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问也急眼了:“不信你自己过来看看啊!”
莫要寻快步而去,看到江芷胳膊上的缝痕,两眼都在发直。
江芷对他俩这反应挺捉摸不透,自己也瞧了遍胳膊:“有哪里不对吗?”
莫要寻这时转过了身去,看不见他的表情。
莫要问哈哈笑着道:“他之前跟我吹牛,说他缝针的方法大有讲究,天下间独一无二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左丘和光不就和他一模一样的吗。”
莫要寻这时冷不丁沉下声道:“别说了,这件事不要再和别人提起。”
莫要问啧啧两声,把新捣好的药涂在江芷的刀口上,嘴里嘟囔:“不就是吹个牛吗,看不出来,越老还越害臊了。”
而江芷品着莫要寻的反应,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两只胳膊上的药上好,左丘行那边也带着人过来了。他知道江芷爱吃李秾熬的菌子瘦肉粥,但他又不会,便比葫芦画瓢烧了一碗山药肉末粥,虽没菌子舟那么的鲜美,但山药和肉末都是新鲜的,熬出来味道总差不到哪去。
左丘行本来想喂江芷的,但江芷试了试,发现自己也能堪堪拿起勺子,便没麻烦左丘行。
吃完了饭,再把全身的药换完,时间一晃就来到了大下午。
谷中大大小小的事物让左丘和光脱不开身,而左丘行也在因为自己之前偷跑出去,以及为了让阴阳郎中多留几天,在努力做到给他爹承诺的一切,包括帮他管理药人谷。
所以一睁眼起来看到江芷没事,紧接着他便要去忙了。
因为怕江芷无聊,他特地把有福和同享两个小家伙叫来陪她解闷。
所谓解闷,其实就是给两个小家伙一人嘴里塞一颗糖,让他们嚼着糖碎碎念,江芷在床上听。
小孩子的世界简单而纯粹,他们能跟江芷说的,不过就是最近谷中又开了什么花,结了什么果,又有谁想要偷闯药人谷云云。江芷听得昏昏欲睡,但也时不时回答两声。
“江姐姐,你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啊?下个月可以好吗?”有福忽然问。
江芷笑了笑,撑起眼皮说:“我不知道,怎么啦?”
同享抢答:“我们姑姑给我们生了个小妹妹,下个月是她的满月酒,满月酒上有可多好吃的了,你的病要是好了,就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吃了。”
有福:“对!大人们还会烙红糖饼呢,又香又甜,可好吃了。”
俩娃娃就长了个吃心眼,江芷不禁被逗乐,保证道:“如果那个时候我能自己下床走路,就和你们一块儿去吃满月酒。”
有福:“好耶!江姐姐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同享:“娘亲说生了病就要多吃饭,张姐姐要多吃饭哦,那样就能快点好起来了。”
江芷想抬手摸摸俩小孩的头,但手上没了力气,只能用温柔的目光瞧着他俩,说:“好啊,我会努力快点好起来的。”
另一边的房中,莫要寻自从看完江芷的刀口,思绪便一直游离,有好几次莫要问跟他说话,他连听都没听,全然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莫要问开始不懂他这又是闹哪出,后来觉得他应该还是在跟自己怄气,便重叹一口气骂骂咧咧:“行了行了,少跟我摆这个死德性,我今晚上就去找左丘公子辞行,真是的,在这多住几天跟要了你命一样。”
莫要寻却突然拍案而起:“不行!不能走!”
眼神不停闪烁着,似乎在思考一些他思考不明白的问题。
莫要问彻底懵了:“不是……你这……你到底想干嘛呀?说走的是你,说不走的还是你,那咱们到底走是不走啊?”
“走,”莫要寻闪烁不定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但我在走之前,要弄清楚一个问题。”
莫要问:“什么问题?”
莫要寻没有回答他,目光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
他目前还不能下定论,因为左丘同尘自创的针法,不代表就不会教给左丘和光,哪怕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他需要一个很致命的关键点,来证明这桩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这个关键点能是什么?
次月中旬,满月宴如期举行。
深秋的天气越发清凉,江芷比过往要怕冷的多,不仅衣服穿的厚了,还在左丘形的威逼利诱下硬披了一个大斗篷。
她都觉得小题大做了,低头打量自己一身道:“我都快被裹成个球了,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左丘行一脸正色:“你这才刚能下地走没两天,要是在这时候被风吹到受凉了,可是要留下病根,影响一辈子的。”
江芷哭笑不得:“白大诗人说得对,该穿。”
左丘行对这个称呼很是受用,扬了扬眉梢一脸享受。
等把江芷全身上下都裹严实了,他才扶着她慢慢地下楼。
伤筋动骨一百天,江芷这一身伤没个年把半年别想好利索,现在也只是堪堪能下地走个路而已,还得有人扶着。
重新接的经脉需要一个适应过程,江芷下三步楼梯其中两步都要差点崴脚。
她没吱声,但眼里的焦灼也越发明显。
左丘行看着她眼底的神情,想到早上端着饭刚赶到江芷房间时,江芷跌坐在地上,手里握着那把在过去舞出风的八两,努力抬起胳膊,都没怎么比划招式,仅是转动了一下手腕,手指便一颤,剑应声落地,动静沉闷压抑。
而江芷呆呆看着剑,眼里出现大片茫然。
没有人能体会到她在那一刻,心中是什么样的感受。
“没关系的阿芷。”左丘行语气故作轻松,“来日方长,身体慢慢养,总有一天能恢复到从前。”
江芷嗤笑一声:“连你也学会撒谎了。”
左丘行顿时哑口无言,心里五味杂陈。
下了楼梯到楼前,宴席已经设好。
秋日的药人谷,算是一年四季中最热闹的时候,瓜果都熟了,粮食也都打完,大人们刚闲下来,小孩们也不缺零嘴,所经之处到处欢声笑语一片。
江芷和阴阳郎中都是客人,按规矩坐在了客席,与主席离得最是近,一伸脑袋都能和坐主位旁边的左丘行搭上话。
按照药人谷的习俗,族长要用手指蘸朱砂,在满月婴儿额上点一抹红,有辟邪之意。
举行仪式时江芷多看了一眼,发现那婴儿白白嫩嫩,眼睛好似葡萄那般大,想到差不多时候出生的小常乐,不禁对左丘行道:“感觉今年秋日里好多孩子降世,是凑巧吗?”
左丘行道:“也有一种说法,说是世道如果开始大乱了,出生的孩子便要多些,弄不好其中一个便是上天派来的救星,不过谁信这些呢。”
江芷也不信,听听就罢了,有福同享给她极力推荐的红糖饼确实好吃,说话间一张便下肚。
吃完了饼,听左秋和光念完一段庇辞,仪式也就结束了,剩下的时光就是吃吃喝喝。
婴儿母亲对谷主行完礼,便将婴儿抱回。
左丘行起身对女子行了一礼,恭敬唤了声:“秋姑姑。”
女子颔首微笑,对左丘行说了些嘱咐的话,带着孩子入席了。
左丘行坐下以后,看到江芷眼神里的疑惑,解释道:“她是我母亲生前的贴身侍女,我母亲走后的头几年没有离开,我也算是被她带大的,叫一声姑姑不为过。”
江芷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道:“我倒不是好奇这个,只是觉得这位姑姑的面色有点太差了,你们药人谷不是人均神医吗,怎么还会让脸色这么苍白。”
左丘行回忆秋姑姑的模样,也觉得有点怪:“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过……她过去面色好像也没有太好过,现在应该是刚生完孩子的缘故吧,她年纪不小了,生育大事,耗费的元气比年轻女子要多很多。”
江芷“噢”了一声,点了点头,没有想太多。
而坐在她旁边的莫要寻,截然就是另一种状态了。
脸低垂,眼发直,看似在盯案上的菜,实则余光全在前方正中的左丘和光身上。
对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丝毫不落落在他眼里。
初见时那一瞬间的恍惚感,在此时已经变得不值一提。余光中的男子,无论是神情还是说话的语气,都与年少时便老持稳重的左丘和光一模一样,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亦挑不出左丘同尘的影子。
“是我多想了吗?”莫要寻在心中问自己。
这时上来一道羊肉清汤,是左丘行让厨房专门给江芷煨的,羊肉性温,滋补身体最合适不过。
左丘行瞧着这汤实在不错,明知自己老爹不喜羊肉,盛汤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爹你喝不喝羊汤?”
左丘和光掩着鼻子,眼中满是厌恶,抬手摆了摆。
左丘行撇了撇嘴,心想你不喝我喝。
殊不知,莫要寻在捕捉到左丘和光眼中的厌恶情绪时,疑云密布的脑海中忽的便闪出一道天光。
宴席结束,莫要寻甩掉莫要问,混入人群偷偷溜进了北楼中。
一直在书房外守到了夜里,才与独自回房的左丘和光狭路相逢。
面对左丘和光眼中的敌意,莫要寻丝毫不觉,一拱手道:“太久没有回来,居然忘了这里的路该怎么走,误入此地,还请谷主指条明路。”
左丘和光抬手给他指了个方向,一句话不愿多说,抬腿便要从他旁边过去。
二人擦肩而过之际,莫要寻忽然冷不丁说出两个字:“韫玉……”
左丘和光的脚步猛地顿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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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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