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飞贼

只见江芷嘴上、下巴上、衣襟上、袖子上,全是殷红“血”迹,模样比吐血那天还惨烈,乍一看简直能将人惊得魂飞魄散。

她头一次见李秾这样惊慌失措,忙不迭将手中吃剩下的半个果子举给他看,解释道:“我没事啊,这个果子里面是红色的,汁水又多,啃起来就弄的满身都是了。”

得知真相的李秾登时松了口气,无可奈何中又哭笑不得,瞅着面前“花猫”道:“很好吃吗?”

“还行,味道有点像水萝卜。”注意到石桌上有菌子瘦肉粥,江芷将手里“水萝卜”随手一扔跑去喝粥。

吃饭过程中俩人确定了出发的日期,决定还是决定沿原定的路线先到宣州,出了宣州再奔鸠兹,接着就是最终目的地庐州了。

慢悠悠吃完饭,天都黑透。

江芷连衣服带手肘弄了一身果汁,单独搓洗嫌麻烦,干脆让厨房给她烧了一大桶洗澡水。

烧好后几个身强力壮的粗使婆子将浴桶架到室内屏风后面,又有三五成群的貌美丫鬟留下伺候江芷宽衣,但她实在不太喜欢被陌生人脱衣服的感觉,人家手刚沾她腰带上她就忍不住把人全赶出去了,关完门自己将主要被弄脏的外袍一脱扔在了桌子上,身着一身雪白里衣朝屏风后走去,走到半路又觉得颈间玉镯碍事,干脆也摘下来与衣服扔在一起。

浴桶中水温微烫,身子刚泡进去有点起鸡皮疙瘩,但没一会儿皮肤毛孔就会舒展开,加上水中鲜花花瓣芬芳四溢,闻着出奇的舒适,江芷时常紧绷的心神跟着身体一块儿放松下来,头往盆沿一仰闭目养起神。

正常人泡个一炷香的功夫基本都会昏昏欲睡,从表面上看,似乎她也是不例外的。

寂静中,房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响,音量小到跟蚊子嗡嗡没区别,江芷却猛地睁开眼睛:“什么人!”

随着“哗啦”一声,屏风上的茜色丝绸长袍被一把抄起,霎时间乌发飞散,水珠四溅,不过转个身的功夫,长袍就已经紧紧贴在少女身上,腰间还被打上了一个结。

屏风外,原本安安分分躺在衣服上的紫色镯子赫然悬在半空中!一根接近透明的丝线一端粘在镯子上,一端通向房顶的窟窿!

江芷拔起剑便刺向那根可有可无的丝线,可惜房中烛火昏暗,她的视力并不算特别好,剑飞过去时剑锋与丝线擦肩而过,而就在这一息功夫里,丝线已用肉眼难辨的速度朝上卷去!随着一只纤长的手一闪而过,紫色手镯就这样眼睁睁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这已经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了,是在太岁头上挖坟。

她火速摔门而出,恰逢月初,一轮月亮瘦的好似镰刀,茫茫夜色下一身黑衣的飞贼身影快如游龙,她追了几步路,却发现在无灯无月的环境下根本难以辨认对方逃去何方。

一筹莫展之际,李秾骑马赶来道:“上马,我带你去追。”

两个院子紧挨着,江芷那边发生什么事情隔壁不说一览无余但也能第一时间察觉风吹草动,她历来无论关门开门用力都很轻,能让她做出“摔门”这么大动静的,绝对出了不小的事情。

白马如脱弦之箭一路冲出明月山庄,李秾目光紧锁那道飞檐走壁的黑色人影,问身后人:“偷你什么了?”

江芷道:“我娘的镯子。”

明月山庄再废夜间也有守卫来回巡逻,何况她那间屋子的平棊固若金汤,能不声不响潜入山庄毁坏平棊进行偷盗的,绝对不是普通的小毛贼,起码,轻功绝对算得上一流。

她又不可避免的将此贼与当初偷入十二楼的蒙面人联系到一起了,可仔细想想,窟窿里那只拿镯子的手是右手,蒙面人是左撇子,而同样修行轻功还是左撇子的无影帮帮主杨有量体貌又与蒙面人对不上,真是哪哪都扑朔迷离。

正深入思索之时,李秾忽然道:“坐好了,他想甩掉我们。”

黑衣人轻如鸿毛的身体急速弹起落下,一起一落便跨过数座房屋,速度快如闪电。

李秾一夹马腹,娇生惯养的“饺子”嘶鸣一声终于跑出了八百两雪花银的气势,江芷本就浑身湿透,现在被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前面人感觉到她的战栗,便道:“冷就靠过来一点。”

口口声声“男女授受不亲”的人现在也学着把圣人的话当作狗屁了。

江芷笑了下,调侃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跟块冰似的?靠过去贼没抓到我先成人干儿了,你只专心骑马,不必管我。”

“分寸感”这个东西很奇妙,昔日里李秾不是没有背过她,但那是在两人衣冠齐整的情况下,此时此刻她身上除了一件睡觉穿的丝绸长袍别无他物,头发还乱着,再靠过去,感觉就有点莫名其妙的怪,江芷认为不妥。

天地漆黑,街道空旷。

白马奋起直追,从城里一直追到荒郊野岭,飞贼纵身跃入山林中,如鱼入大海,顷刻不见踪影。

二人下马,结伴走入林中,浓稠树叶把寥寥无几的月光也完全遮住,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江芷赤脚踩在枯枝上,脚下“嘎吱”作响,这时,她顶上突然寒光一闪!同时她眉心一跳瞬间拔剑挡下一击,李秾顺势照着树上之人来了招“摧林”,对面短刃使的再得心应手也快不过老天爷喂饭吃的剑客,登时负伤离去。

“偷鸡不成蚀把米。”江芷冷哼一声。

李秾下起手来专击痛处,飞贼别的地方无甚大碍,唯两条小腿受伤严重,痛极之下再用轻功想必是难了。

一片漆黑中,空气里隐隐约约绕着血腥气,江芷眼睛不行,但鼻子确实可以,顺着味儿都能知道那见不得光的东西钻去了哪条沟。

她伸腿才想继续往前走,肩膀就被李秾一把又掰回去,指着地上一双干净的男靴道:“穿上再走。”

江芷这才想起来自己那已经被咯了一晚上的脚,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就踩进去了,毕竟一路走来同生共死都不知道多少回了,她实在懒得客套两句。

靠着堪比衙门官犬的灵敏嗅觉,她带着李秾沿着血迹从山林子拐到山谷,出树林的那一刻感觉眼前开阔了不少,虽然还是黑。

夜幕下的山谷静谧安详,路好走以后两人的速度开始加快,最终锁定了山谷隐蔽处的一间破庙。

破庙里亮着星星烛光,在周围环境衬托下有些诡异的肃穆,而在庙外约有十丈的位置上,有道踉跄的黑色人影正朝庙门跌跌撞撞爬去。

“嘶……”一声吃痛从黑衣人口中发出,他将遮面布拽下,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少年脸孔,张嘴冲着庙门嘶声道,“师父!救我!”

话音落下不久,便从庙中出来一名面庞消瘦的中年人,长相无甚特点,扔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那种,只有一点,他右脸上有道半个巴掌大的莲花疤,形状栩栩如生,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看到地上重伤的少年,中年人连忙跑过去将其扶起问道:“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

“说来话长,”少年疼得牙根都打寒颤,“您先带我进去吧,我担心那二人又再追来。”

中年人见他伤势颇重,便想着疗伤要紧,其余回头再说,结果这边刚把人架着走上两步,身后便有道清脆动听的声音道——

“先生稍等,穿黑衣服的偷了我的东西,我还未与他私了,劳烦您不要多管闲事。”

屋内照出来的的烛光寥寥洒在两位不速之客身上,说话的少女长发及腰身着茜红缎袍,雪肤花貌腰肢纤细,一双眼睛活似会说话的水灵,站她身旁的少年则身形挺拔相貌清俊,周身萦绕一股凛凛冷意。

若非两人腰间那一看就喝过血的长剑,倒真像对月下幽会的璧人。

“师父,就……就是他们俩……”年轻人往往后缩了缩,回想起二人身手声音都不禁有些发颤。

江芷白眼一翻,心道你当时偷袭我不偷袭的挺欢吗,现在知道装可怜了?

相比徒弟的畏手畏脚,中年人就从容的多,上来对江李客客气气拱手一揖道:“叨扰二位前来,是老朽教子无方,但他已经身受重伤,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可否恳请二位饶他一条生路?”

江芷哼了一声:“你让他把东西还我,我即刻就走。”

大半夜的谁稀罕在荒郊野外跟贼打交道。

中年人道了谢,侧过身便对身后少年低声道:“明月山庄绝没有能伤你至此的人,天轻你说实话,你到底在哪得罪了这两尊大佛?”

名叫天轻的少年欲哭无泪:“真的就是明月山庄里头的,我哪能想到那里面还能有这种高手!”

正处于青春时期的混球小子看到有洗澡水抬进房子本想一窥春光,结果春光被屏风遮个干净,桌上的紫玉镯子倒把他迷的魂不守舍。

另一边——

“不要放松警惕。”李秾突然道,“瞧见那人脸上的莲花疤没?”

江芷点头:“瞧到了。”

李秾道:“此人八成是传说中的盗尊飞流儿,轻功一流,江湖人送外号‘踏雪无痕’,有他在的地方,方圆百里内的稀罕东西别想有老实在家的。”

江芷继续点头,然后问:“你怎么知道的?”

李秾:“……”

李秾:“你以为我什么功课都不做就出来和你瞎闯荡吗?”

说这些话的言外之意,其实就是你能指望一个贼祖宗让手下人将偷来的东西完璧归赵吗,恐怕到最后免不了还是得动干戈。

结果——

面带莲花疤的盗尊大喝一声道:“孽徒!还不快将东西还给姑娘!”

少年颤颤巍巍站好,愁眉苦脸将那只紫玉镯子从怀里掏出来,伸手方要递过去,就被师父一把夺走!

早已步入中年的飞流儿神情震颤看着手中镯子,嘴唇都在微微发抖,看完镯子,他又抬头看向豆蔻年华的少女,颤声道:“这只镯子……姑娘是从何处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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