙钱二位推杯换盏扯犊子。

范团觉得这要他能忍下去他就是孙子,于是把随身弯刀往肩上一扛,长腿一翻从楼梯上直接跳了下去:“这破地方我待不下去了,我出去找江姐姐!谁敢拦我我砍谁!”

说的就是给他爹听的。

范成阳这回没拦着,而是杀人诛心似的轻飘飘来了句:“你打不过任何人。”

范团:“打不过我就陪她一起死!”

这时门口传来一句:“那倒也不必。”

范团回头一看,站在门口不是江芷还有谁,立即激动叫唤:“江姐姐!”

本来他的嘴都咧到一半了,没想到视线一移,注意到江芷身边还有个人。

男的,年轻的,长得应该挺好看。

“这位是……”范团瞧着李秾问。

江芷眼皮不抬,顿了顿道:“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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